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鋪墊後。
大劉終於將自己的來意說給了秦淮茹聽,內含審視味道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秦淮茹的臉上。
知人善面。
眼睛卻騙不了人。
凌厲的眼神下,秦淮茹似乎有些驚愕。
大劉很清晰的從秦淮茹眼神中察覺到了幾分躲閃,躲閃中夾雜着嫌棄和無奈兩種情緒,便知道這個女人不老實。
從秦淮茹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就可以看出她對生活的態度,不是沒見過寡婦,見過諸多像秦淮茹這樣拉扯着孩子還養活着婆婆的寡婦,人家也沒有像秦淮茹還留着大辮子,大部分都是精幹的短髮,秦淮茹從進廠那一天開始,就在做着保護她大辮子的事情,與軋鋼廠廠規作對,致自己的生命安全不顧。
寡婦不改嫁。
無非兩點。
擔心孩子受了欺負。
婆家不允許改嫁。
大劉算是開了眼界,她從秦淮茹的眼神中,看到了第三種原因,擔心改嫁的男人不怎麼好看。
也就是顏值方面的因素。
想不明白。
自己都三個孩子的媽了,是寡婦,男人的顏值很重要嗎?
踏踏實實過日子最重要。
難怪會傳出傻柱跟秦淮茹不清不楚的謠言。
大劉見過傻柱,知道傻柱長了一張少年老成的臉,所以很懷疑這就是秦淮茹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爲的就是掩護她真正的那個男人。
上一次的懷孕事件,雖然有烏龍的成份,但內中未嘗沒有試探的想法。
追問了一句。
“秦淮茹,考慮的怎麼樣?”
“大劉姐,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婆婆雖說坐牢了,但三年後出來,知道我改嫁,真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我知道你是好心,是爲了我考慮,也知道軋鋼廠爲我着想,但我還想再等幾年,等棒梗她們長大了,等槐花和小鐺嫁人了,我切切實實的考慮自己的個人問題。”
感情牌。
被她打了出來。
“手心手背都是肉,棒梗剛好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我帶着她們改嫁,人家不給好臉,我能怎麼辦?”
大劉笑了。
秦淮茹的小伎倆。
騙不了她。
與幾個同志對視了一眼後,沒有了跟秦淮茹玩抓迷藏的心思,有什麼就說什麼。
“秦淮茹,實話告訴你,我們也不是吃多了,非要逼着你秦淮茹改嫁,這是廠領導的意思,廠領導又接到了紅星街道的通知,軋鋼廠不解決你的改嫁問題,紅星街道就會出面解決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根手指頭。
被她豎立了起來。
“給你一天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與其我們喊來保衛科,押着你去相親,還不如老老實實的主動去相親,你也可以強硬性的說不改嫁,但是你被軋鋼廠開除,不要怨軋鋼廠沒提醒你。”
沒搭理秦淮茹難看的臉色。
大劉起身離去。
出門的時候,臉色變得有些冷淡。
秦淮茹這樣的寡婦,她見多了,狗屁的爲孩子考慮,還不是擔心給她介紹的男人長的醜,沒辦法下嘴嘛。
……
“兄弟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風風火火的劉嵐。
一頭扎入了二食堂。
還擺了一個POSS。
見工友們全都含笑的看着自己,便也沒有過分的賣弄,把自己從廠辦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軋鋼廠現在已經將秦淮茹的改嫁,當做頭等大事情來處理,婦女會的大劉已經代表軋鋼廠跟秦淮茹談過話了,說要給秦淮茹解決改嫁的問題。”
工友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
一年前。
軋鋼廠就傳出要改嫁秦淮茹的風聲。
一年時間過去,秦淮茹非但沒有改嫁出去,還更加坐實了她軋鋼廠俏寡婦的綽號。
難的不是秦淮茹改嫁,而是如何讓秦淮茹改嫁這件事變成事實。
工友們紛紛將她們滿含疑惑的眼神,彙集在了劉嵐的身上。
“看我幹什麼?軋鋼廠都出面了,秦淮茹能不改嫁?”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些不怎麼好聽,補充了幾句,“這是軋鋼廠跟街道的事情,不能改嫁秦淮茹,讓街道牽頭做這件事,軋鋼廠的面子真丟在爛泥地裡面了。”
腳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一下。
言之鑿鑿起來。
“你們別不信啊,真事,軋鋼廠婦女會現在都開始統計軋鋼廠老爺們的數量了。”
“真的?”’
