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最終他銳利而焦急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人羣最密集的地方。也就是許願池的方向。
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油然而生。俊眉一挑,他快速的朝人羣奔了去。迅速的剝開人羣擠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袖子和褲腳都挽得老高的林思楚。
只見她在一直在水池中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什麼,口中不停的叨唸着,也不知她在說什麼。只知道那噴涌而下的泉水已經把她的全身都濺溼。
五光十色的噴水池下,那抹嬌小的身影只顧着在水中焦急的搜尋着那遺失的戒指。絲毫沒在意旁人的目光與竊竊私語。
安宇風呼吸一窒,看着如此焦急得有些狼狽的林思楚。剎那間紅了雙眼,心在狠狠的抽痛,大聲的朝那抹嬌小的身影吼道:“你在找什麼?有什麼能讓你如此的不顧生命去尋找?”
說話間,他大步朝她走了去。那雙好看的眸中涌動着複雜得有些沉痛的思緒,伴隨着一絲怒意。
與此同時,林思楚像是摸索到了什麼。焦急的眸中浮起一絲光亮,猛然抽出手。看着手中的那枚閃閃發光的戒指,眼中含着藏不住的狂喜,笑中伴着淚花。對着剛對她吼完的安宇風笑着說道:“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
那抹微笑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線,燦爛得如同正在盛開的百合花,讓安宇風瞬間恍惚了神。
林思楚邁着步子想走出水池,卻那發現那雙僵硬的腿已沒有力氣再向前挪一步,頭忽然間暈沉沉的,看着安宇風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還沒來得及再次出聲,她的身子向水池裡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時,她聽到了安宇風恐慌的呼喊,緊接着冰冷瞬間在她的身體蔓延開來,之後,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安宇風驚慌失措的跑到水池裡抱起全身已經溼透了的林思楚,她身體上的冰冷瞬間傳到了他的身上,儘管隔着衣服,他仍然感覺得到那種毫無溫度的冰冷,快速的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拍了拍她那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焦急喚道:“楚楚,楚楚,你醒醒?”
可是不管安宇風怎麼呼喊,林思楚此時像是徹底沉睡了過去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向淡定的安宇風,在這一秒慌了起來,對着周圍的人喊道:“快叫救護車,救護車。”
一邊吼着,他又猛地抱起了林思楚,攔了一輛出租車,就上了去。
車上,安宇風緊緊的摟着林思楚,試圖想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一點給她,可她的身體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就他自己本身也冰冷了起來。
感覺她的手在慢慢變得僵硬,他又猛地幫她搓了搓,吹了口暖氣,又朝司機大吼道:“司機開快點,快點!”
司機不敢有任何怠慢,又加快了速度。
看着毫無生氣的林思楚,安宇風除了恐慌,還有就是難受。如果不是觸到她鼻尖還有一點微弱的氣息,安宇風真的以爲他在抱的是一個死人,而不是一個還有生命的林思楚。
他緊緊抱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像哄一個孩子一樣哄道:“楚楚,快到醫院了,你會沒事的,沒事的。”
這話是在說給林思楚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話。
很快,安宇風就將林思楚送到了醫院,看着林思楚被送進了搶救室,隨後燈就亮了起來,而他只能站在外面親眼看着那道門緊和起來,乾着急的等待着。
一個多小時後,林思毅與李映嵐相繼趕來了醫院。
林思毅看了一眼搶救室,走到安宇風的面前,猛地拽起了安宇風的衣領,“你說,我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語氣中隱隱含着一絲怒氣。
李映嵐見狀,忙上前去拉過林思毅,“小毅,你冷靜點。”隨後看向了安宇風,眼中閃過一絲驚歎,“你就是安宇風吧?林子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李映嵐心裡暗叫不妙,不是病情發作了吧?
