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南面帶微笑地看着陳:
“你看上去有點着急,但先別急,等我回家換個衣服!”
“在星界我可以隨便裸奔,但在艾恩多不行,我得時刻注意形象。”
陳沒好氣地說:
“得了吧,有什麼衣服能在你的「裂解矩陣」之下保持原樣?”
羅南淡定地回答說:
“還真有!”
“「魔法女神的復生長袍」,這玩意兒就在我家裡放着,作爲一件半神器,這件衣服的特性是一扯就壞,但是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正常,如果你想的話,伱可以扯着玩扯一輩子。”
“等我回家換上那套法袍,再配合一點戲法,看起來就會比現在雅觀許多。”
陳無奈說道:
“好吧,我知道你在形象管理方面有所堅持。”
“但眼下發生了一件事,需要你去幫忙!”
羅南臉上的笑意迅速消退。
他兩手把腰一叉,不悅道:
“其他人在幹嘛?”
“我剛從星界回來,難道就沒有幾分鐘的假期嗎?”
陳彷彿早有準備般,語速極快地說道:
“伊莎貝爾女士坐鎮浮空城。”
“羅德里克你是知道的,除了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哪兒也不管——當然,我們也得承認他的地盤比我們加起來都要大的多。”
“林德和埃克蒙德輪流值守永固壁壘,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他們現在的狀況。”
“蘇瑞爾女士忙完她學生的事情後,又被幽若喊去了西邊,這幾天西邊的「破碎長城」整天冒黑煙,搞得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幸好西邊沒什麼人煙,不然又是一陣風波。”
“至於我,我現在不僅要管南方、西南方、東方,甚至還要管中部!”
“你知道前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有一陣子,陸地上的、大海里的怪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居然選擇在差不多的時間點一起暴動!我踏馬到處擦屁股!”
“那條該死的孽龍也沒讓我睡個好覺!”
“要不是怕徹底打破物種平衡,我真想把他們都殺了!”
“而你,現在還想跟我談假期?”
羅南聽完之後,沉默兩秒,掉頭就往黑色的裂縫裡鑽:
“我衣服落星界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把他拽了回來!
但見陳的身上冒起陣陣黑光,強大的引力場穿越了裂解矩陣,把羅南向他這邊拖來!
在黑光的映襯之下,陳的臉色略顯猙獰:
“被我近了身還想逃?”
“給我乖乖打工去吧!”
羅南立刻舉起雙手:
“我投降,你別摸我,裂解矩陣不是鬧着玩的。”
“不過在幹活之前,你總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陳聞言後臉色立刻恢復了正常,甚至稱得上和顏悅色:
“「太古之地」的被放逐者們暗中聯合,成立了一個名爲「阿塞勒姆」的組織,這個組織背後有很深的天倫宮背景,目前估算,至少有狩獵之神、月光女神阿西婭、慾望姊妹、冬日之子等加入了阿塞勒姆。”
“根據我的情報,該組織的成員正在竭力尋找各大種族的遠古避難所。”
羅南不以爲意:
“讓他們找就是了。”
陳繼續說道:
“狩獵之神是阿塞勒姆組織的領頭人之一,祂這兩天在雲上高原展開了一個「原始狩獵儀式」,名義上是選拔選民,其實是爲了達成其他目的。”
“而就在剛剛,原始狩獵儀式出現了一個小高潮,有人意外奪取了狩獵之神內定的選民之位。”
“爲此,血月蜘蛛從月亮上下來了。”
羅南仍是搖頭晃腦:
“關我屁事!”
“只要不離開雲上高原和海倫山脈,讓他們狗咬狗就是了!”
“就這種事,你還想讓我放棄穿衣服立刻去處理?”
“做夢!”
陳直視着他的雙眼:
“奪取狩獵之神選民位置的人是馬修。”
“他現在正在被血月蜘蛛追殺。”
羅南看了陳一眼。
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
“靠!”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能早說嗎?”
“祝你和海中孽龍百年好合啊!”
