回宿舍的時候,我偷偷拉過古政問徐子睿的感冒是不是拖久了才這麼嚴重,古政點了點頭。
我忍不住責怪徐子睿,但他卻只是攬着我的肩膀俊眉微彎。
徐子睿恢復後不久,我找了個大家都有空的日子,請大家吃飯。
除了徐子睿、古政、陳小生、泥巴和顧小西,我叫上了WC,又特意讓鍾寰帶第五維來。
WC作爲我們的結拜大哥,一直很照顧我們。這次獎學金評選,又力挺我。我要好好謝他一番。
一行人去西苑的墮落一條街吃飯吃得十分歡樂。吃完飯後,我又豪氣十足地續攤,請大家去K歌。
進了K歌房,古政還無不羨慕地對徐子睿說:“子睿,我發現找個學霸女友就是好,有錢,任性。”
大家都被他逗樂。徐子睿好笑地看他一眼:“她算學霸?”
赤裸裸地質疑我。
我蹭到徐子睿身邊,挑眉抗議道:“難道不是嗎?”
其實,我從小到大,學習沒掉鏈子,真的得虧徐子睿。我如果是學霸,那徐子睿就是學神。如果沒有他,我估計在多年前就淪爲學渣了。
“我去,打情罵俏,受不了。”陳小生誇張地張開手掌,裝模作樣地遮了遮自己的眼睛,打趣我們。一晚上都興致缺缺的泥巴,看到陳小生逗趣,此刻臉上終於漾出一絲微笑。
今天,我總感覺陳小生和泥巴有點不對勁,但是又看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第五維和鍾寰在點歌電腦屏幕前爲大家點歌,我看着兩人不時耳語,心情無比的好。
大家都很開心,唯一有些靦腆的WC,在我們無傷大雅的玩笑下也頻頻展顏。我之前還怕大家冷落了WC,怕他融入不了我們的氛圍。但自吃飯起,看到顧小西一直關注着WC的目光後,我就不再擔心了。
吃飯的時候,顧小西會悉心地幫WC夾菜,點歌的時候,也會招呼鍾寰幫忙點WC會唱的歌。
我看着他們偷笑。
屁股慢慢挪到他們身邊,我一邊用胳膊肘捅顧小西暗示她邀請WC唱歌,一邊真誠地對WC說道:“大哥,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你。”
WC這樣的悶葫蘆,在感情上,如同舊時農場裡碾壓麥穗的石磙一樣,如果沒有人推他,他是不會動的。
我觀察了WC好長一段時間,自大一起,他就沒追過人,至今是單身。最特別的是,他跟我們四人相處,只有面對顧小西時纔會時不時臉紅,會不好意思。前幾天,鍾寰分析WC當初拒絕顧小西邀請的原因,猜想當時他只是害羞無措。也就是說,WC雖然當初拒絕了顧小西的邀請,但並不代表他對顧小西沒好感。
WC極少看到我這麼鄭重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客氣啥。”
顧小西在旁邊微微笑:“你們兩個這麼客氣幹嘛,我覺得好彆扭。”
我推了顧小西一把,朝着點歌電腦邊的鐘寰喊:“彆扭就不要看。走走走,去唱歌!鍾寰,你幫顧小西和大哥切首歌,點那種情歌對唱的。”
鍾寰點頭應下,當下切了一首情歌。
WC被我們攛掇着去唱歌,大家紛紛鼓掌。
我一邊鼓掌,一邊側頭對身旁的大冰山和古政炫耀:“我厲害吧。”
古政全身舒展地躺在KTV的沙發上,懶洋洋損我:“谷微,你嘴角旁要是點上顆黑痣,臉上再撲點粉,搖個蒲扇,金牌媒婆沒跑。”
說完,手臂交叉擱在腦後,微微闔了眼簾,一副“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不忍直視的模樣。
我瞪他一眼,扯着徐子睿的袖子告狀:“嘴真壞!”
