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老師先死,弟子再死,此即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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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殺人了,確認無疑。

魏公公又摸出塊帕子,他不知道被射殺的是誰,他只知道必須有人流血。

於他老人家而言,他的仁慈永遠都是有選擇對象的。

如眼前那人,顯然不在他的仁慈範圍之內。

因爲,魏公公不願意成爲史書上帶過一筆的小反派,如那蘇州事件中的兩名公務員般——死了,還要被人恥笑,被人痛罵。

必須要有人死。

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殺人,那他的下場會比眼前這位被射殺的更慘。

這,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劉元珍的屍體讓人羣如定格般沉寂。

數個呼吸之後,一個東林書院的弟子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聲:“恩師!恩師!”

可是,他卻不敢衝上前去抱,去拖自己師長的屍體。

他只敢在那哭叫。

伴隨哭聲的是抖動厲害的雙腿。

殺人了,殺人了!

人羣陷入恐慌。

劉先生的身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血水不住往外流着,那一灘血跡距離人羣是那麼的近,對於那些近在咫尺的人來說,是很恐怖的。

一個士子模樣的讀書人嚇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有着秀才功名的他,竟是失禁了。

幾個百姓也害怕了,他們見過死人,可沒見過死的這麼慘的。

劉先生的血,流得太多了。

幾個油混最是有眼力,一看不對勁,慌忙就往後退。

東林先生的死關他們何事呢?

拿人錢財不假,可沒說要送命。

“後退!”

殺人之後的狗太監爪牙們拿着弩箭,握着刀向前進逼着。

與這些武裝到牙齒的爪牙相比,對面的人羣更像是手無寸鐵。

哪怕,他們手中有鋤頭,有扁擔,有鐵棍。

哪怕,他們的人數明明更多。

害怕與恐慌之下,人羣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去。

王秀才放聲嚎哭,他拼命的抽打自己的腿,可兩條腿卻好像生鏽般怎麼也挪不動。他雙目圓瞪,眼睛通紅,但射出的不是滔天的怒焰,而是驚恐欲絕的目光。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教誨自己數年的恩師屍體就在他前面不遠處,剛剛還和學生並肩前行的師長就在那裡,但他就是不敢動。

他的牙關顫抖得厲害。

“後退,後退,後退!”

舉刀的軍士並沒有停下,而是排成數排,惡狠狠的向前逼近。

人羣不住往後退,擁擠,推搡,就那麼一點點的被逐出。

魏公公會殺人,但不是濫殺的人。

他只想要人羣退出去,確保自己不會有事就行。

在他的授意下,持弩的親衛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看着像是領頭的士子,看着那些很容易“鋌而走險”的壯漢們。

只要,人羣稍有異動,毫不留情的箭支就會將他們洞穿。

蛇無頭不行,羣無首亦不行。

劉先生的死顯然讓衝進衙門的百姓和讀書人們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在如狼似虎軍士的威逼下,他們也沒有思考問題的時間。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不退就死。

也許,他們會反應過來,明白只要他們奮不顧身向前,這狗太監的爪牙再是厲害,也終究擋不住如潮的人羣。

可惜,那樣肯定會死人。

誰也不願意枉死,哪怕他們中不少人是帶着殺人念頭來的。

魏公公從堂內走出,看着已經退到前院的人羣,他知道,至少半個時辰,他是安全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下的陰暗處,見着那躲在陰暗處正瑟瑟發抖的人時,他笑了。

那位,不是鐵心主薄麼。

正要打聲招呼,要這位無錫最高主官再出面勸退人羣裡,耳畔,裡許地外卻傳來了炒豆般的銃聲。

銃聲,讓魏公公的神情爲之一冷,目光變得很陰暗。

……

被困在蓮蓉橋的大島準備給周圍的明國百姓一些警告,因爲,他剛剛得到了上官的軍令。

在發現周圍有人試圖想要衝亂自己的部下,搶奪武器時,大島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舉銃!”

