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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這是高手。
魏公公真是知書達理,熟讀經史啊,隨口一句,就是首輔大學士的故智。
真天賜大璫啊!
哪位的故智呢?
天啓朝首輔、建極殿大學士顧秉謙也!
顧閣老怕二叔不喜歡他這個白髮老兒,故令其子拜二叔爲爺。如此一來,顧大學士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二叔乾兒。
和顧閣老比起來,公公收趙家兒媳肚中孩兒爲義子,要說睿智,比顧閣老還要優秀幾分。
且,毫無半分無恥之感。
以公公的年紀和身份來看,這可是一段佳話呢。
雖然,公公本心其實是想收人家母親爲乾女的,但這樣一來,肚中孩兒便是孫輩,這…
饒是公公油臉不薄,也開不了這口啊。
而且,似乎未來皇后也可能不太願意接受這麼一個“有傷風化”的乾姐姐。
爲皇家臉面考慮,公公也不能濫收啊。
有寶珠這個乾女兒,人生已經夠嗨的了,就不必再嗑了。
其實,最重要的是,公公怕啊。
趙家兒媳忒是強悍,來時明明是個弱嬌娥,人見人憐,轉瞬卻練成神功,一記白骨爪險要了公公老命。
對於這種靈魂深處藏着邪惡種子的女人,公公不得不敬而遠之。
這就跟兩口子打架,老婆動不動就拿刀般,怪嚇人的。
當然,也欽佩。
一般人,做不到王月娥這般。
可見,求生欲真的會讓人瘋狂,並且這個女人對於機會的把握十分到位,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拿捏住了對手要害,從而瞬間逆轉局勢。
這種轉變,就跟小姑娘成親之後,身邊的朋友便成了街坊鄰居家的大媽和媳婦一樣,水到渠成。
過來人,都辣抽啊。
也是高手。
高手對高手,英雄惜英雄。
王月娥對魏公公這個提議很是心動,肚中孩兒有個太監做乾爹,自己那酒鬼丈夫肯定不敢亂來。
不過,有個問題,萬一孩兒是個女孩呢。
魏公公考慮的十分周道,灑脫的一揮手:“無妨,男孩爲義子,女孩爲義女,不管是男是女,咱家這個乾爹總得當得的。”
說完,略顯痛苦的提上褲子,一步一步趨向椅子,緩緩坐下。
坐下之後,還拿手提了提,鬆了鬆,似乎這樣疼痛就能輕些。
這一切,可全當着人趙家兒媳面呢。
但此刻,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先前,都那樣咧!
如此模樣,讓王月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剛纔自己所拿捏的部位,臉也不由紅了起來。
羞紅同時,心跳厲害,就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因爲,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書香門第出生的她,剛纔就如同…如同個潑婦般。
真丟死人了。
也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竟能那樣…
羞澀之下,王月娥看着那個假太監的目光,也是有點異樣。
到底是年輕,不是公公趙恆友可比的,也不知變成什麼樣了。
………
魏公公可沒功夫細察趙家兒媳在想什麼,此刻,可是心無雜念,自顧自道:“只要你配合咱,咱就不會虧待你,咱也敢保證,你母子絕無危險!”
這話,說的真是板上釘釘,別的他老人家不敢保證,這一點卻是敢打一萬個包票的。
趙建元若敢不識相,公公不介意給他來個“汝放心去,汝妻兒我養之”。
不管如何,子弒父,總是不赦之罪。
公公能給他一條生路,已是極爲難得了。
“相公他未必聽我的…”
王月娥不擔心丈夫還敢攆她母子,但卻擔心丈夫把持趙家,不會給她當家作主,這樣她又如何能和這假太監合作。
而這假太監言語之中反覆提及合作之事,顯然,他把合作看的比她母子性命還要重。
這就使得王月娥沒有選擇餘地。
爲了活下去,她其實很想說你這假太監不如好人做到底,但謀殺親夫這種事,任她心中再如何想,也斷然是說不出口的。
魏公公知她心意,輕聲一笑:“放心,一切有我。”
言畢,很是親切的打量着趙家兒媳,“以後,你是孩兒他娘,我是孩兒他爹,你我之間,可就是親戚了。”
說這話時,公公很是充滿深意的瞥了王月娥一眼。
這一眼,讓王月娥沒來由的蕩了一蕩。
她明顯叫說動了,只是似乎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在那微微沉思,忽而有些悲憤:“難道我家老爺就這麼白死了?”
“這事是意外,咱家也不想的。”
公公左顧而言它,意將此事岔開,事到如今,糾纏這點沒有任何意義。
“哎,咱知你怎麼想,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吧。”公公輕嘆一聲,“孩子是沒了親爹,但卻有我這乾爹,一樣的嘛。親爹能做的,乾爹也能做。”
王月娥眉頭一挑,這假太監怎麼老是挑逗她,莫非對方以爲自己真是隨便的女人麼?
“你看,又誤會了不是?咱的意思是咱會跟親爹一樣對孩子好的。”公公打個哈哈,“只要你應了,其它的事情交給咱便行了。”
王月娥能怎麼辦,她和公公之間畢竟沒有真感情,之所以心切救人,實因公公不回來,她就自身難保。
再往深裡說,她王月娥難道就不恨趙恆友嗎?
如果不是趙恆友,她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當爹的,禽獸不如啊!
於是,沒有再多想,微微點頭,然後猶豫了下,轉身便欲出屋。對方說一切由他安排,月娥再留在這裡做什麼。
魏公公忙叫住她:“這麼晚了,你去哪?”
王月娥回過頭,面無表情:“回客棧。”
“都是親戚了,見什麼外嘛,就在咱這睡吧。”公公一臉見外。
“你不要以爲我答應你,就可以任你胡來,我…我…月娥不是那種女人!”王月娥很生氣,身子隱隱都在哆嗦。
“不是,咱是想說…”
公公一見又誤會了,連忙要解釋他的意思是醉元樓很大,房間也很多,可剛要開口,卻見趙家兒媳突然又哭了,一邊哭一邊向他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
公公怔在那裡:姑奶奶賣什麼藥咧?
王月娥竟是輕輕的走了過來,低聲問了句:“很疼麼?”
“呃?”
公公有些無措,微“嗯”一聲。
“都是我不好。”
王月娥一臉的自責,公公見了,能說什麼,自然是原諒她了。
擠出一點笑容,想說沒事,沒關係,對方卻突然將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低聲道:“我…我現在不方便,你若能保我母子平安,將來,我會報答你的。”
這聲音,不比蚊子大多少。
公公喉嚨嚥了咽,右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對方的纖手,正想說沒什麼不方便的,屋外響起鄭鐸不合時宜的聲音。
“公公,有旨意!”
魏公公一驚,慌忙起身,朝王月娥看了眼:“你就睡在這,等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