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犀昏昏沉沉地甦醒,見懸絲事精安皓白坐在牀邊托腮發呆,神情像極了閨怨詩中描述的怨婦。
“你喪着臉幹什麼,沒能成功治死我,是不是很遺憾?”
安皓白轉指施法,收回她手臂處的銀針,無精打采道:“禍害活萬年,你死不了。”
“可不可以換一位大夫爲我診治?”
“你乾脆自生自滅吧。”
說話間安皓白便要起身,楚靈犀扯住他的袖子,說道:“我並非質疑你的醫術,只是擔心你的精神狀態。”
安皓白猝然甩袖:“我的事無需你瞎操心!”
“你的苦瓜臉上寫滿‘生無可戀’四個大字,被你這樣的大夫診治,我彷彿能看到閻王爺正在不遠處熱情招手。”
楚靈犀周身乏力,扶着牀沿坐起身,繼續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然後再幫你出招解決,不是姑奶奶吹牛,天下就沒有我平不了的事兒!”
她這時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茶案旁的景宇,疑惑詢問:“你的任務不是保護柏誠嗎,閒在這裡做什麼?”
景宇合上書卷道:“柏誠明日大婚,柏府裡裡外外安插了數十位暗探,我無需再保護那個鐵憨憨。”
楚靈犀十分興奮:“明日就成親,效率真高!幸虧我醒來的及時,多睡一天豈不是錯過了熱鬧!”
安皓白以縱物術將藥碗送到她身邊,暗戳戳地耍脾氣,滾燙的藥湯濺出幾滴,正落在妖女的手背上。
楚靈犀不在意小傷小痛,隨意地在錦被上蹭了蹭手,着實不解事精發哪門子脾氣——
“柏誠娶妻大喜,你身爲他的好兄弟,應同賀同樂,幹嘛拉着一張臭驢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搶了你喜歡的姑娘呢。”
“何喜之有!”
安皓白的怒火徹底爆發:“如果阿瀾是仙族探子,柏誠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都怪你這不擇手段的妖女,生生把柏誠推入了虎口!”
楚靈犀駁斥他的杞人憂天之念:“魔族暗探不是吃素的,必然裡外三層重重設防,阿瀾一旦露出狐狸尾巴,定會被當場擒獲,而且鐵憨憨柏誠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身爲歷經沙場的戰將,他即使暫時被情愛迷惑雙眼,關鍵時刻也能爆發自保小宇宙,不會輕易送命。”
景宇贊同妖女的觀點,勸慰事精:“她講的有道理,你不必過於擔心。”
安皓白忐忑的心無藥可醫:“你好好想想柏誠試穿新郎服時那缺心眼的傻樂模樣,他恨不能親手把性命送給阿瀾!”
“爲情所困的人不計其數,爲情而死的人寥寥無幾,柏誠不是悲悲慼慼的多情書生,而是憨大楞粗的糙老爺們兒,他頂多是被美人計蒙了心竅,不可能爲小情小愛賠上性命。”
楚靈犀講的口乾舌燥,腹中咕咕作響:“我餓了,要吃火鍋,一個川味鴛鴦鍋,一個撥霞供!”
景宇對於美食無甚興趣,不大瞭解其他三界的飲食:“撥霞供…是什麼?”
“撥霞供是凡間豫州的傳統名菜,翻譯成大白話就是野兔肉涮鍋。”
吃貨楚靈犀普及美味佳餚小知識:“嫩兔肉翻騰在濃白的骨湯之中,色澤宛如雲霞,故而名爲撥霞供,還曾有人專門爲此作詩,‘浪涌晴江雪,風翻照晚霞’,你們聽過之後有沒有口水橫流三千尺!”
景宇深覺她矯情,沒好氣道:“區區一頓飯,還得專門派人前往凡間籌備,你點些魔宮御膳房裡有的東西行不行?”
“我人生中唯一不可以隨便的就是吃!”
楚靈犀端起傲嬌寵妃的架子:“如果半個時辰後本宮吃不到合心意的火鍋,就去尊上面前告你的黑狀!”
景宇恨恨咬牙:“臉皮厚比城牆,真不知魔尊爲何會被你這樣的女人迷惑!”
楚靈犀衝他拋了個極其不正經的媚眼:“不要盯着我,否則你也會愛上我。”
景宇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胃中翻江倒海地噁心,他永遠無法應對妖女毫無底線的陰招,不得不吩咐侍婢準備美食。
楚靈犀補充道:“我愛吃靈鹿肉和羊肉,不要切的太薄,還要鵝腸、蹄筋、毛肚、牛百葉!”
景宇質問道:“你把魔宮當成是自家的後廚了嗎?”
楚靈犀故意氣他:“假如花自己的錢,我可不捨得浪費,全因傍上了財大氣粗的魔尊,纔有如今胡吃海喝、紙醉金迷的好日子~”
景宇擡臂怒指:“你竟敢把尊上當冤大頭坑!”
安皓白攔阻道:“妖女點菜的風格一貫如此,尊上樂意寵着她,你何必爲此等小事動氣。”
景宇憤然詛咒:“四界千秋萬代,從沒有一位囂張跋扈的寵妃有好下場!”
楚靈犀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姑奶奶的魂靈是妖女戰神,皮囊是上仙柳芽,寵妃柳楚不過是虛假人設罷了,你的謾罵詛咒全無意義。”
她下牀搖晃着脖頸下牀,稍稍活動筋骨,嘚嘚瑟瑟地說道:“免費教你一招,其實罵戰與打仗相同,找準目標後纔可以進攻,不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罵亂叮。”
景宇肅聲警告道:“你不僅在魔宮之中興風作浪,還把我坑成了柏誠的小跟班,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好自爲之!”
楚靈犀一門心思和他對着幹:“我偏就不收斂,有本事你咬我啊!”
面對鬧劇,安皓白煩不勝煩:“是不是要把魔尊請來,你倆才肯消停!”
景宇不屑地“哼”了一聲,妖女戰神以更重的聲音鄙視迴應,而後兩人雙雙將頭扭向另一側,像極了相互賭氣的熊孩子。
兩個熱氣騰騰的火鍋送上桌,楚靈犀親爲安皓白調醬汁,麻醬、青紅椒與鮮菇肉碎混合,再淋上幾滴椒麻油與美酒,單瞧顏色便勾人食慾——
“俗話說得好,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兩頓,嚐嚐我的獨家秘製蘸肉醬,專治不開心,保你入口展笑顏。”
她挑釁地瞟了一眼剛剛落座的冤家:“景少將既然看我不順眼,不如就在邊上餓着,我吃你看,別有一番滋味。”
“我吃魔界的飯,與你有何相干!”
景宇夾起一塊還未全熟的肉片,忿而放入嘴中,舌頭差點被燙出水泡,可是爲了面子又不好吐出來,唯有忍痛吞了下去,臉色極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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