徐子睿好笑地看看我倆,卻是轉頭稱讚第五維歌唱的好。
他甚少稱讚人,這會大開金口,讚美別人,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不免驚喜。
第五維一開嗓,便有巨星開演唱會的即視感。我們排排坐,撐着下巴聽他唱歌。第五維不僅重金屬音樂飆高音飆得如同鐵肺王子,連曲調柔緩的情歌也唱得深情款款。聽他唱歌,簡直是享受。
在第五維面前,麥霸陳小生和情歌王子古政都甘願折服。
“第五維應該去參加選秀。” 我由衷地嘆。
鍾寰點了點頭,摸着下巴。想了想,緩緩道:“嗯。快男十萬強,應該差不多。”
噗——這女人對第五維還真是吝於讚美。
唱歌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大家各自散了。
我挽着徐子睿的手,一邊開心地踢腳小的石子兒,一邊說道:“誒,徐子睿,我們班決定這個週末集體去神農滑雪場放鬆一下。大家規定說有家屬的要帶家屬。你能陪我去不?”
神農滑雪場,在南方五大滑雪場之一,不過離Y市有些遠,需要包車前往,在那邊過夜。
徐子睿聽了我的詢問,擡頭想了一會,問道:“必須去?”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徐子日一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一起,所以這話我在肚子裡憋了兩天了。但大家規定說都要帶家屬的,我也想將徐子睿正式介紹給大家。這其中,我帶了點私心。
雖然我和他是契約
情侶,可是我已經分不清我們是真的戀愛,還是假的交往了。我覺得徐子睿是喜歡我的,可是有時候又會擔心,他對我的那些親密舉動,到底會不會只是單純的在履行《交往合同》義務。畢竟,他一次也沒有說過喜歡我。女生對沒有給出自己承諾的對象,總會有些患得患失。
對大家正式公佈我們的關係,彷彿讓越多的人知道,我就會對我們的感情越確定一些。
徐子睿看見我眼中滿滿的期待,終於點了頭:“好。”
“耶!”我開心地幾乎跳起來。
徐子睿有些頭疼得看着我:“穿厚點的褲子。”
我皺着鼻子,嗔他:“那段記憶格式化。”
大冰山到現在還沒忘記我高中時初學滑雪的糗事。高中那會,我學滑雪,嫌厚重的滑雪服臃腫,不穿滑雪裝備,將完整無缺的牛仔褲硬生生摔成了千瘡百孔的破爛王。當初,徐子聰和我妹兩個初中生在我和徐子睿身旁,捂着嘴大笑,說我是高級服裝設計師,只需要滑個雪,就能分分鐘變換牛仔褲的款型。
我在運動方面實在是沒天分,最後,還是徐子睿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帶着我,我才慢慢學會了滑雪。
他牽起我手的時候,我的手心裡全是汗。我只記得當時,我心臟跳得急切,不知道是因爲害怕摔倒,還是因爲他第一次這麼長時間牽着我的手。
想起當初他教我滑雪酷酷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失神。雖然他的臉很臭,但還是很耐心的,我這麼笨,他還是教會我了。
“回魂!”徐子睿無奈地敲敲我的頭。
我醒過神來,對着他咧嘴一笑,怕他再提我當年的窘事,連忙轉移話題:“徐子睿,你看今天夜色真美。雖然沒有月亮,但滿天星辰呢。給我講個故事吧。”
前段時間,因爲獎學金的事情,我消極異常。徐子睿會偶爾在QQ或手機上發些小故事,給我看。
傲嬌如他,雖然說不出甜言蜜語,但會通過這種方式哄我。
徐子睿牽着我的手,看了看沁苑籃球場旁被冬風吹得森然直響的竹林,點頭道:“好。”
見他答應,我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催促:“快點,快點。”
徐子睿看我急切,嘴角輕牽,卻是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來。此刻的徐子睿,有點壞壞的感覺,往日的冷凌和肅然全然消失不見。這樣的徐子睿,生動許多。
