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褚家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李靜香也忙的差不多了,廚房的臺上擺了好幾個菜。開門的是褚吉鵬,看到一家人站在門口,忙讓他們進來。
簡遲淮抱着玥玥走進客廳,褚吉鵬高喊一聲,“晴晴,你妹妹來了。”
褚玥晴的房門緊閉,褚桐看了眼,走過去敲門,“姐,我們把玥玥也抱來了。”
她聽到有腳步聲接近而來,緊接着,褚玥晴將門打開,她朝門口的褚桐看眼,什麼話都沒說,大步朝着客廳的玥玥走去。她清瘦的小臉總算有了笑意,來到玥玥跟前,玥玥看到她,開心地咧開嘴笑。
褚玥晴忙拍了拍手掌,“寶貝,我好想你。”
玥玥朝簡遲淮看看,然後慢慢朝着褚玥晴伸出雙手。褚玥晴眼裡是有失落的,她以爲玥玥見到她,會毫不猶豫撲過來,或者激動地大喊大叫,但是,她只是表現出了一點興奮,卻完全沒有那種歇斯底里的依賴感。
好歹,她也當了她一年多的媽媽啊。
褚玥晴將她緊緊護在懷裡,褚桐來到她身側,玥玥也很開心,李靜香從廚房出來,輕輕拉過女兒的手,“簡寶寶呢?”
忽然少了個孩子,她都覺得不習慣。
褚桐還將這件事壓着,她面色微微黯淡,鼻尖泛出些許的酸澀,簡遲淮在旁道,“已經送還給傅時添了。”
“什麼?”褚家三人皆是大驚,褚吉鵬率先道,“怎麼回事?”
“她畢竟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簡遲淮就說了這麼一句,李靜香和褚吉鵬都挺難接受的,可又說不出任何能去反駁的話,站在旁邊的褚玥晴是更加受不了,“你們把簡寶寶給了傅時添?”
褚桐朝她看了眼,“姐。”
褚玥晴眉頭緊緊蹙起,半晌後,這才說道,“也對,玥玥都不會給我,更別說是簡寶寶了。”
“姐,傅時添那麼心狠的一個人,誰手裡抱着她的女兒,他就會像惡狼一樣撲向誰……”
褚玥晴抱着玥玥,轉身朝陽臺的方向走去,“玥玥,寶貝,媽媽給你看開的漂亮的花花。”
李靜香看到簡遲淮的臉色不好看,忙開口道,“晴晴一時沒改過來,這以後都得喊大姨了。”
褚桐倒沒放在心上,李靜香招呼他們入座吃晚飯。褚玥晴把玥玥帶在身邊,照顧她吃飯,自己倒沒怎麼動筷,等到玥玥吃好後,她將孩子抱回了房間。
褚吉鵬給簡遲淮再度斟滿酒,李靜香隨口問道,“遲淮,你爸媽身體都還好吧?”
簡遲淮端着酒杯的手明顯頓住了,褚桐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滋味,她看了眼簡遲淮,見他正在出神,忙接過話語道,“都挺好的。”
“那就好,再見到他們時,替我向他們問好。”
“好。”
這原本就是一句最簡單的問候,可聽到簡遲淮耳中,卻將他好不容易想要借酒消去的愁給引了出來。他將杯中的酒喝去大半,褚桐想要拉他,但看到他的面色時,還是不忍,要看着他和褚吉鵬拼起酒來。
晚飯過後,簡遲淮看着並沒有醉意,坐在沙發上,“爸、媽,我們先回去了。”
“好,你喝了近一瓶的酒,待會別開車了。”
“我知道的。”簡遲淮示意褚桐去抱玥玥,褚桐起身來到褚玥晴的房間門前,她輕敲下,“姐,我們要回去了。”
她擰了下門把,卻發現門是被反鎖着的。
褚桐輕輕敲了敲門,“姐,你把門開開。”
客廳內的李靜香見狀,忙走了過來,“怎麼了?”
褚桐壓低聲音,也是怕被簡遲淮聽見,“姐把門反鎖了。”
“什麼?”李靜香試了下,然後從兜裡掏出鑰匙,“她的房門鑰匙,我都帶着。”
她將門打開,然後帶着褚桐進去,褚玥晴居然已經睡了,玥玥也睡着了,兩人都躺在牀上,玥玥的衣服都被脫了,疊放整齊後放在牀頭櫃上。褚桐看得瞠目結舌,李靜香上前,推了推褚玥晴的肩膀,“晴晴,你醒醒!”
褚玥晴睜開雙眼,迷迷糊糊道,“媽,怎麼了?”
“玥玥和桐桐要回家了。”
“回家?”褚玥晴蹭地坐起身,朝身邊的女兒看看,然後目光直勾勾落向褚桐,“她都已經睡了,就讓她在這留一晚吧?”