“傻柱,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你可以質疑我保守不住秘密,卻不能質疑我說話內容的真實性。”劉嵐手一拍自己的額頭,就彷彿想起了什麼,指着二食堂的幫廚雜工楊建國說道:“老楊,你也別閒着不動彈,快點去廠辦綜合部,所有車間死了老婆跟秦淮茹年紀差不多的鮎巴子都要去登記姓名,你遲了,着急就不趕趟了。”
楊建國是去年這個時間段。
從焊接車間調到二食堂的幫扶雜工,手上使不上了力氣。
三十六歲。
死了老婆。
沒有孩子。
目前工資在三十二塊八左右。
按照某些條件,能配得上秦淮茹。
傻柱她們也都以爲楊建國會忙不迭的跑到綜合部去登記自己的名字,把秦淮茹給娶回來。
秦淮茹可是某些人心心念唸的寡婦,做夢都想跟秦淮茹發生點什麼事情。
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
十個字。
囊括了所有。
出乎傻柱他們的預料,楊建國愣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繼續忙活着手裡的工作。
“傻柱,你說句話,老楊現在特老實,你不放話,他不走。”劉嵐一本正經的讓傻柱給楊建國下命令,“我聽說了,秦淮茹嫁男人的第一要素是男人要好看,老楊相貌長的不錯,比不上賈東旭,卻也比你傻柱強好多。”
傻柱的心。
一冷。
這話太傷人。
合着我成了量詞。
“老楊,你去登記吧。”傻柱揮了揮手,“劉嵐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比我好看,去了,好好表現,真要是能把秦淮茹娶回去,也算給咱們二食堂掙了光。”
楊建國搖晃着自己的腦袋。
臉上的表情。
帶着幾分嫌棄,更多的卻是不屑。
二食堂的這些人,包括傻柱在內,都有些不理解,不明白楊建國爲什麼會是這種態度,甚至還有點避而遠之的意思。
“老楊,你心裡有人了?”“沒有。”
“沒有你怎麼不去登記名字?”
“老楊,去吧,這是軋鋼廠的事情,你身爲軋鋼廠的一份子,也得爲軋鋼廠考慮,娶秦淮茹,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愛誰誰,反正我不去。”
楊建國搖晃着自己的腦袋,十分抗拒娶秦淮茹這件事,後來被劉嵐逼問的實在沒有了辦法,這纔將自己不去登記名字的原因講了出來。
秦淮茹是好看,是得了軋鋼廠俏寡婦的名聲,但在楊建國心中,卻不是極好的當老婆的人選。
不結婚,兩人發生點什麼事情。
這方面。
楊建國同意。
他的意思,除了沒結婚成家的馬華和胖子他們不明白之外,結婚的傻柱他們,都知道了楊建國是怎麼想的。
秦淮茹好看的臉蛋,在楊建國心中,卻成了負擔。
漂亮的媳婦,容易招人惦記。
真要是發生點什麼,楊建國腦袋上必定是綠油油一片的事實,成了遠近聞名的綠帽子大俠。
所以楊建國討厭秦淮茹,在聽聞軋鋼廠要張羅秦淮茹改嫁一事後,下意識的不去搭理。
他見過秦淮茹跟許大茂兩人當衆打情罵俏的畫面,許大茂還給秦淮茹付了飯錢。
視秦淮茹爲洪水猛獸。
……
軋鋼廠內。
持楊建國這種想法的人有很多。
都覺得娶了秦淮茹會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對於相親秦淮茹這件事,持着一百個不同意,登記的人,沒幾個,看熱鬧的人,卻有很多。
即便登記的那幾個人,也都一臉的不怎麼情願,全然是一副死了爹孃老子的悲催,拉着一張臉,簽字的手,宛如抓住了千斤重擔。
真正興高采烈簽名的人。
一共兩個。
高個名字叫做黃金標,在安丘當過保安隊隊長,前幾年剛剛出來,老婆死了,就一個人過日子。
矮個的名字叫做賈貴,在安丘當過偵緝隊隊長,跟黃金標算是搭檔,一直沒結婚,孤零零的活着。
