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長的石子小道上,蕭別才關着腳丫子一步一步緩緩走着,沒踏出一步,都情不自禁地**起來。
“嗚,哧哧,這腳底按摩真爽!”
“蕭公子,蕭公子。”身後傳來張管家的喚叫聲。
蕭別纔回頭,只見張管家額頭有些汗水,大口大口喘着氣,說道:“小姐叫你多休息,切勿亂走亂動,你怎麼還出來了?”
蕭別才苦着臉說道:“張管家,我都躺了六天了,身體都快沒有知覺了,你就好心讓我出來走走行嗎?”
張管家看了看蕭別才,發現他現在行動自如,恢復的也差不多了,頓時欣喜道:“蕭公子,沒想到你恢復的那麼快。”
蕭別才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點頭稱道:“是啊,現在能走能跑能跳了,對了,張管家,你那麼急找我又什麼事啊。”
張管家連忙拍手,慌忙地說道:“唉啊,差點忘了小姐吩咐的事情,蕭公子,小姐吩咐你待會去把最後那藥給喝了,還有,老爺前幾日沒空,來不及來看望你,今天老爺也說了,讓蕭公子過去和他們一起吃飯。”
“哦,是嗎?”蕭別才欣喜,自己都沒有見到那位傳聞中的連城宗主,“是嗎,我知道了,待會我會過去的,謝謝你。”
“哈哈,蕭公子,你客氣了,那我先去忙了,你自己慢慢轉,到時候別忘了和老爺小姐他們吃飯。“
蕭別才連連點頭,“好的。張管家,你去吧。”
看着張管家離去的背影,蕭別才搖頭苦笑,“這頓飯吃完估計就要被人趕走了,連日來,那位連城小姐時不時來看望自己,明着是來關心他的傷勢,可是卻有意無意的打探他的來歷,久了之後還帶着逐客的意思,自己也是到後來纔想通,猜的不錯的話,他們應該也知道自己惹上了“月樓”,難怪連城沁不讓人請外面的大夫。
蕭別才心中想到這些,不由的罵道:“這些人做事就喜歡顧及臉面,辦事怎麼會乾淨利落。”
旋即又想到華夏的人,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面子”兩個字,說得難聽點,就是即要當**又要立牌坊。
“難道這就是不在其位,不謀其職?”蕭別才惡惡地想道。
另一邊,連城冀父女兩人坐在大堂之內。
連城冀緩緩問道:“沁兒,這幾日來,你可有看出那少年的異樣?”
連城沁優雅的容顏之上滿是思索,秀眉微蹙,半響,才說道:“爹,蕭別才那人隱藏的很深,不願意吐露很多,每次女兒有心無心的提問一些身世武功之類的,他都只是淡然一笑,不作回答。看樣子,怕是不想對我們說了。”
連城冀沉重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樣也好,既然如此,今日這頓飯之後,便讓他離去吧,知道太多也對我們不好。”
連城沁輕嘆一口氣,皺眉思慮了片刻,失望地點頭同意。
連城冀對她表現出來的神情有些吃驚,連忙問道:“沁兒,你不會是對那小夥子有意思了吧,怎麼看你很不想他走啊!?”
“爹~”連城沁臉頰上浮起一抹嫣紅,啐罵道:“您說什麼呢,我只是對他好奇而已!”