他的聲音在法師塔頂端久久迴盪。
……
一條條暗紅色、晶瑩剔透的蛛絲自月亮之上垂落下來。
這些蛛絲彷彿有靈性似的。
在靠近地面的時候,往往會突然加速,接着朝着陸地上的衆多生靈發起致命的襲擊!
嗖!
一根蛛絲穿透了一隻熊的眼窩。
乾瘦的熊發出悽慘的嚎叫聲。
下一秒。
蛛絲猛然一緊。
那隻熊踉踉蹌蹌地在地面上走了幾步,身體急劇地乾枯下去。
轉瞬間它就動彈不得。
而它的身體,也徹底變成了一尊蠟黃色的雕像!
嗖!
嗖!
嗖!
越來越多的蛛絲紛紛揚揚的落下。
一時間,曠野之上彷彿迎來了萬箭齊發。
無數生靈在索命的蛛絲面前無助地逃竄,但仍有大量的野獸被蛛絲穿透,接着便化成了一座座蠟像。
狩獵者氏族的人也未能倖免。
包括那名施展過「割舌術」的薩滿在內,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已經有七八個狩獵者變成了乾枯的蠟像!
所有人都在逃命。
恐懼早已融入了大地與黑暗之中!
兩百米外。
馬修頂着防護法術,冷靜地從任意門裡鑽了出來。
和他一起的還有驚魂未定的盧米埃。
後者回頭看去。
當他看到那一尊尊動彈不得的蠟像時,他的臉色也變得蠟黃!
“好險!”
盧米埃心頭滿是後怕。
要不是馬修見機地快,連開三個傳送門帶着他離開了蛛絲垂落的中心點的話,這會兒他恐怕已經被這致命的蛛絲纏上了!
雖然盧米埃的體質肯定是比野獸和狩獵者們強的。
但蛛絲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再強壯的生靈,被這索命的蛛絲纏上,恐怕也只有當場飲恨的命!
馬修的面色同樣凝重。
爲了迅速逃跑,他甚至都沒顧上白龍的屍體!
“先不管這些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此地!”
馬修當機立斷:
“朝東邊去!”
這片曠野已被血月蜘蛛鎖定,這裡也是她的主場。
馬修可不想在別人的地盤與一頭傳奇生物交手。
波波聽到了他的呼喚,於是也操控着機械泰坦跟了過來——
剛剛那起飛行事故似乎損壞了「淑女」的動力系統,此刻的機械泰坦只有一隻腳的噴氣推進模塊是完好的。
這就導致了波波在操控她的時候,只能單腳一蹦一蹦的,好在淑女的平衡性能很強,單腳跳也沒有失去平衡。
就是姿勢看着有點怪。
那三名雲精靈也沒有被蛛絲纏上。
早在馬修喊跑的時候,雲精靈隊長便使用法術喚來了一陣風。
雲精靈的身體薄得跟紙片似的。
風一吹。
他們就飛起來了。
這在跑路的時候確實很管用。
一行人匯合之後,徹底不管身後的野獸,按照馬修的指示,朝着東方疾奔而去!
那裡是落葉之庭在北方的延伸段。
也是狩獵之神和血月蜘蛛的力量未曾掌控的地方。
馬修打算在那裡幹掉血月蜘蛛!
如果她真的要追殺自己到天涯海角的話。
“馬修,快上泰坦!”
波波打開駕駛艙呼喊道。
馬修看了一眼副駕駛的位置,推了一把盧米埃:
“你上去!”
“我有辦法逃。”
盧米埃掙扎了一下,便也服從了馬修的指揮。
他吸了一口氣,接着縱身一躍,便精準地跳到了波波身旁的位置!
而機械泰坦下方。
馬修已然吟唱完一段短促的咒語。
潔白的光輝如聖潔的皎月一般驅散了籠罩在衆人頭頂的血光。
一頭飛馬從皎月中奔跑出來。
她低頭靠近,興奮地用腦袋蹭着馬修的手掌。
“奧莉,我們走!”