大島是用並不熟練的漢話對部下下的命令,哪怕他的部下都是倭人。

不但是大島,山本還有兵次郎他們,在訓練部下時都是以漢話傳令,從來不用倭語。

這個舉動,是大島他們在向主公大人表明自己的心跡。

他們,不是日軍,而是大明皇軍。

爲了回到生他們養他們的家鄉,皇軍們必須要向魏公公證明他們的忠誠。

沒有什麼比同一種語言,同一種文字,同一種生活習俗更能證明忠誠了。

一百多皇軍向着人羣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火銃。

“你們要幹什麼!”

“你們是官兵,怎的要傷害百姓!”

“……”

憤怒的百姓紛紛指責這些看起來既像官兵,又不像是官兵的軍士們,並沒有因爲對方突然將武器對準他們就感到害怕和退縮。

人多壯人膽,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人羣讓中心處小範圍的人羣感到無比安心,也無比踏實。

大島沉默着,沒有試圖與這些指責的明國百姓說話。

部下們也沉默着,他們只緊緊握着手中的火銃,等着大島標領的開火命令。

這些魏公公從遼東帶回的大明皇軍們,心中也有怒火。

他們沒有犯錯,他們忠實的執行軍令,可明國百姓卻突然將他們圍困。這些憤怒的明國百姓往他們身上丟了許多石子和磚塊,一些看着像是無賴的傢伙更試圖搶奪他們的武器,然而因爲沒有軍令,加之他們內心對於自己身份的某種自卑,使得他們即便是手上擁有可以瞬間奪走人命的武器,偏偏不敢還手,甚至都不敢破口回罵。

因爲,他們喜歡罵的,容易罵出來的,還是家鄉的語言。

所以,他們情願閉嘴保持沉默,也不敢罵。

現在,他們終於得到命令了。

百姓的怒火可以轉換爲攻擊,軍人的怒火同樣也能轉換爲攻擊。

一百多支火銃舉了起來,黑洞洞的銃口隱藏着可怕的火焰。

包圍大島他們的人羣沒有被充滿殺意的銃口威嚇住,謾罵聲此起彼伏,但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發現還是有一些人在悄悄的往後退。

這些,什麼人都有,他們不是怕了這些看似官兵的隊伍會開銃,而是覺得這附近人實在太多了,他們想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退了幾步後,發現身邊的人沒有退,又見那幫子官兵也沒有動,這些人有一些停了下來。

也許,這幾步距離能夠讓他的呼吸變得更輕鬆些。

大島將自己的指揮刀朝縣衙方向指了指,隊伍開始緩慢的前進。

他們已經在這附近停留了太久。

“別讓他們走了!”

“這幫人肯定是去救狗太監的,大傢伙千萬不要讓他們過去!”

“……”

有勇敢的市民一眼看穿官兵的舉動,他們呼號着再次擋在了隊伍前面,怒目看着這些老是不說話的傢伙們,一臉的無畏。

可是,這些官兵卻沒有停步,而是舉着火銃向着他們徑直前進。這一下,勇敢的市民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

由不得他們不退,那一支支火銃抵着他們的身子,真的很嚇人。

情況,很快被東林衆君子們得知。

………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這支官兵,高攀龍很驚訝,據他了解,無錫附近的衛所沒有配備火銃的,再者,那些衛所也根本不可能過來。

衆君子們紛紛議論着這支兵是哪的,帶隊的又是哪個,嚷着明日就參他們一本,便是不參,也要找到他們的上官,把帶隊的給法辦了。

“左右不過百多人,許是那魏太監從京師帶來的,這會主人有難,狗腿子豈能不來救。”安希範猜的挺準。

“不能讓這些兵靠近衙門!”

高攀龍不可能被這支只有區區百多人的官兵嚇住,他讓趙敷教帶人去看看,設法阻止。

趙敷教帶着幾個弟子連同剛剛過來的一些城中士紳趕到時,那支官兵已經突進到距離衙門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並且還在向前推進。

趙敷教一看這樣不行,找到在這附近“指揮”的書院弟子,斥問他們爲何沒能阻止。

這些弟子也有苦衷,畢竟官兵手中有武器,雖說他們沒有開火,可誰敢保證那些火銃就一直啞下去呢。

只是,這苦衷不敢對師長們說,要叫師長們認爲弟子貪生怕死,那就前程盡毀了。

須知道,他們家中常年供奉書院,這才爲他們在院中謀得學習之地,爲的是什麼?