徐子睿沉思默想了半刻,緩緩開口道:“從前,有兩姐妹,她們的母親去世了。在母親的葬禮上,妹妹看到了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妹妹對男人一見鍾情。不久,姐姐就死了。請問爲什麼?考考你的智商。”
我擡頭對上他幽深的眸子,笑道:“這個簡單。答案是:妹妹把姐姐給殺了。因爲她想在姐姐的葬禮上再見那個英俊男人一次。”
聯邦調查局測試人心理變態的問題。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沒有幾把刷子,我豈能叫超級無敵百科全書。
問這麼變態的問題,大冰山也夠變態的。
可我回答出了問題,雖然佐證了我的智慧,卻同時也證明了我很變態。好像是兩難啊,回答也錯,不回答也錯。
難怪,大冰山嘴角會扯出那個意味不明的笑。
徐子睿見我得意,有些忍俊不禁,但似乎是爲了維持自己的高冷神形象,還是生生忍住了笑意:“第二個。某夜黑風高的晚上,有個男人走路回家,經過一條巷子時,他聽到‘唰唰唰’的聲音……”
我從來沒發現大冰山描繪起詭異的場景來,會這麼生動。他還有多少不爲我所熟知的東西?我全部神智都被他的故事攫住,牙齒不覺咬了咬微涼的脣,因爲心裡害怕,下意識地掖了掖身上的衣服,徐子睿接着道:“他覺得奇怪便停下來,隨即看到不遠處的巷子裡,一個老婆婆在掃地。他以爲是一般掃街的清潔工,所以沒在意就離開了。他只是有點納悶,爲什麼那麼晚了還有人做清潔。第二天,報紙上報道殺人案件。報道上說昨晚有個老婆婆殺了人,作案時間地點剛好跟他所見吻合。他撞見了殺人不久後的老婆婆。但是,當時他並沒有看到屍體。問題是,當時老婆婆將屍體藏在哪裡?”
徐子睿破天荒地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而且還說得如此聲情並茂,驚得我差點掉了下巴。此刻,無星無月,四周漆黑,陣陣陰風又將背後的竹林吹得嘩嘩作響,我一時毛骨悚然,於是將徐子睿的胳膊摟得更緊,我故作鎮定地回答:“那個老婆婆,把屍體放在了垃圾箱裡。”
徐子睿肅穆地搖頭:“那裡沒有垃圾箱。”
“那難道,老婆婆跟香港喜劇片裡一樣,把屍體貼在了陰暗角落的牆上?”我開始天馬行空地進行哥德巴赫大猜想。
徐子睿敲我的頭:“好好猜。”
我猜了好幾個,都不對。
“徐子睿,告訴我正確答案。我猜不出來了。”我沒耐心了。
“確定要聽?”徐子睿認真看我。
我抱緊他的胳膊,又害怕又期待地哆嗦:“必須要聽。我又不是膽小鬼。”
徐子睿見我哆嗦個不停,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隨
後摟了摟我的肩道:“改日再說。”
我當然不依了:“你不知道好奇害死貓啊。快點說啦。”
徐子睿見我堅持,忽地俯身,詭異地對我說道:“唰!唰!唰!老婆婆倒提屍體,拿着人肉拖把……掃地。”
“啊!”
好恐怖!我大叫一聲,一個猴子上樹,就跳到了徐子睿身上,四肢並用,死死抱住了他。
我發誓,我此舉絕對是本能反應,真的沒有半點想要卡徐子睿油的意思。
“……”身上忽然掛了個八爪魚,徐子睿身體微微晃了兩步,才終於站穩,隨後悶悶道:“谷微,你想掐死我?”
嘎?我這纔回過神來。我將他的脖子摟得太緊,害他呼吸不暢。我稍微鬆了鬆胳膊,嘟嘴道:“是你想嚇死我纔對。幹嘛走這條小道啊,還講這麼恐怖的故事。”
說完,我又害怕地緊了緊盤在他腰身上的腿。
“……”
徐子睿將我往上顛了顛,我以爲他想讓我下來,上身稍微拉開了一下與他的距離,可憐兮兮道:“不要……,我怕。”
見我如此耍賴,徐子睿眼中星光閃過,若有似無的星光裡有讓我看不太懂的情愫暗涌。
徐子睿默了半響,似乎是被我打敗了,破天荒用商量的口吻徵詢:“這樣不好看路,我揹你?”