“哈哈哈,沁兒你也不小了,當初你娘也是這時候嫁給我的。”
連城沁白了他一眼,急忙轉過身去。
“你這孩子。”連城冀無奈笑道。
自從蕭別才的衣服丟掉了之後,連城沁便將一套天玄宗的弟子衣服給他穿,一身白色素衣,腰間別着藍錦條紋腰帶,讓他一改黑衣勁裝的成熟穩重,卻增添了一股斯文優雅的氣質。
房間外面傳來張管家的聲音:“蕭公子,你好了沒有,宗主請你去大廳用餐。”
“哦,來了,來了。”說完,蕭別才便走出房間,對着張管家微笑道:“走吧,張管家。”
張管家也只是和善點了點頭,一路帶着蕭別才從後院穿過,最後在肅穆的迎客大廳外面停了下來,恭敬的敲了敲門,這才輕輕地推門而入。
大廳很是寬敞,一個大大的圓桌擺在中間,最中間作者一位中年男子,便是連城冀了,而他右手邊坐着連城沁,正在向他望來,兩人身後恭敬的站着四個丫鬟。
蕭別才微微一笑,提腳走了進去,快步上前,對着連城冀父女兩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連城宗主,連城姑娘。”
連城冀微微一笑,左手擺了擺:“呵呵,你就是蕭別才吧,果然年少有爲,快坐下來吧。”
微笑點頭,蕭別才也不是客套之人,便在連城冀旁邊坐了下來,看着面前美味佳餚,大魚大肉,心中一陣感慨,“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以前在家哪裡能吃上這些。”
“呵呵,蕭少俠這幾日來,休息的可好?”連城冀臉上帶着關心的神色問道。
蕭別才微微一頓,答謝道:“勞連城宗主費心了,我的傷勢好的差不多,倒是勞煩府上照顧了,在此謝過。”
說完,便從椅子上長身而起,恭敬的抱拳鞠了一躬,不管他們心中是什麼樣的想法,可是救你一命,並且能好生照顧你,這份恩情卻沒有半點攙假。
連城冀連忙擺手制止:“蕭少俠嚴重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知道自己的客人,由主人來說出逐客的話不好,於是不等他開口,繼續說道:“連城宗主,連城姑娘,既然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也不好意思在這裡打擾過久,今天我也是過來向兩位道別的。”
連城冀愣了一愣後,笑了笑,心道:“這小子眼力還是有的啊。”
只是自己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客氣的說道:“蕭公子,這事不急,今日我們是一起吃飯的,其他的事容後再說!”
“嗯。”
三人默默無言,連城冀父女兩人沒有再問蕭別才的事情,也沒有提及那些黑衣殺手的事情,不然,蕭別才肯定會大吃一驚。
飯局之中只不過偶爾幾句暢談,這樣下來,這頓飯倒是吃的風平浪靜......
“喂,你們幹什麼,這裡客是天玄宗。”一陣喧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三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去,蕭別才轉過頭去看向連城宗主,只見他臉色凝重,微微皺眉,有些惱怒。
放下手中的碗筷,連城冀長立起身,厲聲喝道:“什麼人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話音一落,卻是見到數人推門而入,那些在外看守的家丁踉蹌一晃,推拉之餘倒在一邊。
只見進來的數人氣焰囂張,爲首的中年人怒髮衝冠,身穿綠色長袍,金色條紋鑲在袖口邊,一雙虎目瞪着連城冀。他身後跟隨者幾個年輕弟子,皆是一綠色絲衣穿戴在外邊,而其中一個蕭別才也是認識,便是那日與連城沁起衝突的宋權,那麼,這幫人多是青會的人了。
連城冀冷哼一聲,向前走去,蕭別才和連城沁對望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期間連城沁細聲說道:“蕭公子,這是我們宗派的恩怨,你先行迴避一下吧,以免待會出了別的事情。”
蕭別才搖了搖頭,“連城姑娘,你太小看我了,我在這,不會給你們添亂的,而且,他們人多勢衆,待會如果要出手,我也可以幫你們。”
連城沁堅決的搖了搖頭,還想在說些什麼,只不過蕭別才急忙先行走去,不給她機會說下去。
連城沁一楞,無奈也跟了上去。
“我以爲是誰呢,高平,你沒事帶那麼多人過來幹嘛,我可是警告你啊,你要是沒有個足夠的理由,今天就叫你橫着出去。”
連城冀面對着那些人,沒有絲毫膽怯,優哉遊哉說道。可是說到最後內息悄然運起,悠哉的語氣之中竟然用上了震懾之音。
而對面被稱爲高平的男子也沒有退縮,沒想到連城冀都沒跟他客套就已經施威了,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身體微微向前,身體內的氣息也是散露出來。
而隨着兩人氣息的噴發,大廳之中,那些沒有實力的丫鬟家丁臉色猛的一白,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好厲害!”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蕭別才身子緊繃了起來,肩膀微顫,心中感嘆道,“他們的實力起碼要比我高上許多,真不愧是戎州的兩大勢力啊。”
旋即又想起自己這一身苦逼的九玄決,嘴角露出無盡苦澀。
兩人對持了一會,只見高平呼吸越加急促,身子猛的一僵,隨即向後緩緩退去,身後的弟子見狀,連忙扶住,反觀連城冀,面不改色,身上的氣勢緩緩地收斂回來,最後完全消失。
看着眼前的挫敗的男子,連城冀揮了一下長袍,便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臉色淡漠的望着前方那一羣人,聲音冷冷說道:“高平,要是你們青會的會長劉麟在的話還能跟我爭一爭,可是你這個副會長嘛,不行!”