除了讀好書,還不是圖的東林黨在江南,在這天下的影響力麼。

只要書讀好,他們還怕沒的官做,還怕沒的人脈?

然而,若是要拿命換取,怕他們誰都不願意。

看着這些吱唔着,面有難色的弟子,趙敷教恨鐵不成鋼,卻也不好與他們多說什麼。

聖賢子弟,又豈是尋常百姓可比的。

他親自帶人去查看,想瞧瞧這些官兵到底有沒有膽量開銃。結果看了之後,他心中一突,他感覺這些官兵有些不倫不類,並不正規,看着更像是魏太監自己招募的打手兇棍。無論是衣服還是帽子,都有些不對勁。

這就有點棘手了。

倘若真是官兵,便真是那魏太監從京裡帶來的,趙敷教也不怕。

公然射殺百姓,諒官兵做不出來。

可不是官兵,趙敷教就打突了。

“老師,怎麼辦?”

趙敷教的一個弟子悄悄的問了老師一句。

這弟子也是眼尖的很,他注意到老師面上的猶豫之色,因而估計老師也害怕這些官兵會殺人。

既然這樣的話,那肯定不能白白送死。反正縣衙那邊人羣已經突進去,就是放這支官兵過去,也不過是給狗太監收屍,救不得人的。人死了,這些官兵難道還要爲個死人和這無錫全城的百姓爲敵麼。

趙敷教沒有回答弟子,他現在也很緊張,他吃不準。

有心想回去與高攀龍他們商議,可是周圍的弟子和士紳們都在看着他,實叫他不好意思回去,要不然,有些丟人啊。

那官兵隊伍還在往前走着。

怎麼辦?

進還是退?

正百般發愁,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那支官兵隊伍突然停住了。

有人擋住了他們。

“奸寺害死我東林先生,我輩得先生心血教誨,爲的便是爲天下伸正義,爲百姓討公義!…”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士子激動的握着對面軍士的火銃,“如若公義須鮮血滌盪才能討得,我陳方全願做那人頭落地第一人!”

“好!”

人羣被這叫陳方全的年輕士子震奮了,一個個再無所懼,勇敢的衝上前學那陳方全般用身體堵住官兵的銃口,堵住他們前進的道路。

趙敷教汗顏,他認出來了,那陳方全正是書院弟子,平日看着默默不聞,不曾想竟然如此勇敢。陳方全所表現出的大義凜然之色,饒是他這個師長都羞愧。

“即使天下有一分可爲,亦不肯放手,天下有一分不可爲,亦不可犯手!”

陳方全昂首直視面前那個叫他舉動嚇愣住的士兵,他所呼喊的正是東林先生於去年在書院大會所宣口號。

“惡賊,有膽便從我輩讀書人屍體踏過!”陳方全鄙視的看着眼前這個已叫他大義之色駭住的士兵。

八嘎!

那持銃皇軍儘管已經摸出火摺子,但手卻在抖動。

他真是叫嚇住了。

明國的讀書人,大大的厲害啊。

大島也叫那個明國讀書人的舉動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讀書人,看着那些紛紛上前用身體堵住部下銃口的明國百姓們。

“公理正義,豈能由弟子獨討!”趙敷教再也站不住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再觀望。

他勇敢的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陳方全的身邊,然後看着他,和聲道:“若真要鮮血方能討還公理,便當由老師先死,爾後纔是你們這些弟子!”

“老師!…”

陳方全哽咽了,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最敬重的師長並肩戰鬥。

正義可以使人熱血燃燒!

熱血可以使人忘記害怕!

趙敷教看着這個年輕的學生,欣慰,他真的很欣慰,書院的年輕一代終是成長了,將來,這天下是他們的啊!

“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找我…”

趙敷教決心好生栽培這位年輕的弟子,可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聽“砰”的一聲,然後火管一燙,繼而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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