馬修翻身上馬,飛馬展翅騰空,避開了地上倉皇逃竄的野獸們。
此時。
兩名雲精靈紛紛解開自己的腰帶,將其扣在了機械泰坦肩膀上的一列鋼環之上。
波波操控泰坦,一蹦一蹦地朝着東方跑去。
而那名雲精靈隊長卻來到了馬修面前,他將自己的腰帶解開,並將其中一端遞給了馬修:
“方便拉着它嗎?放心,這不會給你的坐騎增加多少負重的。”
“我們的身體很輕,你拉着這個的時候,就像放風箏一樣。”
馬修點了點頭。
他拽住雲精靈隊長的腰帶,奧莉加快了飛行速度。
他們飛上半空,暫時遠離了正不斷綻放死亡氣息的危險之地。
馬修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大量的蛛絲垂落在地上,它們彼此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條血紅色的索道。
七八頭體型巨大、背有血色的蜘蛛順着索道爬了下來。
其中爬的最快的那隻。
已經衝到了地面上!
“那是「血衛」,同樣來自月之血面。”
雲精靈隊長的聲音從背後的天空中傳來:
“血衛一共有九隻,每一隻都很難對付,它們是艾斯博女王的兒子、孫子或者更後輩的子嗣,也是她的情人。”
馬修聞言心中一動:
“你對那些蜘蛛很瞭解?”
雲精靈隊長點了點頭:
“做過一些功課。”
馬修立刻道:
“細說情人……不是!”
“細說艾斯博女王。”
雲精靈隊長調整腰帶,靠的馬修更近了些。
即便在空中,他的氣息也非常穩定,吐字清晰而自然,馬修懷疑這是雲精靈的種族天賦之一:
“艾斯博女王本來是雲上高原上一頭很普通的血蜘蛛。”
“傳聞在很古老的年代,她和一名法師簽訂了契約,成爲了那名法師的召喚物。那名法師對她進行了很多改造,從而令她的身體強度遠超普通的血蜘蛛。”
“此後,那名法師開闢了一座山谷,將自己的財富與積累全都藏在了山谷裡,命令艾斯博日夜看守。”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山谷裡都相安無事。”
“直到那名法師意外死亡之後,許多野心家和冒險者便找上門來。”
“然而那些人沒料到艾斯博的存在,也沒想到她的實力如此強大,幾乎所有前去尋找法師財寶的人都陸續成爲了艾斯博的食糧。”
“久而久之,艾斯博居住的地方被人們稱爲「死亡山谷」;而她本身也因爲背後長出了酷似月亮的紋路,被人稱之爲「血月女王」。”
“由於那名法師的特殊改造,艾斯博女王獲得了堪比長生種的壽命,而在隨後漫長的歲月中,她通過進食以及一些不爲人知的手段不斷地晉升着。”
“最終,她掌握了部分領域的力量,並將死亡山谷收入了自己的領域之中。”
“自那以後,死亡山谷成爲了雲上高原一處會移動的禁忌之地,許多探險者在進入雲上高原之前,都會這樣地教育團隊裡的新人——「如果看到一座底下褐色、兩側尖尖的山,別猶豫,跑!」。”
“也不是沒人想對艾斯博女王下手,可憑藉能夠在羣山間自由移動的特性,血月女王和她的死亡山谷總能在一次次的圍剿中倖存,並且變得更加強大。”
“而曾經試圖圍剿她的組織或者勢力,都會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變得厄運連連,有些甚至就直接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裡。”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打她的注意了。”
“據說,艾斯博女王最喜歡在活人身上產卵,她會將自己孵出來的血蜘蛛分成兩類,一類是不夠強壯的,這些血蜘蛛會被她當場吃掉!”
“剩下來那一類足夠強壯,艾斯博便會將它們訓練成「血衛」。”
“血衛通常擁有五階頂峰的戰鬥力,它們的日常工作是捕捉獵物與取悅艾斯博本人。”
“正因如此,血衛之間的內部競爭也非常激烈,時常會發生幾隻血衛同時死去的慘劇。”
“比較蹊蹺的一點是,在歷史上,艾斯博身邊的血衛數量最多就只有九隻——無論在哪個時期,這個數字只會比九小,而不會更多。”
“這還挺讓人迷惑的,理論上,效忠自己的護衛數量不應該是越多越好嗎?” “這是野獸都懂的道理。”
聽到這裡。
馬修不由反問道:
“你怎麼知道,她還是當初那頭野獸呢?”