“晴晴,你別這樣,”李靜香倒是難得的不妥協,“你這樣是爲難你妹妹,遲淮還在客廳等着呢,別讓他等着急了,要是下次不再來,你……”
褚玥晴不說話了,李靜香替玥玥穿好衣服,然後抱起來交到褚桐手裡,“走吧,晚上開車一定要當心。”
“我會的。”褚桐朝褚玥晴看了眼,“姐,我先走了。”
褚玥晴一語不吭,躺回牀上後鑽到了被子裡。李靜香推了下褚桐的後背,“走,走。”
回到客廳,簡遲淮上前幾步,將熟睡中的玥玥接到手裡,兩人離開褚家,褚桐開了車,簡遲淮坐在副駕駛座內,雙目緊閉。褚桐輕搖頭,“喝多了是不是?”
“還好,我控制着酒量的。”
“老公……”
“你慢點開,我有點頭暈。”
褚桐放慢了車速,簡寶寶睡在安全座椅中,歪着小腦袋,無憂無慮的。褚桐目光專注向前,雖然腦子裡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開車的時候,她不允許自己分神,畢竟車上是她一家三口。
上是她一家三口。
到了信號燈前,眼看綠燈過去,她踩住剎車。
簡遲淮手臂纏住她的腰,湊了過來,褚桐聞到刺鼻的酒味,“你要不睡會。”
剛一扭頭,就被簡遲淮吻住了,褚桐可沒他這麼開放,現在還不算晚,三步開外的大馬路上就有散步的人經過。簡遲淮兩手纏緊她,越發湊近了,褚桐連躲都躲不開。
她雙手從方向盤上撤下來,抵在簡遲淮胸前,“外面都有人呢。”
“即便有人,他們也管不了人家兩口子親熱。”
簡遲淮吻着她的臉,褚桐剛想將他推開,卻見男人的視線緊緊盯着她,眸光中沒有慾望和火熱,只有深沉的晦暗,如黑曜石一般,褚桐忽覺心裡一抽。也開始心疼起來,他並不是非要在此時親熱不可,只是,他簡遲淮也有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他想抱緊她,想要親她,不想一個人坐着,懷裡心裡都是冷冷的。
褚桐雙手捧住簡遲淮的臉,男人的目光望入她眸中,她湊過去主動吻住他的脣瓣,起先,如涓涓細流一般注入,後來,就變成了狂肆的攪動和激烈。
簡遲淮雙手緊抱住她,像要將她狠狠融入自己的骨肉中,褚桐雙臂被勒得生疼,但還是強忍着迴應他。
後面的汽車喇叭聲絡繹不絕響起,褚桐全然沒聽見般,那人開了閃光燈,褚桐將雙手抱緊簡遲淮的腰,吻的投入不已。
那人實在受不了了,方向盤一打,將車子開到褚桐的車旁,探頭往前一看,“呦呵,當大馬路是你家的啊,親這麼火熱,要做回家做去。”
褚桐全然當他放屁,反正也不認識他。
簡遲淮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半晌後,這才退開身,將腦袋疲憊地擱向褚桐的肩膀,他實在是……想找個人好好靠靠。
褚桐歪着腦袋,同他靠在一起,小手在他頸後輕撫,“我們回家吧,真怕拖車過來,把我們連人帶車一起拖跑了。”
“再抱一會吧,不急。”
“好吧,”她輕聲跟着說道,“不急。”
蔣齡淑生病後,簡遲淮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她的身上,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褚桐也儘量抽空過去,誰都不敢提一句蔣齡淑的身體狀況,只是,日子就是這樣的,多陪一天,就少一天。
簡儷緹帶着玥玥在院子裡面玩,玥玥跑得挺帶勁,只是時不時就腳步不穩的樣子,看得別人膽戰心驚,她自己卻並不跌倒。
褚桐陪在蔣齡淑的身側,跟她講一些民生新聞,“媽,你知道嗎?我前兩天接到個電話,那女的一開口就問我是不是記者。我說是啊,她說我背後的影響力有多大?”
蔣齡淑聽到,不由皺緊眉頭,“這是來找事的吧?”
褚桐笑了笑,“我起初也這麼覺得,後來我就跟她說,我是易搜的,在新聞媒體方面,還能有哪家比我們牛叉?然後她說,好,你多帶一些人過來。我一聽這架勢,呦呵,大新聞啊。”
蔣齡淑也被吊起了胃口,“然後呢?”
簡遲淮坐在不遠處,看着褚桐講得繪聲繪色,並且雙手做出誇張的動作,恨不得將那副場景畫下來似的。
“我開了採訪車過去,還帶足人手,採訪的地點是郊區的一所民房,我們趕到的時候,外面聚滿了看熱鬧的鄉里鄉親,看到我,還主動讓開道說,記者來了記者來了。只是我剛一進屋,就看到一個五十左右的婦人躺在一張牀上撒潑打滾,旁邊站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我一看,這新聞不稀奇啊,肯定是這家的小夥騙了那家的姑娘。”
“是啊,現在的人談戀愛,幾個是認真的?”蔣齡淑拿起放在旁邊的茶杯。
“然後我就問,這是怎麼了啊?沒想到男方的父母倒是先跳起來了,說:那老女人用她女兒的身份騙了我家兒子,還騙了三萬塊的彩禮,不要臉,現在賴在我家,要和我兒子結婚呢,我兒子才二十三啊,她都五十了!”
