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讓你成爲道卡斯人、凱達格蘭人還有其他所有在這個大島上的土著,包括我們剛剛打敗的那些蠻子的首領,而且在你死後,首領的位置將傳給你的兒子,這樣一代代的傳下去,直到永遠,就好像明國的大皇帝一樣!”
屋內靜了下來,阿坎,灰髮還有首領三人面面相覷,都以爲自己完全聽錯了,半響之後,灰髮突然笑了起來:“周掌櫃,你該不會是瘋了吧?這怎麼可能呢?”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周可成打斷了他的話頭:“既然男人會被女人打敗,那又阿坎又爲什麼不可能成爲東番之王呢?”
阿坎的臉一下子脹的通紅,他結結巴巴的反駁道:“這完全是兩回事!”
“是兩回事,不過在我們打賭之前,你也覺得自己絕不可能輸呀?灰髮,你能想到今天我能贏得這麼輕鬆嗎?那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能成爲東番之王呢?”
阿坎搖了搖頭:“我真的不明白,爲何我當初請求你幫助我奪回被凱達格蘭人奪走的土地,你爲什麼要拒絕我,而現在卻又要讓我去當東番之王,明顯前者比後者要容易多了。”
“沒錯,前者是比後者容易!可是那對我沒有半點好處,你難道忘記了我是個商人嗎?商人怎麼會做沒有好處的事情?”
阿坎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成王難道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周可成笑了起來:“如果這件事情成功了,你的子孫後代就永遠是王,灰髮,你會成爲貴族。你們可以住上高大堅固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手中掌握着大權,而不是像現在那樣,等到蠻人來襲才能擁有權力,平時只能當一個普通人。”
阿坎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起來,灰髮和他的父親也差不多,周可成向他們許諾的美好前景刺激了他們的野心,約莫過了半響,阿坎低聲問道:“那我們道卡斯人是否能收回自己的土地呢?”
“國王的意願就是法律!”周可成欠了欠身子:“但我覺得那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對,你也是去過大明的,親眼見過那邊的景象,五口之家,十畝水田,三畝桑園,一畝果蔬,半畝宅院便是中產之家了,一年下來不但衣食茶酒有餘,還頗有結餘。而你們道卡斯人老少男女加起來最多不過兩千人,所有的領地連山帶谷,攤下來每個人至少有兩三百畝,可你們過得怎麼樣呢?阿坎,我問你就算讓你奪回了那塊河口的土地,道卡斯人就能過上大明那邊的日子嗎?”
“過不上!”阿坎嘆了口氣:“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道卡斯人最缺的的確不是土地。”
“我也知道你們爲何要在宴會之前先要和我談談,無非是想要聯合我迫使凱達格蘭人在土地上做出讓步。但是凱達格蘭人與你們在這塊土地上鬥了上百年了,又豈會沒有防備,就算讓你們這次佔了便宜,他們也會處心積慮的奪回來,除非你們能將他們斬盡殺絕了,這件事情又豈有盡頭?這東番地如此之大,你們和凱達格蘭人言語相通,習俗相近,爲何不聯合起來一致向外呢?”
聽了周可成這番話,阿坎,灰髮以及首領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對方的態度很明顯:不會支持自己向凱達格蘭人索要領土,而在剛剛擊敗蠻人的戰爭中,道卡斯人的損失遠比只派出三百援兵的凱達格蘭人要大,兩族的實力對比變得對道卡斯人更加不利,那繼續堅持自己的主張就很不明智了,不如退而求其次。
“周掌櫃,你說要支持我兒阿坎爲王,可是凱達格蘭人恐怕未必會同意!”
“這我自有辦法!只要你們支持我,我就一定會支持阿坎爲東番之王。”說到這裡,周可成向對方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首領看了看周可成,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其上:“好,我支持你!”
鼓聲咚咚咚,敲得周可成有點頭暈,從長屋兩邊的走廊上,傳來陶笛和某種不知名樂器的聲音,這讓他更是心煩意亂,加上屋內衆人的吃喝喧譁,這些土著莫非都是聾子,居然能忍受這麼可怕糟糕的聲音?周可成吮吸着杯中的蜂蜜水,一邊看着率領凱達格蘭人援兵的那個疤臉首領在屋子中央摟着一個女人胡蹦亂跳,至少在周可成看來這是胡蹦亂跳。
雖然已經是冬天,可在位於亞熱帶的臺灣淡水,屋內的溫度可不低,屋子中間火塘上正在炙烤鹿肉,而更多的熱量由正在大吃大喝的賓客們散發,由於來了凱達格蘭客人的緣故,顯得有些擁擠。
這些土著人還真會演戲呀!半個小時前還在琢磨着怎麼從盟友手裡圖謀一塊土地,而現在卻能並肩痛飲,分享同一塊野豬肉,好的和親兄弟一樣。看着左右的場景,周可成微微一笑,這樣也好,如果他們見面就劍拔弩張,自己的計劃又怎麼實施呢?畢竟道卡斯人數太少,凱達格蘭人才是淡水河畔的主體,離開了他們,建國的偉業就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周掌櫃!”疤臉一屁股坐在周可成面前,他渾身散發的異味讓周可成下意識的捂住鼻子:“我還真是沒看出來,您還會打仗!”
“哪裡,哪裡!”周可成下意識的辯解道:“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若非你們的援兵趕到,勝負尚未可知!”
“是嗎?”疤臉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周掌櫃,大巫師讓我給你帶個話,我們凱達格蘭人才是老朋友,道卡斯人不過是新朋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