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法國境內被大雪覆蓋的寒冷,墨西拿的溫度則要溫和許多。地中海氣候宜人,晴朗的天空和蔚藍的大海,風與海鷗與帆船,組成一幅讓人心曠神怡的風景。
“主教說過,殺異教徒,不算謀殺,”前往朝聖者營地的道路上,一位穿着麻布牧袍,拿着牧仗的傳教士大聲宣揚着。“那是通往天堂的道路!”當加隆一行人騎馬從傳教士身旁路過時,他又大聲說了一遍,“主教說過……那是通往天堂的道路!”
巴利安從傳教士身上掃過的眼神充滿了冷漠,隨行的騎士對這位大聲宣傳教義的傳教士也充滿了蔑視。且不說他們已經接受了“生命是平等的”這個加隆一直在洗腦的觀點,就算放在以前,他們也不是極端教徒。在耶路撒冷王國每個宗教都會得到尊重。
騎士隊伍行走在道路中央,由領頭的騎士豎着旗杆引路。牧民把擋住道路的羊羣趕到一旁,徒步行走的朝聖者也紛紛駐步禮讓,退到道路兩側,恭敬了低着頭,等待騎士們先行通過。
十二人既然接受了生命平等,自然也接受了生命無分高低,但職位卻有高低之分的觀點,所以平民的恭敬他們還是會心安理得的接受,總的來說加隆給他們灌輸的“雞湯”對於日常生活的行爲習慣並沒有什麼改變。
朝聖者營地旁的一塊空地上,一隊鎧甲外面套着白底紅十字罩衣的騎士正在埋鍋造飯。這些是聖殿騎士團的騎士和士兵,領隊之被稱爲呂西尼昂的蓋伊。他是耶路撒冷王國公主茜貝拉的駙馬,因爲國王沒有子嗣,所蓋伊將來會繼承耶路撒冷王位。
(中世紀的西歐還沒有約定俗成的姓氏,貴族稱呼多爲“名”加家族“封地”,呂西尼昂的蓋伊,也可以叫做蓋伊·呂西尼昂,他的家族來自法國的普瓦捷,父親爲拉馬什伯爵,領地包括呂西尼昂。至於爲什麼叫“蓋伊·呂西尼昂”而不是“蓋伊·拉馬什”,作者君自己猜測,可能是蓋伊的家族獲得的第一塊領土就是呂西尼昂,因爲是家族的起源地,所以才以此相稱。
例如高弗雷,可以自稱伊貝林的高弗雷,也可叫他高弗雷·伊貝林,因爲他在耶路撒冷王國獲得的第一塊封地就是伊貝林。巴利安原本沒有姓,因爲是私生子又是平民,但現在被父親尋回認可了,所以他也可以自稱巴利安·伊貝林。
14世紀時,“名”加“姓”的叫法逐漸在平民間流傳開,於是平民也有了自己的姓。平民的姓多源於職業,比如“史密斯”意爲鐵匠,“泰勒”意爲裁縫。也有以某個場景或地點來作爲姓的,例如:伍德“樹林”、布魯克“小溪”、萊恩“小巷”,等等。中文翻譯西方人的姓一般選擇音譯,因爲意譯出來簡直慘不忍睹。)
“大人,那邊的是高弗雷。”一名聖殿騎士將盛滿食物的木碗遞給蓋伊,指着他身後說道。蓋伊將肩膀上的白色毛皮斗篷往前拽着拽,轉身朝着騎士手指的方向看去。
雖然同爲耶路撒冷王國的封臣,但蓋伊和高弗雷的關係卻並不好,甚至互相敵對。因爲蓋伊是鷹派,主張殺死一切異教徒;高弗雷是鴿派,主張包容所有宗教。
天色漸漸暗淡,加隆一行人也開始尋找空地紮營休息,等待明天日出,再去港口尋找前往耶路撒冷的船隻。
海因裡希幫加隆搭好了帳篷,然後就去生火了。
加隆在避風棚下打坐冥想,那些一路跟隨着他們的朝聖者也沒敢過來打擾,只是圍着他們的營地,放下背囊,搭建起簡陋的防風棚。
裹着獸毛斗篷的蓋伊在護衛騎士的陪同下朝着高弗雷的位置走去。
海因裡希和伽爾看到這支聖殿騎士後放下了手中的活,拿着武器站了起來,其他人也都冷冷的看着這隊聖殿騎士。
蓋伊環視一圈,毫不在意高弗雷手下們無禮的目光。他指着加隆問道:“他是誰?”