這兩人。
對秦淮茹有想法。
只不過因爲他們那個不怎麼好的名聲,秦淮茹對他們愛答不理,就算他們提出給秦淮茹付飯錢,秦淮茹也不同意。
聽說軋鋼廠牽頭解決秦淮茹改嫁的難題,只要是沒結婚的人,都可以登記。
這兩位宛如過年似的,跑過來登記,剛纔還因爲秦淮茹,兩人鬧了彆扭,都想說服對方放棄娶秦淮茹這年頭。
矮個醜的哪位,喊出了這麼一句‘沒來軋鋼廠,你黃金標往死裡欺負我,這來了軋鋼廠,你黃金標還把我往死裡欺負,這軋鋼廠不就白來了嗎’的話。
鬧得好多人鬨堂大笑。
現場的氣氛也歡樂了很多。
根據人事科給出的詳細數據。
上萬人的軋鋼廠,適合迎娶秦淮茹的老光棍,差不多能有四五百人的樣子,但負責這件事的大劉,認認真真的數了數登記花名冊上面的人名,連五十個人都不到。
這可不行。
找到了宣傳科,利用起了軋鋼廠的大喇叭。
“軋鋼廠所有未婚的男同志們,注意了,爲了保證職工的日常生活,推進我軋鋼廠寡婦改嫁這一事業,經軋鋼廠廠領導研究決定,將秦淮茹當做軋鋼廠寡婦改嫁的個人榜樣,爲了後續的改嫁事宜,希望軋鋼廠所有適婚男同志踊躍來報名,爭取與秦淮茹結成終身伴侶,白頭到老,軋鋼廠……。”
……
身在後勤的秦淮茹。
聽了這廣播的言論。
鼻子都氣歪了。
她可是軋鋼廠的俏寡婦,多少男人念念不忘的寡婦女神,這被大喇叭點名式的呼喊,讓她沒辦法接受。
如何是好?
就衝軋鋼廠這大張旗鼓的做派,秦淮茹就知道自己再不能像之前那樣,用這個那個的理由來糊弄軋鋼廠。
胳膊拗不過大腿。
大劉說的很清楚。
不改嫁。
除非秦淮茹不在軋鋼廠幹了。
離開軋鋼廠,她能去什麼地方?
這工作。
還是易中海花錢幫她買的指標。
當下沒有了幹活的心思,尋了一個上廁所的藉口,一個人偷悄悄跑去打聽消息,最終獲知那些男人們居然將她秦淮茹當成了不祥之物,都不想跟秦淮茹結婚,真正想跟她結婚的人,一個叫黃金標,一個叫賈貴。
這兩人。
秦淮茹可看不上。
急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此刻。
因秦淮茹改嫁一事倍感心急的人還有易中海。
聽了宣傳科的大喇叭,才釋然了那些人爲什麼會用這種眼神關注着自己,本以爲是被騙這件事,引起了工友們的好奇。
現在才知道。
這是在看他易中海的好戲。
秦淮茹不是不能改嫁,而是改嫁的人,必須要符合易中海的利益。
也就是養老。
萬一嫁給像黃金標和賈貴那樣的懶漢,名聲壞了不說,易中海的養老便也失去了意義,成了易中海給他們養老。
這萬萬不行。
在易中海心中,真正適合當秦淮茹老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傻柱!
老實不說。
做的一手好飯。
秦淮茹改嫁給傻柱,傻柱除了不會用拳腳暴擊秦淮茹之外,易中海也能過過口腹之慾,吃的好一點。
傻柱對李秀芝怎麼樣。
易中海看在了眼中。
真正的將李秀芝當成心肝寶貝的捧在手中,就連重話都捨不得訓斥一下李秀芝,傻柱忙活完廠子裡面的事情,回到家,還要給李秀芝做飯。
不是李秀芝懶得不動彈。
是傻柱不捨得讓李秀芝幹活,用專業的事情就要由專業的人來做這理由,讓李秀芝乖乖的等着吃飯。
遇到一些事情,也會徵求李秀芝的意思,李秀芝同意,傻柱纔會去做,反之,傻柱就不做了。
對媳婦這麼好的男人。
打着燈籠都難尋。
一大媽沒死那會,也跟易中海嘀咕過,說當初就不應該做算計傻柱的事情,要是真心實意的對待傻柱,他們兩口子的養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去算計旁人,有傻柱一個人足矣。
可惜。
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