“噗——”蔣齡淑忙伸手掩住嘴,差點被嗆到,褚桐抽出紙巾遞給她,蔣齡淑笑得難以抑制,“那小男孩,之前就沒察覺嗎?”
“沒呢,一心一意想和那九零後妹子好,看了照片,美啊,聊天的時候,說話語氣也裝得小姑娘似的。那女的還離婚了呢,就賴他家不走了,說非嫁不可,後來還是報警了才了事。”
蔣齡淑笑得快不行了,“那女人也真是的,一把年紀,就這麼有自信啊?”
“她說了,真愛啊,男孩許諾過,說就算她老了,也一樣愛她。”
蔣齡淑最近都是頭痛纏身,難得這樣心情愉悅,簡遲淮嘴角不由輕挽起來,有時候,也確實只有褚桐能有這樣的力量,她雖然是豪門長媳,但說的話做的事,卻是最接地氣的。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也暖和,簡天承手裡握着茶杯,“會診的事,怎麼樣了?”
“過幾天就能夠安排了。”
簡天承盯着蔣齡淑的身影看,“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總覺得是醫生誤診了,一個人就算有了病,總也要有一個治療的機會吧,怎麼會直接判死刑,說就剩下幾個月的活頭呢?”
“我只能盡一切的努力去挽回她的性命,就不知道上天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簡天承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面色不由嚴肅,朝簡遲淮看了看,然後拿過手機,看眼來電顯示。
示。
簡遲淮目光凜冽掃過去,看到簡天承將電話掛斷了。
蔣齡淑和褚桐說了會話,起身想去抱玥玥,卻感覺眼前一片陰影掃過,好像有什麼東西遮住了雙眼,她忙撐住桌子,褚桐驚得站起身來,一把攙扶住她,“媽,你怎麼了?”
蔣齡淑雙手抱着頭,“頭,頭疼,好像要裂開似的。”
褚桐朝不遠處喊了聲,“老公!”
簡遲淮迅速起身,大步朝着這邊走來,褚桐攙扶着蔣齡淑讓她坐回椅子內,簡遲淮來到跟前,彎腰後急切詢問,“媽,是不是頭又痛了?”
“痛得不行,有止痛藥嗎?我受不了了。”
簡遲淮攬住她的肩頭,“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沒用的,”蔣齡淑一把抓着簡遲淮的手腕,“我痛成這樣,眼跟前的東西都快看不清楚了,遲淮,醫生就沒給你準備止痛的藥物嗎?”
“那你在家等我,我現在就去趟醫院。”
蔣齡淑鬆了手,簡遲淮交代褚桐照顧好她,然後快步離開。
驅車來到醫院,簡遲淮找到蔣齡淑的主治醫生,說了方纔的情況,醫生面色微微嚴肅道,“這個病……基本上,我們也是無藥可施,如果會診過後能做手術,並且成功的話,也算是奇蹟了……”
“你現在不用跟我說這些,如果不能手術,我媽都要在這樣的痛苦中過完最後的日子嗎?”
醫生面有難色,交扣的雙手鬆開,“這樣吧,我給她開點藥,但是這種藥,我沒有權限開得多,只能開幾顆。”
“能吃多久?”
“我建議……是痛到受不了的時候再吃,我手裡一個月開出去的量有限,不能……”
“那藥,是有副作用吧?”
主治醫生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這樣跟您說吧,是藥三分毒,但是用在絕症病人的身上,絕對是利大於弊的。我很明白您的心情,看到親人受盡折磨,那感覺是比鑽心還要痛。我先給您開五顆,到時候再說好嗎?”
“你的意思我明白,如果不能手術,她就是將死之人,可能副作用還沒在她身上體現,她就走了,所以暫時壓住痛苦纔是關鍵,是嗎?”
醫生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拿了膽子準備開藥。
簡遲淮看了眼,“既然這樣,你給我多開點。”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這個權利……”醫生面有難色。
“你們醫院,還有不想賺錢的時候?”
“這藥,都是有嚴格控制要求的,”醫生看了眼簡遲淮,陡然想起什麼似的,他拿起一旁的手機後站起身,“我打個電話,您等我下。”
簡遲淮看着他走向隔壁的單間,約莫三五分鐘後,他推門回來了。
“今天,我給您開十顆,然後我會想辦法找別的醫生,每人開一些單子,到時候我再通知您來拿,可以嗎?”
簡遲淮斂起面上的嚴峻和不悅,點下頭,“好。”
醫生拿過單子,簡遲淮的視線掃過他桌上的手機,他自然是明白的,如果不是有人在暗地裡交代,今天的藥,這主治醫生怎麼可能開這麼多?
況且,沒有那人的交代,是不會有醫生肯放出手裡的份額的。
簡遲淮拿了單子後起身,走出去兩步後,他回頭看了眼那名醫生。“替我跟她說聲謝謝。”
“啊?誰?”醫生不自然地接口。
簡遲淮面無神色的臉上有了些許微微的笑,“就是你打電話請示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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