爲了避免麻煩,高弗雷微笑着說:“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位朋友。”
“看長相就知道是異教徒。”蓋伊斷定道,“但能和我們的高弗雷大人做朋友,那一定很不簡單。”他向旁邊的騎士使了個眼色。
騎士走到加隆身前,說道:“聽說你是高弗雷大人的朋友?我很崇敬高弗雷大人,你來和我來比試一下吧。”
加隆睜眼看着眼前毫無崇拜神色,一副故意找麻煩的樣子的騎士。“你崇敬他,和找我比試,”他說,“這兩者之間有聯繫嗎?”
“你不敢嗎?”騎士眼中充滿了蔑視,“原來高弗雷的朋友是個懦夫。”
海因裡希拎起斧頭就想衝上去,卻被加隆拽住。
“大人,他在侮辱你!”海因裡希大聲說。
“大人?”騎士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稱呼一個異教徒爲大人!難道高弗雷大人和他的手下已經背叛了聖子?”
伽爾把手放到了腰間的彎刀握柄上,哈羅德蹲在遠處若無其事的給弓弦上了箭,巴雷西拿起了靠在行囊上的箏形盾,其他人也將手搭在武器上,圍了過來。聖殿騎士們立馬做出了迴應。
“夠了!”蓋伊嚴厲的訓斥道,“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就算高弗雷真的背叛了聖子,也不是你可以宣揚的。既然他的朋友是個懦夫,不敢與你比試,那就算了吧。就當是給高弗雷一個面子。”
騎士笑了笑,轉身就走。
“我又沒說不比,”加隆站起來,“你怎麼就急着走了呢。”
騎士看向蓋伊,蓋伊望了高弗雷一眼,見高弗雷毫不在意,便回頭對騎士點了點頭。騎士抽出長劍,走到平坦的空地上。
“你的劍呢?”騎士朝加隆問道。
“對付你,”加隆走近說,“我還不需要用劍。”
騎士被他一言激怒。“找死!”舉劍就朝着加隆的頭上砍去。
加隆不爲所動,就在劍刃距離他還有二十公分的時候,他用念動力纏住對方的劍刃,雙手猛地一合,來了一場驚險刺激的空手入白刃,將對方的劍奪了過來,掉轉劍頭,指着一臉癡呆的騎士。
四周寂靜無聲,全被加隆剛剛的招式給嚇了一跳。
加隆把劍遞還給騎士。“武器是用來懲奸除惡,保護弱者,而不是用來爭強好勝,欺負弱者的。”他溫和的說道,“我希望你能夠謹記身爲一名騎士的準則。英勇、謙卑、榮譽、誠實、憐憫、犧牲、公正和信仰,尊此八條,方爲騎士之道。”
騎士起源於法蘭克王朝時期,但騎士的八美德卻是數百年後,經無數騎士小說杜撰,慢慢演化出來的,所以當加隆說出這騎士之道的八美德後,周圍人已經對他崇敬的無以加復了。
騎士從加隆手中取回劍,低着頭,他感到十分羞愧。“您是位真正的智者。”他把劍收回劍鞘,握拳於胸,欠身道,“我是來自魯昂的凱文,我爲剛剛對您的冒犯感到羞愧,在此向您致歉。”說完,他便將身上代表着聖殿騎士的罩衣脫下,遞給身邊同伴,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了蓋伊的隊伍。
蓋伊此次在法國共招募了五十名沒有封地的騎士,這些騎士雖然都加入了十字軍,加入了聖殿騎士團,但他們並沒有向蓋伊宣誓效忠。蓋伊只是替耶路撒冷國王招募的,所以凱文的不告而別他也沒有辦法。
凱文彷彿是被加隆的一席話點醒了一般,心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牢牢的將那八美德記在腦子裡,準備獨自前往聖城,去尋找自己的騎士之道。
蓋伊狠狠的盯着凱文的背影,捏着手中的馬鞭握地咯吱作響。“看來你有一個出色的好朋友。”他轉過頭看向高弗雷,忽然看到站在高弗雷旁的巴利安,又問道:“那麼這位呢,也是你在路上撿到的朋友嗎?”
“他是我的兒子。”高弗雷咧嘴笑着說。
“我本該在你還能偷香下崽的時候,和你好好比試比試。”蓋伊大聲笑着,嘲諷高弗雷因傷而導致的無法生育事情。
大夥纏上加隆,想要他教教剛剛空手奪白刃的那一招。加隆也不吝嗇,給衆人演示空手奪白刃的技巧和要點,雖然他剛剛取巧作弊用了念力,但這個招式的技巧和要點卻都是真的。
空手奪白刃在華夏很出名,在日本也是出了名的絕技。因爲發力技巧是關鍵,自己瞎練的基本上都被砍死了。日本人根據從華夏流傳過來的技巧,融入自己民族的劍道中。其中專門將這一招作爲絕學修煉的則是日本的柳生新陰流,並給它換了個名字,稱爲“無刀取”,作爲門派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