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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臣這回不是裝逼了,而是確要下克上,因爲不施霹靂手段,不顯菩薩心腸。
要知道曹元奎不但是他的頂頭上司,也是他的仇人,更是東廠內四檔。在東廠尚無提督太監的情形之下,這內四檔便是東廠的實際負責人,說是半個廠公都不爲過。
這等人,若是利用職務和權勢之便給他魏良臣使絆子,陽奉陰爲,變着花樣阻撓,那麼魏良臣勢必就難以全力動用東廠力量,進而也不可能完成萬曆交付他的重任。
案情一日不明,貴妃就一日擔着嫌疑,萬曆那裡雖已心動,知必有蹊蹺,但時日一久,難免動搖。
畢竟,能在萬曆身前進言的可不是他魏良臣一人。
所以,必須快刀斬亂麻,完全掌控東廠,使東廠力量爲己所用。
至少,在查這樁謀反大案過程中,東廠只能聽他魏良臣一人的。
這就是集中力量辦大事,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
先前來時,魏良臣倒是想過東廠高層會有反對,但他不認爲這些大檔頭們敢違抗萬曆的旨意,因而只需拿足架子,披上萬歷的虎皮,事情會有小波瀾,但絕不會有大風浪。
卻不曾想,這東廠高層之中竟然會出現一個自己的仇家。
那便由不得他魏公公有婦人之慈了。
怨怨相報必須了。
曹元奎這個礙手礙腳的傢伙必須拿下,絕不能讓他穩若泰山的拖自己後腿。
動手的是魏良臣帶來的親衛,四個倭人,四個馬匪,他們迅速衝上前去圍住曹元奎,兩個擅於擒人的親衛各用一招便將還愣着的曹元奎擒住。
繼而其中一人以腳去踹曹的膝蓋後面,曹元奎身子立時不穩,半膝屈跪於地。這才反應過來,面色頓時漲的通紅,奮勇掙扎了下卻未能掙脫。
這一幕讓邊上的杜文詔驚的合不攏嘴,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堂外一衆大小番子們也都叫看的呆了,一個個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新來的廠公突然就要拿了曹公公呢。
曹元奎任東廠內檔已有數年,在東廠內自是有不少親信,但這些人因爲不知魏良臣底細,又事出突然,因而一個個就是有心上前援救曹公公,可也不敢冒然動手。
田爾耕也叫嚇了一跳,魏良臣此舉便是如同叫他去將駱大都督拿下,這…簡單膽大包天了。
心下也是困惑:難道魏公公真有陛下密旨,不然安敢如此?
第一個清醒過來的是杜文詔,愣是沒明白怎麼突然就動手拿人了,急的趕緊衝魏良臣說道:“魏公公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怎的就要綁了曹公公!”
被擒住肩膀半跪於地的曹元奎卻是不怒反笑,看着魏良臣陰側側道:“你好大的膽子,莫說咱家是你上司,便是這東緝事廠內,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綁咱家!...嘿,咱家倒是看看,你姓魏的今日如何出這東緝事廠!”
說這番話時曹元奎的聲音頗大,明顯是叫外面人聽見。
果然,堂外頓時涌進數十人,內中有檔頭、司房,爲首者是一個理刑百戶。這幫人衝進來後立時又將魏良臣給圍住了,爲首那理刑百戶一臉陰沉看着魏良臣。
這衆人衝進堂中後,又有不少檔頭和番役們也涌到了門口,但卻沒有上來圍住魏良臣一行,只一臉困惑的看着眼前。
杜文詔看了眼那理刑百戶,此人姓丘名萬良,原是錦衣衛的一名校尉,後來跟了曹元奎調入了東廠,積官升至理刑百戶,向來唯曹元奎馬首是瞻,是其在東廠的親信之一,爲人極其粗俗,動輒罵娘。
“你們幹什麼?咱家宣你們入內了麼!”
魏良臣冷冷看着這衆敢於圍他的東廠番子們,最後視線落在那理刑百戶臉上。
丘萬良卻是渾然不將魏良臣放在眼中,上前要去拉曹元奎起來。
四名倭衛立時抽刀在前。
丘萬良見了,竟是獰笑起來:“他娘個逼的,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了,媽啦個巴子的,敢在我東廠亮傢伙,你們這幫瞎眼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完,猛的抽出佩刀,其餘入內番子們也紛紛拔刀出來。
隨田爾耕同來的數名錦衣衛校尉不知所措,忐忑不安的看着東廠這幫人。
田爾耕微哼一聲,卻沒有表示什麼,只擡手示意部下莫要慌張。
“都不要動手!”
杜文詔見勢不妙,忙喝了一聲,爾後看向魏良臣,很是不快道:“魏公公,你只是奉上諭查辦妖人案,並非我東廠中人,更非我東廠督公,豈能擅綁曹公公…你速將曹公公放了,否則,我東廠怕是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杜文詔心中確是對魏良臣不滿,因爲對方只是持了皇帝上諭查辦妖人案,卻非提督東廠來的。東廠可以協助你查案,但上下人等又如何是你能輕易處置的。
再者,曹元奎固是與你魏良臣有私仇,然又豈能是你說抓就抓的。你這般做法,可是分明將東廠看輕了!
“識相的,便將曹公公放了,否則莫怪我等無禮!”丘萬良沉着臉,他能有今日全賴曹元奎,若是曹元奎有事便是他有事。
“放人,快放了曹公公!”
與丘萬良一同涌進來的大小番子們紛紛喝喊起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幫人都是曹元奎提拔委任的,豈能放任不管。
曹公公要倒黴,他們一個跑不了。
外間其餘檔頭、番子們則是竊竊私語,喧譁一片。
今兒這事真是東廠有始以來頭一遭了,雖然他們並非曹元奎這一派的,但於此事卻不免同仇敵愾了。
尤其不少人見到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也在場,難免懷疑是不是錦衣衛那邊又想和東廠爭權了。
廠衛在外人眼裡是一家,可兩家暗底裡也是鬥了上百年了。嘉靖一朝,東廠便是死死給錦衣衛壓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翻了身重新蓋過錦衣衛,又哪甘心再叫壓回去。
田爾耕見東廠這幫人叫嚷的厲害,眉頭微皺,輕輕扯了扯魏良臣的衣袖。
魏良臣卻若未見,只冷眼看着曹元奎,忽的笑了起來:“難怪皇爺叫我來東廠小心辦事,原來這東廠真有是山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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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遲了,見諒。今晚努力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