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水營連我們的近海艦隊都比不上,司令官閣下卻給予他們最高禮敬,這是爲何?”
聯合艦隊旗艦、偉大的皇帝親軍最高統帥座艦東亞號上,任職艦隊副參謀長官、福建水師提督侯安之有些不明白司令長官施德政爲何要下令給登州水營禮敬。
“老侯,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司令官不是給登州水營禮敬,而是給少保禮敬。”
參謀長官沈有容正拿着千里鏡遠眺前方,視線裡有一支船隊正在往東南方向行進。
根據船隊的規模和航向判斷,他們應當是往皮島和朝鮮的商船,估計多半是從天津出發的。
去年魏公公還在日本時曾經召集海軍的高層將領,對他們說大本營爲了促進東亞地區的持續繁榮和穩定,將牽頭組織以帝國、日本、朝鮮爲核心的東亞貿易圈。
這個貿易圈的主要運輸方式將是海運,故而聯合艦隊要擔負肅清此區域內所有海盜的任務。
同時,要組織一支精幹的船隊分駐在皮島、江華島以及對馬海峽,這支船隊不承擔作戰任務,而是要承擔商船救援任務,以確保東亞海貿圈的可持續以及可維持。
因爲聯合艦隊成立之後的重心一直在臺灣和日本,對朝鮮以及帝國遼東海域並沒有太多幹涉和接觸,因此對於如何將遼東和朝鮮海域納入聯合艦隊的日常巡防,並幫助海貿圈的擴大和穩定,同時在遼東海域建設基地,沈有容這個參謀長官就得拿出具體的綱領來。
“少保?”
侯安之愣了下,旋即恍然大悟,是啊,這登州不就是戚少保的出仕之地嘛。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聯合艦隊司令長官摘下帽子,向着登州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不無感慨道:“戚少保在登州十年,說起來這登州水營比浙軍更早受少保節制,所以我等與登州也算是有一份香火。再者,大家同爲帝國海軍,都在替帝國守護這萬里海疆,禮敬也無甚不可。”
“司令官閣下是怕登州衛這邊說咱們聯合艦隊目中無人吧?”沈有容放下千里鏡笑了起來,說起做人施德政的確比他沈有容更擅長。
“對了,老沈,你說魏公公讓我們到遼東來參加演習,目的究竟何在?”侯安之這話看着是問沈有容,但視線卻是在施德政臉上。
沈有容不加思索道:“有什麼目的?軍部的命令不是說的明白嗎,咱們聯合艦隊是要和第二軍共同組織海陸大演習,一方面震攝韃虜,另一方面也是提高我們海陸兩軍的戰略和戰術能力。”
侯安之卻搖了搖頭,神情很是認真道:“老沈,你不會真這麼想吧?”
“怎麼?”
侯安之的樣子讓沈有容有些疑惑了。
施德政若有所思。
侯安之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黃中丞可是給我來信了,說現在朝中局面不樂觀,天子病重,東宮問政,魏公公那裡據說和貴妃娘娘有關係,所以朝中有人想打壓魏公公。這個時候公公突然要我們到遼東來參加大演習,我想恐怕另有深意吧。”
說到這,侯安之止住了,他想他的意思施德政和沈有容應該能會過來。
“你是說魏公公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沈有容斷然搖頭,“魏公公不是這種人。”
“但萬一真是如此呢?”侯安之卻認爲有些事情必須把最壞的一面想在前頭。
這件事,聯合艦隊的高層也應該達成共識,避免真的出現最壞一面時艦隊內部意見分歧。
“這...”
沈有容也有些茫然,在朝廷政局如此敏感之時軍部卻下令在山海關以東進行一場規模浩大的海陸大演習,怎麼看都不是如軍部命令所言那般啊。
“我們是軍人,既然軍部有命令,我們就執行,不要多想,也不要瞎想,我相信魏公公。”
施德政開口了,他擺了擺手,沉聲道:“我們海軍能有今日之規模,能有徵日之痛快,能不仰人鼻息,全賴魏公。所謂飲水不忘挖井人,只要魏公沒有造反之心,我聯合艦隊便當唯軍部命令是從。”
“話是如此,但司令官有沒有想過,聯合艦隊出現在覺華島,在朝廷某些人眼裡已然是完全倒向了魏公。”
侯安之是個做事不喜歡藏着掖着的人,他想從施德政這裡得到準確的說法。
這也是福建巡撫黃承玄需要的答案,也是浙江巡撫高舉的意思,更是浙黨上下需要的答案,也是東南參與海事的大小士紳海商們的意思。
“我說過,我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施德政依舊是這一句話,他背對着的是一幅題字——“爲帝國建設強大的海軍,是聯合艦隊至死不渝的使命!”
題詞人,魏良臣。
.........
“熊本大隊長真這麼說了?”
剛剛抵達距離八里鋪還有四十餘里地永安堡的魏公公被憲兵隊傳來的這一情報給驚了一下。
“是,公公!”
憲兵總隊駐八里鋪的小隊長夏斯文給出了公公一個極其肯定的答覆。
公公眉頭那是瞬間皺起,熊本這個傢伙真是給他添亂啊。
“那王化貞呢?”
“已經放入關了。”
“放了?”
公公一驚,雙手都有些發抖,“誰同意放的!”
“回公公話,是宋主任。”夏斯文有些害怕。
“宋主任?”
魏公公感覺自已的腦殼不是有點疼,而是疼的很。熊本說那話的嚴重性,宋獻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放王化貞入關的!
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宋老表是故意的。因爲這個老表的內心始終沒有安定過,他啊一直蠢蠢欲動,逮着機會就要刮陰風,煽陰火咧!
宋矮子,你個馬鹿!
公公胸中火焰那是“嗤嗤”的往上冒着,他老人家真是被宋獻策這個馬鹿給氣着了,這老小子太混蛋了,唯恐天下不亂!
只知有軍部,不知有朝廷這話傳到北京城,那是要變天的!
老表啊老表,你個龜孫子是想着法的想要把咱魏公公變成魏闖王,想着法子的想要把這山海關變成陳橋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