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桐的手足足痛了一個晚上,早上醒來時,簡遲淮不在,可她的手掌卻被紮了塊手帕,應該是怕她睡覺不老實,磨着掌心。
湖心酒店。
殷少呈推門進去,還是昨天定的那個包廂,只不過裡面卻已經有人在等他。
男人方從溫柔鄉中醒來,眼神優帶迷魅,他徑自拉開跟前的椅子,“簡四哥好手段,連我常包的包廂你都能搞得下來。”
簡遲淮一身黑色手工西裝,領口處鑲着五星碎鑽,純白色的襯衣亮眼且灼人眼球,他坐在殷少呈對面,脣瓣微展,“開門見山吧,曝光你和江意唯的那個小記者,是我的人。”
殷少呈收斂笑意,眉間籠罩上陰暗,“你的人?”
簡遲淮點頭,“殷少想怎樣,將昨天的照片曝光嗎?”
包廂內,沉默許久,有細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裡趁隙而入,簡遲淮背光入座,殷少呈不禁搖頭,薄薄的脣冷酷抿起,“她給我找的麻煩可不是一丁點,甚至還把我扯進命案裡,你明白的,我這樣對她,已經是看在她是易搜員工的份兒上了!”
簡遲淮也不多言,從旁邊的椅子上取過個文件夾,放到桌上後,平推至殷少呈手邊,“這份資料,換你手裡的那份,你看看值不值。”
殷少呈眉心輕跳,伸手取過資料袋,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簡遲淮看到他面色微變,太陽穴處青筋糾結而起,但他隱忍力極好,擡頭看他時,眼裡壓抑着幾乎要噴出來的火。
簡遲淮端起紫砂杯,朝着杯口輕吹口氣,這才慢條斯理道,“江意唯出道前,被騙去一家小公司面試,這裡面的尺度,我相信你不會不清楚。這個不乾淨的底,是我花了大價錢買斷,又替她鋪平前面的路,纔有她的今天。殷少,你也不想你的女人從此後毀於一旦吧?”
殷少呈把資料塞回袋中,忽而有笑聲從胸腔處擠壓出來,“外人都說簡四哥是頭披着優雅外皮的狼,看來是真的。”
簡遲淮抱臂而笑,“別廢話了,公平交易,你也不吃虧。”
殷少呈回到朝陽新城,江意唯才起牀,穿了件他的大襯衫,一邊擦頭髮一邊往外走,“少呈,你去哪了?”到他跟前,她雙臂吊住他脖子索吻,然而殷少呈並未像平日那樣熱情迴應,他冷冷看她眼,皮笑肉不笑地拉開她的手,“我昨天給你的東西,你還給了誰?”
江意唯不想他真生氣了,他向來寵愛她,說幾句好話應該就能過去,“我不想這件事把你牽扯進去,萬一媒體真以爲你和那小記者之間有什麼,我會吃醋。”
殷少呈伸出一隻手,狠狠捏住江意唯的下巴,“你倒是說說,你究竟是我的人,還是簡遲淮的人?”
江意唯一怔,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殷少呈將她推開些,手裡的資料袋照着她身前砸去,“要不是你把照片給了簡遲淮,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居然那麼精彩!”
女人臉色蒼白,緩慢蹲下身,她撿起腳邊的資料袋,將裡面東西抽出來……
江意唯這回沒站住,直直栽在地板上,她眼淚決堤而出,又是羞又是愧,“少呈,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去面試,爲了抓住那個機會,我是拍了裸照,但我一直很後悔,那部電影我也沒拍……”
“這個底,一直封在簡遲淮手裡,你的全身上下,還有哪點是他沒看過的?”
江意唯啞口無言,殷少呈的面色隱在窗簾後面,不陰不陽,“你在我身邊也有段時間了,《暗欲》那部戲,我會安排你進去,以後,你別再來找我。”
江意唯杏眸圓睜,面色灰敗,她難以置信搖着頭,“少呈,你不至於會這樣對我。”
“你一直在我和簡遲淮之間周旋,你以爲我真不知道?”
“不,我和他之間……”
“走!”殷少呈毫不留情提起她的肩膀,“江意唯,我玩膩你了,要上我殷少呈牀的女人都在外面排着隊呢,少你一個,我不介意,別讓我叫你滾!”
江意唯被他往外推了把,她眼淚流得洶涌,心痛到無以復加,“少呈,你聽我解釋。”
“你過去那些爛事,我不想再聽,只是我殷少呈要什麼樣的人沒有?我真是厭倦你了,好聚好散,走吧。”他話語決絕,臉色也恢復到近乎厭惡的殘忍,江意唯如同從天堂墜入地獄,許久回不過神。
褚桐今天休息,醒來後就抱着電腦坐在牀上刷新聞,簡遲淮走進來,邊走邊脫衣服。褚桐看得眼睛發直,“怎麼又回來了?”
“嗯,今天沒課,剛處理好些事。”簡遲淮脫掉襯衣,露出強壯結實的肌肉,天氣忽然乾燥悶熱,濃墨般的陰暗壓在頭頂,有種觸手可及的窒息感。他換上身乾爽的衣物,走到牀前,“手怎麼樣了?”
“還行。”
簡遲淮掀開被子坐到她身側,手裡剛要有些親暱舉動,外頭傳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簡先生,江小姐想見您。”
“不見。”簡遲淮閉起眼簾。
“小姐,小姐陪同她一起來的,外面下雨了。”
簡遲淮幽邃的眸子睜開,裡頭有稍縱即逝的薄怒,他看眼褚桐,“我下去趟。”褚桐還未答應,簡遲淮已經掀開被子起身。
窗戶上忽然傳來陣巨響,雨說下就下,黃豆般的雨點子砸在上面,震得人耳膜鼓痛。褚桐起身穿好衣服,慌忙跟下樓。
簡儷緹陪着江意唯站在鐵門外面,簡遲淮撐了傘過去,門在他跟前緩緩打開,雷聲轟鳴,男人站在電光之中,猶如尊神,他目光掃向簡儷緹,“你先進屋。”
“哥,你幫幫意唯姐吧。”
“進去!”
“就不要嘛,我要陪着她!”
褚桐撐了傘跟出去,她穿梭在院子裡的小路上,雨勢磅礴,沒人注意到她。江意唯失魂落魄,渾身溼透了,她猛地跪下去,雙手緊緊抱住簡遲淮的腿,“四哥,我的命都在你手裡攥着,我無依無靠,你看在我聽話的份上,放了我吧,看在你曾經……想要我的份上,放了我吧。”
褚桐一腳踩在刻入泥地裡的花瓣上,她雙腿猶如灌滿鉛,花的嬌豔,在她腳底下被碾壓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