雲精靈隊長愣了一下。
旋即他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這……不可能吧?”
馬修笑了笑: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繼續。”
雲精靈隊長深深地看了馬修一眼。
他整理了一些思路,繼續講述道:
“差不多就在天倫宮升闕前後的時間裡,艾斯博女王晉升了傳奇。”
“不久之後,狩獵之神自降神格,狩獵者氏族因此而舉族遷徙,進入了雲上高原的範圍,雙方的勢力有所交叉,所以很快就發生了摩擦。”
“在之前的幾次交鋒中,狩獵者氏族被血月女王搞的灰頭土臉,他們死了很多人。”
“但在「狩獵三子」中的最強者「加菲爾德」出手之後,情況立刻就得到了改觀。”
“具體過程沒人知曉,我們只知道在一次激戰過後,加菲爾德成功地將血月女王收服,自那以後,血月女王便成爲了加菲爾德的夥伴兼情人。”
“死亡山谷也就此併入狩獵者氏族的勢力……”
馬修聽着不對:
“狩獵三子?加菲爾德?他們都是什麼人?”
雲精靈解釋說:
“狩獵三子是狩獵之神最出色的三個兒子,他們都擁有傳奇或者準傳奇的實力,其中加菲爾德是他們三個裡最強的,數百年前便是傳奇,是狩獵之神最引以爲傲的兒子。”
馬修撓撓頭:
“你繼續說。”
雲精靈道:
“大概過了五六十年吧,加菲爾德厭倦了艾斯博,就主動將她送給了自己的父親,也就是狩獵之神本人。”
“一開始艾斯博女王是很不情願的,但在狩獵之神的幫助下,她成功地登上了月亮,並融合了「月之血面」上的特殊領域——要知道,月之血面是一處非常危險的禁地,它的形成還要牽扯到遠古時代一樁駭人聽聞的滅絕事件,也就是「血流星事件」……”
“總之,融合了月之血面的艾斯博成爲了名副其實的血月女王,她掌控了部分的月亮的權柄,進而成爲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之一。”
“她也因此對狩獵之神言聽計從,順理成章地成爲了後者的寵物兼情人。”
馬修的嘴角微微抽動。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打斷雲精靈的敘述。
反倒是雲精靈刻意停頓了一下,發覺馬修沒有反應之後。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這才自顧自地說道:
“說回加菲爾德,他將艾斯博女王送給自己的父親後,很快就勾搭上了「萬物編織者」塔蘭德。”
“呃,塔蘭德的本體也是一頭蜘蛛。”
“要我說,加菲爾德就好這一口,他父親狩獵之神估計也差不多。”
“加菲爾德和萬物編織者很是如膠似漆了一段時間,大概有上百年的樣子。”
“不過他們在十幾年前就鬧掰了,原因大概是加菲爾德發現萬物編織者並不是真心愛自己,那個女人只是想借助狩獵者氏族在主物質界的影響力,從而擴大她所控制的枯萎教團的實力。”
“前不久,塔蘭德在攻打十字城的時候曾經邀請過加菲爾德一起參與,但被加菲爾德拒絕了,這應該是兩人鬧掰了的明證之一。”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和塔蘭德鬧掰了之後,加菲爾德又回來找艾斯博女王了。”
“時隔百年,兩人舊情復燃,乾柴烈火。”
“但他們又不敢當着狩獵之神的面瞎搞,所以在過去十幾年間,艾斯博女王總會在每個無月的夜晚,藉口巡視凡間的領地而從月亮上下來,與加菲爾德在羣山之間私會。”
“狩獵之神對此心知肚明,但他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加菲爾德是他最強大的兒子,也是他實現諸多野望最強有力的工具之一,他不可能因爲一頭寵物就責問加菲爾德。”
“但心中的裂隙一旦埋下,便會瘋狂滋長,直到不可收拾。”
“據我評估,艾斯博女王極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刻,成爲加菲爾德與狩獵之神這對父子決裂的導火索……”
聽完這些。
馬修重新認真地打量起這名雲精靈:
“閣下是?”
