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柔默默地擡起自己的雙手,像是不敢相信就是這雙手,將與自己相依爲命之人葬送。
“然後,那日唯一一個與我活下來的人,性情大變,徹底成爲‘月樓’的棋子,之後,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死在他手上之人怕是不計其數,如果,如果不是‘月樓’,不是廖長老,我們現在還能好好的,爲什麼,爲什麼他最後還要幫他們,爲什麼最後他不跟我一起逃出來。”呂柔低聲喃喃道,似乎是在詢問蕭別才,又似乎在詢問自己。
蕭別才還沒有從她的經歷中回過神來,愣在原地。
“所以、所以最後只有我一個人。”
蕭別才身子一震,雙腳頓了頓,很想過去安慰這個女子,可是雙腳如同灌了鉛塊,沉重無比。
......
呂柔的述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只見的雙手握緊了拳頭看着火堆發呆,山洞之內,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飄忽的火光,火堆裡面‘必剝’的響個不停。
蕭別才還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任他如何想象,也不能找到一言一語來安慰呂柔,只能柔聲說道:“差不多了,今夜由我守夜,你好好休息吧。”
“蕭別才,你到底想要什麼。”呂柔面無表情,淡淡問道。
“你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吧,我利用你,我害你,剛剛也是,拋下你一個人獨自逃跑,可是你還是要救我,拼盡一切,爲什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那女子虛柔的聲音,如溫然問候,仿若隔世一般遙遠,直入耳中......
蕭別才微微有些失神,忽而一醒,想到呂柔的經歷,提不起心神再去要求她生命,推脫道。
“你今天累了,明天再說吧。”
“廖長老死了沒有......”就在蕭別才即將踏出洞口的瞬間,呂柔艱澀地開口問道。
洞口的人影一僵,才緩緩搖頭。
“是嗎......”呂柔的聲音沒有失望也沒有歡喜,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心最想要的答案是什麼。
“沒死也好,他的命,只能是我的,我要讓他償還一切!”
蕭別纔有些目瞪口呆,看到她這樣子,心裡已經有些微微扭曲,卻是在常理之中,長嘆了一聲,道:“別想了,我們兩個人估計還要在這裡休養幾天。”說完,踱步走了出去。
似是又想起什麼事情,從洞口又傳來詢問:“對了,你肚子餓了嗎?”
呂柔一怔,你不問還好,一提起這個,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哈哈,你等我一下,我給你拿吃的!”
“嗯。”
伴隨着沙沙的腳步聲,蕭別才走了進來,手上拿着兩條抓到的肥魚,那那魚兒拼命地扭動着身子,企圖鑽出他的手掌。
蕭別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嘻嘻地說,“你有福了,我可是第一次弄東西給人家吃,這山澗的魚又肥又嫩,諾,你看。”說着,兩手伸到呂柔面前,那魚兒又掙扎了起來,打起數顆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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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呂柔凝眉笑道:“快拿開。”
蕭別才哈哈一笑,這樣一鬧,她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將魚叉好,放在火架上,仔細炙烤起來。
“剝!”火堆忽然一聲爆裂,炸起數粒火花。
山洞之中,一股肉香味,四溢飄散,呂柔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訝然說道:“真沒想到你手藝那麼好啊,一條魚都能烤出那麼濃的味道來。”
蕭別才苦笑起來,說道:“以前,都是一個人,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爲,能怎麼辦。”
察覺到他話裡有話,還想詢問,卻見蕭別才湊近聞了聞,說道:“好了,可以吃了。”
呂柔眉開眼展,在一旁老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忍不住就要站起身子,不料一時之間忘了自己是個傷員,“啊”的一聲觸動傷口,身子縮了回來。臉色又是皺了起來。
蕭別才無奈搖頭,道:“不要急嘛,我拿給你。”說着,拿起最肥的那隻魚兒,起身來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挑下那些嫩白的魚肉,遞了過去,還不忘得意的說道:“來,看看大廚做的怎麼樣,而且還是第一次做給女孩子吃,居然還不是我女朋友,哈哈,不得不說,你太幸福了。”
呂柔不滿地嗤笑,道:“哼,本小姐還是第一次吃陌生人的東西,你也該感到榮幸。”
說完,伸出手去結果那魚肉,卻不料,蕭別才驚呼一聲,“等一下。”
呂柔停手,疑惑地望着他。
“還有魚刺,小心。”只見蕭別才小心翼翼地從裡面再次挑出兩三根魚刺。
呂柔忽然間看到他一臉認真溫和的笑臉,猶如紅霞的火光,交錯輝映在他臉上,竟是那麼的溫暖。
臉上一紅,夜風吹進山洞,輕輕掠起她的髮絲,拂過那白皙的臉頰。
略微羞澀地說道:“你、你手髒髒的,被你碰過我都不想吃了。”
蕭別才聽到這話,身子差點倒下,微微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哭笑不得。
無奈再次去到火堆旁,取下另外一隻肥魚,心中發誓:“下次死也不烤東西給別人吃了!”