高平喝道:“你!連城冀,你不要太囂張。”
“說吧,今日你這麼大張旗鼓的來到這裡,對我有什麼不滿,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有理由拒絕,然後再好好教訓你一頓!”蕭別才一呆,萬萬沒想到連城冀居然能說出如此妙語,不由得感到好笑。
“你!”對方也是被他這一番話嗆的厲害,一時之間,也不敢胡言亂語:“前些日日,你家女兒與宋權在爭奪碼頭管事權的時候出手傷了他,有沒有這回事。”
“哦?”
連城冀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女兒,後則微微一笑,隨即點了點頭,連城冀會意,又是轉過頭去向高平問道:“然後呢?”
高平愕然,看到這對父女的厚顏無恥一時語塞,又看到身後自己手下渴求的眼光,終於還是狠下心來質問道:“難道你就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高平語氣激烈,似乎是不討個公道誓不罷休。
連城冀淡淡一笑,道:“那你想怎麼樣!”
高平咬牙一狠,黑着臉說道:“連城宗主,看來這帳你是不會認了,那我們還是將規矩吧,天玄宗和青會每過一年便將戎州的碼頭管事權交給對方,今年,本該是輪到我們青會的,可是你們橫插一腳,打傷宋權,我們會長回來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連城沁撇了他一眼,卻是不答話,倒是一旁微笑而立的連城沁站了出來:“高先生,當初確實是這樣定下的規矩,可是,當初我們兩家可是說好的,全心全意爲戎州的人辦事,可是青會從上一次掌權開始,做的一些勾當可是惹的碼頭的民衆怨聲載道啊,這可是你們違背約定在先,怪不得我們。”
高平冷笑一聲,負手來回走動,道:“連城小姐說的這些有沒有證據?”
連城沁美目光芒一掠,緩緩搖頭。
“哼,既然沒有證據,你們就不應該干涉我們!”高平嗤之以鼻,繼續說道:“再過七天就是交權大會,不管如何,那碼頭的管事權必須要交予我們!”
還沒等高平繼續猖狂,在座的連城冀看不慣他囂張的摸樣,不屑地說道:“那也等到那時間再說,現在,你們必須爲你們的行爲付出代價。”
說完,大廳之內的人神色一變,就在那話音落下的霎那,那靜坐不動的身影猛然間閃掠而出,沿途過處,幾道殘影浮現晃動,高平也是駭然,沒想到他說動手便動手,全然沒有一絲顧慮,只見他手臂急忙抓向那幾道殘影,卻是撲了一個空,然後......
“啪!”
自己臉頰之上一股火熱的辛辣感覺來襲,身子情不自禁的倒飛了起來......
蕭別才眼神驟然一變,心中不由驚道,“好快!”即使是他全神貫注地看着他們,也沒有看清連城冀是怎麼出手的。
周圍的人也是瞠目結舌,所有人都靜靜的看着眼前的變化,片刻,青會的人才反應過來,急忙過去攙扶起他們的副會長,而有些人已經開始向前擁擠上來,似乎是想爲他們會長討回公道。
“住、手。”只見高平顫顫的說道,左邊臉頰已經腫起,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在手下的攙扶之下慢慢起來,奇怪的是,他公然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反而是冷靜了下來。
連城冀輕輕的揮了揮手,瞥了他一眼,似乎幹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你們還想要討回公道,就等你們會長劉麟回來再說,不然,就憑你們這些人,是自取其辱。”
“來人!送客!”甩了下衣袍,連城冀厲聲說道。
“不用,我們自己走。”高平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恨,“連城宗主,如過七天之後你還不將碼頭的行事權交出來,到時候只能是執行三戰決議了,請閣下好自爲之。”
“這些不勞你們費心。”
“是嘛,我們走!”