雲精靈微微一笑:
“我叫伯德,是「知更鳥」的一名負責人。”
“知更鳥是世界之殤旗下的情報組織,我們掌控了艾恩多大陸上的許多鳥類,特別是知更鳥,這可以讓我們哪怕身居雲端之上,也能瞭解到世界各地的情報。”
馬修反應了過來:
“你知道我?”
伯德從容點頭:
“種樹法師、弒神者、屠龍者、自然導師、伊莎貝爾女士的學生,疑似是埃克蒙德或者羅南的私生子、欺詐半神的密友、還和銀蛇住在一起……這些光環聚焦在一個人的身上,很難不讓人注意到您。”
“馬修先生。”
馬修聳了聳肩:
“看來你們的情報確實無孔不入。”
伯德笑道:
“事實上,我本人早在今年三月就注意到了您,那時候,我湊巧在雲端城閱讀了一份關於滾石鎮的報告,報告的級別很低,內容也相當無聊——它記錄了滾石鎮的五人委員會在今年的優秀市民選拔會議中的幾處爭執。”
“按理說,這種級別的報告應該永遠地留在火堆裡,但不知爲何,偶然看完報告後的我卻記住了您的名字,然後將它保存了起來。”
“那份報告現在還在我的牀頭櫃裡呢。”
“當時我只覺得您是個有趣的人,卻沒料到您後來……一飛沖天!”
雖然伯德看起來充滿善意,但他說的話仍讓馬修有些不適。
可能因爲對方的身份是情報頭子的原因。
馬修向來不喜歡這種別人時刻注視的感覺。
“看來除了防偷窺的儀式場之外,反間諜儀式場也得儘快安排上!”
馬修暗暗想到。
他看着雲精靈的雙眼問道:
“所以,伯德是假名吧?”
伯德失笑着搖了搖頭:
“是真名。”
“抱歉,剛剛說了那麼多可能有些冒犯到您了,但我本人是真的想和您成爲朋友。”
“有機會的話,我想邀請您去雲端城做客……”
嘶嘶嘶!
便在此時,背後一陣陰風襲來!
一條蛛絲自不遠處飛過,它在空中顫抖了好幾下,纔不甘地垂落下去。
馬修回頭一看。
一頭蜘蛛血衛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追了上來!
它的奔跑速度極快。
而且還能一邊奔跑一邊向天空吐絲!
若非奧莉的飛行高度足夠高的話,可能都要被它偷襲得手了!
“做客的事情以後再說,你既然掌握着全面的情報,應該知道怎麼對付血月蜘蛛吧?”
馬修讓奧莉飛得更高些,然後沉聲問道。
伯德迅速道:
“最佳方案當然是拆下淑女身上的聯絡器,然後離開信號被幹擾的地方,向空天艦和雲端城求援!”
馬修思索了一會。
突然反問道:
“你確定空天艦和雲端城真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伯德愣了一下。
旋即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馬修冷靜地說道:
“你們剛進雲上高原就遭到了伏擊,對方明顯準備就緒,你就不奇怪狩獵者氏族哪來的情報嗎?”
“而且這都一整天過去了,以你們雲精靈掌握的科技,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演習出了差錯?”
伯德眼色驚疑不定,陷入了痛苦的思索。
馬修又問:
“世界之殤是以雲精靈爲主的吧?”
