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很好。
目前爲止,魏公公已收到包括安城伯張國才家在內共十家勳臣給付的賠償款。
這充分說明南都勳貴階級當中還是有不少開明之士的,並非純是與魏公公爲敵的反動權貴。
也充分表明魏公公的誠意和善意得到了大部分開明之士的認同,雙方在誤會之後進行了坦誠的交流,已經完全打開了心結。
套用民間的話講,這叫不打不相識。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要是看將來的。只有向前看,我們才能走的更遠!”
魏公公特別喜歡講話,照例發表了一通熱情洋溢的講話之後,他親自送各家使者出營。
一路歡聲笑語,時有連珠妙語,引得衆人開懷大笑,真正的做到了摒棄前嫌,攜手共進。
等各家使者從營中出來後,風一吹,一個個這才覺得渾身發冷,彼此的眼神告訴對方:魏閹不但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是個話嘮。天曉得他哪來那麼多廢話講的,他以爲他講的天花亂墜,就能把他敲詐爵爺們的事實給抹殺了麼!難道他以爲這事爵爺們就能認了,就能忍氣吞聲了麼!
“剛纔咱家講的還行吧?有沒有…領導氣質?”
魏公公在回去的路上問屁顛屁顛跟在邊上的宋四寶,他對這個問題是很關心的。
什麼場合講什麼話,用什麼表情,什麼動作,他老人家可是常常琢磨的。
有時候爲了讓自己能夠更好的發揮,他甚至還常常對着鏡子發揮,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老人家生瘋病了呢。
如此刻苦用功,也真是難爲公公了,唉,爲國爲民不易啊,這心都要操碎了。
宋四寶的回答讓魏公公很滿意,他就喜歡問四寶,因爲每回四寶的答案都是最標準的。
其他人的回答,要麼讓公公不滿意,要麼就是中規中矩沒有新意。
久而久之,公公也就不喜歡問別人了。
……..
根據賬面來算,這十家的賠償款已經能夠讓公公開支平衡了。
但尚無大的盈利,距離萬曆四十一年第一季度的小目標還差百十萬兩。
爲了儘快實現這個目標,公公命大明皇軍將士在上坊橋東側的溼地進行了一次夜間演練。
轟鳴的銃炮聲持續了小半個時辰。
演練事先通知過在上坊橋外駐紮的神機和巡捕二營,以表明此次演練並非刻意針對南都城,更非針對神機和巡捕二營,只是隸屬江南鎮守中官麾下的大明皇軍組織的一次實兵實戰演練。
身爲提督大明皇軍太監,強軍是魏公公時刻掛在心頭的使命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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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閒習,不可以當敵。
從實戰需要出發,從難從嚴訓練部隊,是提高皇軍實戰化水平的根本途徑。
“夜間演練的重要性是關係全軍能否迅速對敵的關鍵演練,爾等身爲天子親軍,要時刻準備打仗,更要時刻準備打硬仗!”
演練之前,公公發表講話,隨着他一聲令下,中斷數日的金陵特別大演習再次開始。
演習部隊由親衛營一部、步軍左營及馬隊一標官兵組成。
演習結束後,負責演練指揮的曹文耀在魏公公問詢演練成果時表示:“這次夜間的實彈戰術檢驗,基本把銃子打實了,把目標打全了,把射擊方法打全了,把各營各標打全了,通過陣形、突擊和穿插三種戰術,有效檢驗了大明皇軍在夜間作戰的實戰能力。”
曹文耀更自豪表示:“如果此間將皇軍拉往遼東、西邊諸塞,定能使北虜建奴爲之膽寒。”
魏公公聽了彙報後甚是高興,親切召見了參與演練的皇軍將士,每人賜一塊豬肉並五兩賞銀。
那邊駐防上坊門的神機和巡捕二營卻是緊張的不得了,橋上河邊上滿是打着火把的軍士在搜尋,就是唯恐魏太監的兵又游過來幾個。
之前魏太監的人說他們失蹤了幾個士兵,這事到現在還沒查出來呢。誰個知道魏太監會不會舊事重提,把這事拿出來栽髒陷害呢。
……..
回營途中,內守備廳的陳福公公卻又來了。
陳公公給魏公公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劉公公已經答應了魏國公所請,頒出關防印憑,並南都城中神機、巡捕、神武三營調撥精兵四千餘緊急增防上坊門,確保城門不失。
如此一來,加上原先在上坊門外駐防的神機、巡捕三千餘兵,上坊門守軍人數增至七千。
陳公公同時表示,內守備廳是不能接受南京城牆被毀,江南鎮守麾下兵馬和南都駐軍發生火拼的。必要時候,劉公公將以南京守備名義剝奪江南鎮守中官對其所轄兵馬的指揮權。
在法理上,南京守備太監是有權力這麼做的。
當年成祖皇帝設南京守備太監首要職責便是護衛留都,因而南京城內但涉及兵事,俱由南京守備太監過問。南京城外的兵馬,守備太監同樣可以指揮。
簡而言之,內守備劉朝用不允許魏公公炸燬南京城牆,更不允許他入城暴力催收,因爲這勢必會讓南京城陷入混亂。如果魏公公不顧內守備的勸阻執意胡來,那麼劉公公就不得不出面收了他的兵權了。
“劉公公知道魏公公是爲內廷爭氣,但這件事他也不好過多偏袒,國公爺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再者,南都亂不得…”
陳福傳達了劉公公的精神,還是希望雙方坐下來談,化干戈爲玉帛,沒必要大動干戈。
見魏良臣臉色有些難看,陳福不禁道:“劉公公希望你能夠體諒他的苦衷,這件事不是公公有意要阻止你,實是有些事,他老人家也不得不應付一二,若不然朝廷那邊,劉公公也不好交待…”
陳福還透露,雖劉公公準了魏國公所請,但調撥上坊門的三大營官兵也得了通傳,未得內守備廳命令,不得向江南鎮守中官所部進行任何實質性的攻擊。
“劉公公能做的就這些了。”
陳福有些不好意思,劉公公這個安排看着還是偏着魏良臣,派了兵來卻不讓兵打,可問題是魏良臣的“債主”在城裡,不讓他進城,這債怎麼要法?
魏公公微微點頭,一臉不介懷道:“劉公公的好意咱家心領了,他老人家這麼安排也是對的,職責在身嘛。請陳公公帶話給劉公公,事情咱一定會辦的妥妥貼貼,絕不讓劉公公爲難。”
“這就好,這就好。”
陳福見魏公公聽的進,心裡鬆了口氣,自聽了小魏的階級分析說,他可是打心眼裡支持小魏好好壓一壓南都城那幫勳貴階級的。可這事他做不了主,只能感到抱歉了。
送走陳福後,曹文耀皺着眉頭問魏公公:“內守備不讓咱們進城,那豈不是?”
“豈不是什麼?”魏公公笑問一句。
曹文耀乾咳一聲:“收不到錢了?”
魏公公笑了起來:“劉公公只是不讓咱家炸牆動武,又沒說不讓咱家進城。”
“上坊門增了兵,他們不開城門,公公如何進城?”除了強行炸牆攻進城中,曹文耀實在想不到別的法子可以進城。
“辦法嘛總是人想的。”
魏公公看了眼燈火通明的上坊門,於宋四寶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