他這是在哄我?我心中一甜。
可是,揹着,後面纔是最恐怖的啊:“不好,如果後面有鬼呢。”
徐子睿徹底被我打敗了。他無奈地抱着我走了幾步,因爲天黑又抱着我,走得有些慢。走了幾步,忽地又停了下來。
我正想這樣就挺好,沒想到下一刻,徐子睿扒拉掉我的腿,一個反手,抱住我的腰,電光火石間,逆時針九十度旋轉,將我調了個方向。
八爪魚式抱抱立馬變成了公主式橫抱。
我驚呼連連,被大冰山一連串的動作嚇得死死摟住他的脖子。
將我橫甩了九十度角的始作俑者,此刻,卻輕笑出聲,聲音愉悅:“神勇鐵金剛,也會怕?”
我將頭靠在徐子睿寬闊的肩膀上,心有餘悸道:“徐子睿,你今天中邪了?爲什麼我覺得你今天特別奇怪。忽然話那麼多?”
徐子睿低頭看我,因爲隔得太近,幾乎與我鼻息相聞:“這樣不好?”
低沉的聲音,撓得我心裡癢癢的。
我扭了扭身子,往後縮了縮,心虛道:“沒有,很好。只是不要再講恐怖故事了。我心臟受不了。”
此刻,我心臟“咚咚咚”直跳,不知道是因爲害怕周遭鬼魅的氣氛,還是害怕鬼魅之中徐子睿抱我滿懷的曖昧旖旎。
靜謐的夜色裡,除了風吹竹搖的聲音,就是我“咚咚咚”的心跳聲,還有徐子睿胸腔裡涌動的笑意。
他這樣抱着我,我幾乎貼着他的胸腔,我確定他聽到了我急切的心跳,他下面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心跳這麼快。看來,真的嚇得不輕。”
我小聲嘟囔:“還不是你害的。”
徐子睿倒也不反駁,只是看着我笑,笑聲像是從心底發出的,一笑起來,胸腔都跟着輕輕震動,震得我緊貼着他胸腔的小臂都有些微微的酥麻。
原來講故事,都是惡作劇。
這人,真是腹黑。嚇到我,心情居然愉悅到這種地步。
將徐子睿腹誹了一番,我終於覺得有點累了,在夜風中,嗅了嗅徐子睿身上好聞的味道,慵懶地縮進了他溫暖的懷裡。
徐子睿抱着我,沐着滿天星辰,穩步地在小徑中慢慢地走,耳邊竹濤陣陣,恍然輕響。初冬的風,拂在臉上,有微涼的觸感,我半眯着眼,似乎有些醉了。可是,今天吃飯的時候,我明明沒有喝酒啊……
從籃球場,繞着宿舍樓羣的背面走,經過沁苑五棟,七棟,九棟,再到最後我住的十一棟,明明有十幾分鐘的路程,我卻覺得徐子睿抱着我走過來只用了短短的幾分鐘。我的腦子有些漿糊,怎麼感覺跟徐子睿在一起,好像時間都變得短促了呢?
在十一棟靠山的一面,徐子睿放下我。然後,牽着我的手,轉到宿舍的陽面,將我送到樓下才轉身離開。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我咬着手指,發了好一會呆才上樓。
上了樓,我才發現,其實我也看了一些推理小故事的。今天徐子睿嚇我的時候,我就該反擊呀。爲嘛每次跟他在一起,我的腦子都喜歡短路呢?
簡直是弱爆了。
懊惱了一會,我腦中靈光一閃,我還可以跟鍾寰他們講呀,於是嘿嘿奸笑兩聲,我的情緒又瞬間高漲起來。
接下來,在晚上一片漆黑的宿舍臥談中,我眨動着亮晶晶的眸子,我繪聲繪色地跟三個屏氣斂聲的女人講女生宿舍“好姐妹,背靠背”的故事。
“不要講了……”
泥巴和顧小西左“啊”一聲,右“歐”一聲,被我嚇得魂飛魄散。
鍾寰則笑我:“谷微,你學壞了。”
“嘿嘿嘿……”
我有模有樣地桀桀怪笑。相比於大冰山,我絕對是有過之無比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