伯德搖了搖頭:
“世界之殤在建立之初的目的是爲雲端城和賽博龍提供一個交流合作的平臺。”
“一開始,世界之殤裡的雲精靈和侏儒的數量幾乎是持平的。”
“可在經歷了幾次難以啓齒的糾紛後,大量侏儒奇械師退出了世界之殤,因此目前這支部隊裡的確是雲精靈的數量居多。”
“說來也是諷刺,在賽博龍指責我們背信棄義的同時,雲端城內部的極端主義者也將我們視爲叛徒。”
“有一段時間,世界之殤舉步維艱。”
“但這種情況在今年得到了一些好轉,波波女士的迴歸爲我們補足了奇械師短缺帶來的困擾。”
“我記得一個月前,霍爾金斯女士去申請明年經費的時候,很快就得到了內閣會議的快速批准,他們沒有在這方面使絆子還挺讓人意外的……”
說着這裡。
他突然卡住了,接着便發出了幾聲磨牙的聲音:
“原來如此。”
“我說那羣老爺批經費預算的時候怎麼這麼爽快!”
“這筆錢,他們壓根就不想給!”
馬修回頭丟了一個控制法術,稍稍阻止血衛的追擊,然後對伯德道:
“所以你們恐怕也指望不上空天艦的支援了。”
“但如果說雲端城的一部分人是想借刀殺人,趁機剪除世界之殤一部分的力量的話,那麼狩獵者氏族爲什麼願意當這個刀?”
伯德立刻喊道:
“避難所!”
“他們的目標是雲精靈的遠古避難所,這本來也是演習既定的內容之一!”
避難所?
馬修剛想細問,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的氣流陡然變得激流起來!
一個巨大的面孔出現在了前方的天空之上。
奧莉驚呼一聲,被迫降低了高度,來到了地面上。
波波所操控的機械泰坦也停止了前進。
因爲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大批部隊行軍的影子。
一頭頭高大的猛獁搭載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從東北、正東與東南方包抄而來!
其中最前頭的那頭猛獁的腦袋上,站着一個手持黃金色長矛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獸皮大衣,面部線條頗爲硬朗,乍一看還挺俊俏的,只是臉上掛着的邪魅笑意讓馬修看了覺得很倒胃口。
“那是「猛獁王霍肯」!”
“他也是狩獵三子之一,我的情報顯示,他已經具備了晉升傳奇的實力,只是還沒舉行晉升儀式。”
伯德臉色難看地說道:
“馬修先生,求求您先帶波波女士離開吧!”
“沒有援軍的話,我們不可能全身而退,波波女士最重要……”
馬修平靜地從飛馬的身上跳了下來:
“誰說沒有援軍了?”
“空天艦和雲端城可能選擇了裝聾作啞,但我還是有些人脈的。”
“狩獵者氏族擅自越界,已經破壞了和聯盟的協議,早在出發的前一刻,我就已經把這件事彙報給白銀議會了。”
“算算時間他們也快來了。”
馬修沒說的是,他給聯盟打報告向來是一式兩份的。
一份按照正常流程給聯盟。
另一份則直接交給伊莎貝爾。
而以後者的火爆脾氣,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可以大開殺戒的藉口的。
自己最多隻需要拖延一下。
一念及此。
馬修的身體突然暴漲。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直接變身爲一頭銀龍,與敵人對峙。
只是前有猛獁,後有血衛。
他們不斷靠近,不斷收縮着包圍圈。
馬修所化身的銀龍多少顯得有些孤單。
一輪血月突然出現在了曠野的上空。
血月搭載着巨大的蜘蛛緩緩靠近地面,給地面上的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可那輪血月只維持了幾秒鐘。
便突然消散無蹤。
緊接着。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
所有的血蜘蛛竟然飛也似地往來處逃去!
那頭剛爬到一半的巨大蜘蛛更是突然調轉方向,瘋了似的重新向月亮上爬去!
下一秒。
一個渾身赤裸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孤單的銀龍身旁。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淒厲的哀嚎聲便從高天之上傳來。
沒多久。
八條染着血的巨型蜘蛛腿便相繼墜落在了曠野之上!
那是血月女王的腿!
羣山之間。
一個憤怒的聲音響起:
“羅南,這裡是太古之地,我們和聯盟有過約定,你難道要違反太古盟約嗎?”
羅南一臉吃驚地回答說:
“什麼盟約?”
“瀕危物種保護協議嗎?”
“當時籤那份協議的時候是覺得這片地方的人煙太稀少了。”
“可現在我怎麼覺得,這些年你們生的有點太多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