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站着幹什麼,快上來啊!”吳秀芝見良臣站在那光看她,卻不上車,有些着急。
“你真要搭我?”良臣還是問清楚的好,上次他可是受過一次傷。
“哪這麼多話,叫你上來就上來唄!”吳秀芝有點不耐煩了。
“你到底上不上?”車伕也問良臣到底上不上來。
“上,我上!”
良臣覺得不像假的,便不再猶豫,管這小娘皮安的什麼心,先上車再說。
有車不上,那是傻子。
上車之後,果然只吳秀芝一個。良臣衝她笑笑,大包小包往邊上一擺,然後坐在了對面。
車伕在外面喊了聲要他們坐好,鞭子一甩,馬車便跑了起來。
見良臣坐的有些近,吳秀芝沒好氣的往邊上挪了挪,然後問他:“這些天你哪去了,怎麼老不見你?”
“我爹讓我走趟親戚,今天剛回來。”良臣含糊過去,有些奇怪的問吳秀芝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的?”
“村裡來人捎信說我爹病了,我得趕緊把這些藥送回去。”想到爹的病,吳秀芝頓時擔心起來。
良臣“噢”了一聲,注意到吳秀芝腳下有幾包藥,便道:“你一個姑娘家的走夜路不怕麼,怎的不叫你哥送回去的。”
“我哥忙呢,哪有空。”吳秀芝說着將簾子放下,馬車跑的快,外面灰大。
聞言,良臣心中一動,很想問問吳德正是不是在忙開礦的事,但不知如何開口,正思索着,吳秀芝卻用腳尖輕輕點了他一下,然後低聲道:“這車伕我不認識,有點害怕,所以拉上你一起的。”
“放心,有我在。”良臣一拍胸脯,一臉你儘管放心的樣子,心裡卻在暗罵,我說你這小娘皮這麼好心的,原來是拉小爺來做保鏢的。
吳秀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雖然討厭魏良臣這個無賴子,但怎麼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肯定比陌生人值得相信。
良臣隨口問了吳秀芝他老爹和大哥的近況,吳秀芝說她最近一直在縣城,也沒怎麼回家,村裡的事不太清楚。
不過吳秀芝倒是聽他大哥說縣裡已經派人開始徵地,這一次河間府總共徵四千頃地給福王殿下做莊田,爲了防止被徵的百姓鬧事,府裡派了不少人下來。縣裡這陣也淨是忙着徵地的事,上到縣尊,下到書辦差役,個個都是忙的團團轉。她大哥也是有幾天沒回家了。
良臣聽後,暗歎一聲,祖田看來肯定是保不住了。他倒不擔心老爹和大哥會鬧事,因爲這倆屬於十個巴掌也拍不出一個響屁的厚道人。
老爹還好,二叔倒臺前就死了,大哥一直在鄉里務農,結果一朝富貴,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崇禎砍了腦袋,當真是何其冤矣。
不爲別的,就爲大哥別死的那麼冤,良臣也得打起十八分精神,助推二叔,保住他老魏一家老小的性命。
吳秀芝只是拉良臣上車做“保鏢”,二人也沒什麼感情,有的只是相互討厭,這一路上自是沒有太多話說。
梨樹村離縣城好幾十裡地,白天步行的話,也得走一天。晚上視線不好,路不好走,馬車也快不到哪裡去,算算時間,恐怕得子時才能趕到。
兩人沒什麼話好說,便各自閉目靠在車廂上。隨着馬車的顛簸,兩人漸漸都有了睏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正睡得香時,良臣忽的感到自己被什麼捅了一下,一驚,睜眼一開,卻是吳秀芝拿腳捅了他一下。
見良臣醒了,吳秀芝忙掀起簾子朝前面的車伕喊道:“車伕,麻煩停一下。”
“籲!”
車伕聞言勒馬,馬車一點點的慢下,直到完全停止。
“小姐,做什麼?”車伕朝後問道。
“你停一下就是。”吳秀芝說完,放下簾子。
“你要幹嘛?”
良臣也是一臉不解的看着吳秀芝,這地離梨樹村還有三十來裡呢,小娘皮讓馬車停下幹什麼。
吳秀芝卻不說,只要良臣陪她下去。
“幹嘛?”良臣不想下去。
“我…”吳秀芝漲紅臉,低聲道:“我要去解個手。”
“……”
良臣想笑,終是忍住,道:“那你自己去就好了,叫我幹嘛,我又不尿。”
“我怕。”吳秀芝又羞又急。
良臣朝外面看了眼,兩邊的林子黑漆漆的,看着真是蠻嚇人的。
“好吧。”
畢竟是個姑娘家,良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直起身伸了個懶腰,當先跳下馬車。
怕天太黑,吳秀芝不注意從車上摔下,良臣提醒她慢點。並要伸手去扶,可吳秀芝卻不領情,揮手示意他別擋着,自己拎着裙子慢慢下了馬車。
前面的車伕知道這兩個小客人是要解手,笑了笑,取出旱菸袋點上,在車箱前吞雲吐霧起來。
良臣領着吳秀芝走到離馬車幾丈遠的地方,指了指前面林子,示意吳秀芝過去。
吳秀芝扭頭朝馬車那邊看了眼,發現車伕沒有看這邊,鬆了口氣,轉頭卻要良臣到一邊去。她膽子小,不敢進林子去,那裡草太多,怕有蛇。
“你放心,黑燈瞎火的,我就是想看,也看不到啊。”良臣嘟囔一句,老實的往遠處走去。
走了沒幾步,吳秀芝卻要叫住他:“就站那裡,別走遠了,我怕。”
就在這裡?
良臣估摸着這也三四米地啊,雖然看不到,可能聽到啊。
“就這裡?”良臣得確認,免得小娘皮罵他。
吳秀芝低聲“嗯”了一下,然後讓良臣背過身去,四下看看,咬牙提起裙子,摸索了一番,蹲了下去。
女人,真麻煩。
良臣才懶得回頭偷看,不耐煩的站在那。很快,身後就傳來了水流的聲音。
終於,吳秀芝方便完,提起裙子走了過來。良臣剛想開口和她說句話,吳秀芝卻微哼一聲,然後跟受驚的兔子般跑到了馬車那裡。
這算什麼?我又沒偷看你!
良臣撓撓頭,莫名其妙的上了車。
車箱裡,吳秀芝端坐在那,等良臣上車後,便叫車伕繼續趕車。
氣氛有些凝重。
兩人睏意都沒了,良臣不想理會吳秀芝,吳秀芝也不搭理他。
過了一會,許是兩人都覺無聊,又相互看向對方。
吳秀芝遲疑了一番,打破沉靜,問良臣:“你去哪走親戚了?”
“京城。”
“京城?”吳秀芝很是詫異,不知道魏家有什麼親戚在京城。想到自己那未婚夫,不由說道:“我家潘郎也在京城,他是去國子監讀書的!”言語很是自豪。
良臣“噢”了一聲,態度很冷淡,一點也沒有驚訝和佩服,因爲這和他沒關係。
吳秀芝有點惱火,潘郎不但是她的驕傲,更是肅寧的驕傲,魏良臣這不學好的傢伙怎麼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她氣不過,微哼一聲:“那你回來打算幹什麼?種地麼?你家的水田不是都沒了麼?”
良臣最是討厭吳秀芝這種看不起他的眼神,回嗆她一句:“我不種地,跟你家潘郎一樣,也考個秀才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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