等他轉過身去的時候,望見的是那空蕩蕩的葉子,上面哪裡還有一絲東西,還有那溫柔的眼波,似笑非笑的俏臉,說不出的柔媚,說不出的清麗,說不出的讓人心動。
蕭別才呆在原地,心中不自覺地一跳一蕩,癡癡地望着那如水的女子......
在兩人養傷的這兩天,一股微妙的感覺在兩人之中瀰漫徘徊,那死氣沉沉地山洞也是被兩人的歡聲笑語給影響,
兩天之後。
山間清泉流下,匯聚成譚,嶙峋巨石凸向譚中,晴空日光之下,讓人的心境也恬淡舒展起來。
兩人來到溪邊,蕭別才雙手合起,舀起一把水潑到臉上,涼冰冰的感覺,直透入心底,看了看手上的傷,只留下一些死皮疤痕,心中高興,才轉過頭去看向呂柔。
那俏麗的女子早已一脫幾日的頹廢,又變得俏皮可愛起來,身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多日來只休息在山洞裡,好不容易出來了,對着青山綠水敞開懷抱,合上眼睛,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展露出世間最美的笑容。
察覺到蕭別才的目光,撇了他一眼,“誒,上次你還沒說呢,到底貪圖我什麼,雖然本姑娘要美色有美色,但是你可沒那麼容易得手。”說說完莞爾一笑,露出精靈般的神情。
看到呂柔這樣,更有美景相襯,蕭別才心情也是歡悅了起來。
只不過,思忖了片刻,猶豫一下,正色說道:“既然如此,你也應該幫我了,幫我找到我父親。”
此刻,他的臉色肅敬,以往的嬉笑從容不在顯露。
“你爹?”呂柔不禁好奇問道。
“恩,我爹,你苦苦追尋的‘月樓’事件的參與者,你苦苦追尋的長生不老,你苦苦追尋的太古遺蹟。這些,都在我這裡!”
蕭別才堅毅的看着呂柔,沒有一絲動容,一字一字地道。
呂柔聽聞,大吃一驚,表情不停的劇烈變化着,只有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蕭別才的身影,那個默默站在她身前的男子,帶着有去無回,孤注一擲的神情的男子。
“啊!!!!”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叫聲響徹天際。
“意思是說三年前是你爹僱傭了我們‘月樓’襲擊一羣人,然後失蹤了,而你爹的失蹤給你們造成很大的麻煩,所以你必須要把你爹找回來,才能回家族覆命。而你們家族又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南域家族。所以你要隱藏你身份,然後又要我幫助你,而你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蕭別才捂住耳朵,**道,“你已經問了數遍了。”
呂柔狐疑地打量着前面這男子,卻依然無法接受他說的事實,嗔道:“你要我怎麼相信,那麼多人嘔心瀝血找尋的四大家族之人就這樣忽然出現在我面前,你要我怎麼相信!”
蕭別才啞口無言 ,暗道,“早知道就不說出來了,大驚小怪。”昨晚思量了一夜,他終於還是決定說了出來,經歷過昨晚一戰,怕是廖長老也看出了他的身份,這樣,倒不如也將實情說出,早點找到父親纔是最好的抉擇,在這樣拖拖拉拉下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此刻呂柔眼睛瞪得大大的。匪夷所思地看着蕭別才,心想:“要是把他交出去......”
“四大家族、太古遺蹟、長生不老,百年來多少人一直在追尋,如果這個消息散發出去,怕是不死不休。”呂柔心中驚愕不止,論她平日裡古靈精怪的,不得不被蕭別才這一招搞的手足無措,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無奈極了。
半響之後,呂柔冷靜了下來,略有深意地看着蕭別才說道,“爲什麼,爲什麼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對於我們是很大的誘惑嗎?”
“你打不過我。”蕭別才淡然說道。
“......”
“這個暫且不提,我確實也很想得到太古遺蹟,別說是我,任何人都想,只是,不過接下來,殺手組織你要幫我應付,不,是任何麻煩都要幫我應付。而我也不會傻到將你暴露出來,但是你要保證最後要將太古遺蹟告訴於我。”呂柔雙手插腰鄭重的說道。
“我會盡力保證我們的安全,至於太古遺蹟,你以爲我們四大家族的族人就能隨便知曉嗎!這一切都要等找到我家老頭子纔可以。”蕭別纔不滿的答道。
“我也是出來之後才知道家族居然跟太古遺蹟掛鉤。”
呂柔搖了搖頭,自然是不信他這話,“沒關係,有目標總比我們互相猜疑的好,你不說,我估計不會特意去尋找你父親的線索。”繼而又嬉笑了起來,“現在好了,有目標了!。”
“來,擊掌爲誓。”呂柔調皮的說道。
蕭別才怔了一下,半響才伸起手掌。
“啪。”一道脆響,在兩人之間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