“真是的,閒的沒事過來討打。”看着向外走去的高平一夥,連城冀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剛剛站穩的高平聽到這話,胸口發悶,堵着的一口鮮血扛不住打擊,吐了出來,腳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
蕭別才深望着高平的背影,若有所思。
所謂旁觀者清,在別人看來,整件事像是因爲兩方的利益之爭,所以高平帶人過來討尋公道,然而,實力不如人,最後只能罷手離開。可是蕭別才目睹這一切,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彆扭感,感覺就像是別人下套給你鑽一樣。
連城沁冰雪聰明,似乎也是覺得不對勁,父女兩人眼神來回示意,然後,看到蕭別纔在此,纔沒有多言。
蕭別纔將父女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嘆息一聲,“不管在哪裡,外人都是這麼不受人待見啊。”
丫鬟家丁將大廳整理了一遍,蕭別才拱手對連城冀施禮:“連城宗主,你們應該還有事情要辦,既然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不再逗留了,感謝多日來的照顧,這份恩情,有機會必將報答。”
說完,蕭別才帶着誠懇的謝意再次躬身答謝。
連城冀面帶微笑,親切無比,彷彿剛剛施展在大廳中施展凌厲手段的不是他,“呵呵,那我們也不挽留了。沁兒,送送客人。”
“是,爹。”連城沁微微一笑。
“呃。”蕭別才本想不需要如此麻煩的,可是轉念一想人家姑娘好歹照顧了自己的那麼久,把剛剛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也好,算是自己的心意。
點了點頭,蕭別才身形一動,向外走去,而連城沁也跟了上來,與他並肩而行。
兩人走到門口,蕭別纔看着身旁的連城沁,掂量了一下,輕聲說道:“連城姑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插嘴。”
連城沁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蕭公子但說無妨。”
“雖然我不清楚貴府和剛剛那夥人有什麼仇怨,不過依照剛剛的情況來看,他們好像不是來尋滋挑事那麼簡單,裡面怕是有什麼變故,你們還是多留心一下吧。”
連城沁微微一笑,看着眼前這人,頗爲客氣地說道:“蕭公子儘管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呃。”沒想到自己的善意提醒,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人家都沒怎麼在乎,心中實在是感到尷尬和鬱悶,摸了摸鼻子。
“既然如此,我還會在戎州逗留幾天,找我的倆個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到客棧找我,能幫忙的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連城沁聽到這話,才露出欣喜的笑容,舉起白嫩的手指撫了撫耳邊的髮絲,道:“那沁兒便謝謝蕭公子了。”只不過話才說完,眼睛有意無意地瞄着外面。
還是那句話,外人不受待見啊,儘管蕭別才臉皮夠厚,都有些受不了,不過也不能怪他們,人家問你的時候你不也沒告訴人家嘛,還瞞着人家不少事呢,雖然那些事情沒一件事可以說出來的。
連城沁現在任何行爲都是要將他往外碾,如果站在眼前的是呂柔的話,估計已經一腳踢了過來,嘴裡還大聲罵道:“你這傢伙,話怎麼那麼多,給我滾開。”
沒想到這時候居然想起呂柔,心中又些好笑。
“唉,再見了,連城姑娘。”說完,便邁步走了出去,而連城沁至始至終都在門口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
想着剛剛蕭別才那番話,纖細的眉毛微微蹙起,急忙轉身回到父親身邊,將那一番話複述給他聽。
“哈哈哈。”連城冀開懷大笑,“我倒是小瞧了這少年了,如果不是因爲他被月樓追殺,我到要好好結識一下他,說不定,還可以將他收入我門下。”
連城沁感到訝異,想不明白自己父親爲什麼這麼說,連忙問道:“爹,爲什麼?”
連城冀臉上盡是燦爛,“沁兒,你知不知道,青會的劉麟已經回來了?”
“恩?”聽到這番話,連城沁一愣,那小腦袋瓜瞬間陷入了思考。
“沒錯,劉麟那傢伙回來了,肯定也知道我們和他爭奪的管事權的事情,他不會坐視不管,今天那高平過來,不過是來查探我們情況,依我看啊,劉麟那老傢伙肯定已經在打三戰決議的算盤了。”
這麼一解釋,連城沁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暗罵這些人的狡猾,“三戰決議,是戎州在管事權上有爭議之時而弄出來的對戰大會,所謂強者爲王,雙方各派三名人員上來對決,能率先勝了兩場的便獲得那管事權,當然,挑戰方可以自己取出某些利益來變動大會規矩。”
連城沁心中明白了事情經過,開始擔憂起來,“爹,那以前有沒有舉行過三戰決議?我們勝出了沒?”
連城冀也陷入一陣沉思,片刻才說道:“以前到是有過一次,不過那次靠着你叔輩和我才從青會手上拿下了勝利,看今天這樣,高平應該是來查探我虛實的。”
連城沁低下頭,悶悶說道:“高平能看出爹的實力嗎?”
緩緩搖頭,連城冀也表示不知,“你不要小看高平,那小子武功雖差,一身閱歷倒是厲害。不過,就算是劉麟那老傢伙來,你爹我也不怕他,只是我擔心的是比試之中,那劉麟老鬼耍些花招去變動規矩。”
連城沁柳眉微蹙,心中也覺得青會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