安宇風看了一眼他們,神情有些落寞,有些憂傷,但更多的是擔憂,平靜的解釋道:“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許願池裡找東西,接着就倒下去了。她的身體是那麼的冷,我想把自己的溫度給點她,可是她半點感覺都沒有,她聽不到我的呼喊了……”
由最初的解釋,慢慢變成了自言自語,他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倒下,而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他早點找到她,或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他在自責,在難受,難受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映嵐聽了,身體不由一顫,倒在水裡了,那水那麼冰冷,她一個生了病的人能熬得了嗎?她開始擔心了起來,不禁問道:“進去多久了?”目光卻看着那一直都亮着的搶救室。
安宇風沉默了半響,也不由自主將目光看向了搶救室,嘆了一口氣,“快兩個小時了吧。”
“快兩個小時?怎麼可能進去那麼久還沒出來?”林思毅蹙眉,暈倒掉進了水裡,按正常人來說,也不至於進去那麼久,除非是生了病的人。
安宇風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涌出了無限的自責與懊悔,神情憂傷說道:“都快我沒有好好照顧她,她剛出院不久,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呢,怎麼能讓她進那麼冰冷的水池……”
話剛說到這,林思毅猛地拽過了安宇風的肩膀,疑惑又焦急問道:“什麼剛出院不久,她什麼時候進的醫院?”
“是啊,安宇風,這怎麼一回事?林子什麼時候住的院?”
李映嵐也跟着問道,她記得肖醫生沒跟她提起林子住院這一回事,應該不是已經找到與林子匹配的骨髓才住的院?那林子怎麼沒跟她提起住院這回事?
安宇風知道再也瞞不下去,想了一下便說道:“一個多月前,她捐了自己的腎給別人。”
“什麼?”李映嵐一聽,整個身體是不由軟了下來,手撫住了旁邊的牆,明知道自己生了病,還捐腎給別人,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嗎?
有什麼人能值得她這樣?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了?
學什麼偉大啊。就算她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誰又會感激她,傻林子,她沒見過這麼傻的人。
自己也真夠笨的,她怎麼能夠相信她是去旅遊,去散心了呢,如果她能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林思毅也被驚得久久緩不過神來,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眸子已不自覺的溼潤了,看着安宇風聲音有一絲哽咽的質問道:“那你怎麼沒告訴我,她是我姐,我姐,她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你要打算怎麼辦?”
說到最後一句,他大聲的吼了出來,眼裡閃爍着無法遏制的怒火,雙手已經不由的緊握成了拳。
“對不起。”安宇風縱然有再多想說的話,也終化爲了這幾個字。
“小毅,你冷靜點。有什麼事,先等你姐醒了之後再說吧。”
李映嵐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忙扯了扯林思毅的胳膊,生怕他會在此刻做出什麼衝動事來,那她真的是沒法跟林子交代了。
最終她選擇滿了林思楚得白血病這件事,她想就算她說了,也只會讓他們更擔心。
看了一眼安宇風,她可以猜出安宇風一定也不知道林思楚的病情,否則他不會任由着林思楚這麼做。
林思毅想想李映嵐說得也有道理,點了點頭,壓抑下心裡的那股衝動,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三人一起在搶救室門旁等着,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這一晚他們覺得過得好漫長,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每一秒都是煎熬,林思楚進去的時間越久,他們的擔憂就越多。
搶救室的燈一直亮了十幾個小時才關了下來,當肖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時,三個人都一起圍了上去,焦急的詢問着林思楚的狀況。
肖醫生搖了搖頭,面色顯得有點凝重,語氣有些遺憾與感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看一下她吧!”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聽得三人如雷轟頂。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思毅,他的心彷彿漏掉了半拍,看着肖醫生的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激動問道:“什麼?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盡力了,我姐她只是暈倒一下而已?”
安宇風竭力剋制心裡頭的那絲恐慌,佈滿血絲的眸子掛滿了焦急,但仍用着冷靜的語氣問道:“楚楚的身體不是已經恢復過來了嗎?而且你也說了,她身體恢復得很快,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只有李映嵐什麼都沒有問,當聽到肖醫生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已經徹底的崩潰了,雖然早就想到會有什麼這一天,但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發覺真的沒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肖醫生見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瞞着他們了,嘆了一聲氣說道:“病人其實患有慢性髓細胞白血病,早在兩年前的時候,我就一直勸過她了,可她卻一直遲遲未肯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