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冉秋葉的詢問，楊小濤悻悻笑着。
昨晚上沒說，也怕冉秋葉擔心，但現在嘛。
紙包不住火，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
坐在凳子上，楊小濤給冉秋葉拿了杯水，隨後說起來。
冉秋葉在一旁仔細聽着，不時握緊手上杯子。
良久，楊小濤才說完，冉秋葉臉上的擔憂驚嚇還沒褪去。
“唉，好多人，都再也站不起來了。”
楊小濤將胸口的那顆血紅的子彈拿出來，臉上悲慼。
冉秋葉握着楊小濤的手，小手冰涼，一時無言。
心裡對丈夫的遭遇十分害怕，也知道當時都多危險，更是深深的擔憂，生怕有個萬一。
楊小濤反手握住冉秋葉的手，“沒事了，我這不好好的嘛！”
冉秋葉雙目含淚，卻是笑着點頭。
安慰一番，楊小濤也恢復精神，想到自己這次獲得的榮譽，正好給冉秋葉看看。
“來。”
楊小濤走到一旁，“看好了，這次可是收穫滿滿啊！”
冉母聽到動靜抱着端午走過來，幾個人都看着。
走到一旁，楊小濤開始一件件取出。
先是帶回來的東西。
狼皮一張，雖然小點，但也能做一牀狼皮褥子，冬天用起來舒服。
本來是兩張的，大的那張本來想送給太爺的，現在只能將剩下的這張送了。
一罈酒，張老道送的。
一路上楊小濤可是寶貴着，生怕砸了。
本來這東西楊小濤想着和冉秋葉在一起的時候喝，現在看來只能存着了，等明年。
除此之外還有‘學員’們送的禮物。
楊小濤跟幾人都說清楚，小端午更是握着子彈殼做的玉米來回扯動，還想放嘴裡咬咬。
小傢伙已經有三顆小牙，逮着啥都想咬一口。
一旁冉母趕緊抱着。
楊小濤又將一張獎狀和勳章擺在桌子上。
冉秋葉和冉母看着頓時瞪大眼睛。
個人一等功的獎狀和勳章，哪怕是她們也聽說過。
這東西，得到的人，對自己，對家人都有想不到的好處。
當然，這些都是看不到的福利。
眼下，有了這枚勳章，楊小濤要是佩戴上走在大馬路上，瞬間就能收穫一堆羨慕的目光。
冉秋葉高興的將獎狀和勳章盒子收起來。
楊小濤又從揹包裡拿起一個盒子，看起來很普通，也沒有特別的說明，但楊小濤分外小心。
盒子打開，是一個帶翅膀的子彈殼。
見楊小濤比那個一等功的勳章還珍視，冉秋葉明白這東西不簡單。
“媳婦，這可是好東西，連叔都眼饞呢.”
冉秋葉聽了翻個白眼。
不過在楊小濤的一方解釋下明白了，這東西數量比起一等功還少。
而且在某一領域，分量更重。
“這些個要仔細收好。”
楊小濤特意交代，冉秋葉點頭。
隨着家裡寶貴的東西越來越多，冉秋葉特意買了一把鎖，將東西鎖在櫃子裡。
不僅如此，櫃子裡面還用一根鋼片，想要將櫃子打開，只能從一旁伸手，將鋼片向上擡起，如此才能順利拉出來。
整理好這次收穫，楊小濤又說起在農場的日子。
當然，慘烈的戰鬥沒有說。
在當下的陽光下，根本不可能有黑暗，不可能存在厲害的馬匪，人民永遠是勝利方。
這就是楊小濤跟冉母說的前後過程，馬匪出現，被殲滅，自身沒有損傷。
冉秋葉在一旁點頭，冉母笑着，不時感嘆。
隨即說起昨晚上的見面，母女倆都捂着嘴不敢置信。
“小濤，你真的，見到了？”
“見到了，見到了，我們還在一起吃飯了呢，老人家就在我右邊坐着，我們還握手了呢。”
隨着楊小濤的講述，母女倆看向楊小濤的目光都是嫉妒，那可是一起吃飯啊，怎麼就不多說幾句話？多見一會兒？
兩人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哪怕這是她的女婿（愛人）。
看兩人這模樣，楊小濤讓冉秋葉將東西收起來放好，自己就騎着自行車出去買菜。
遠離是非之地。
中午時候，楊小濤削了一盆土豆，切成塊用排骨煮了一鍋，又借隔壁家的鍋做了一堆鍋貼子。
幾乎將家裡的存糧用了一半。
原本楊小濤想買點肉給孩子們做個紅燒肉的，但昨晚上的事給了他很大觸動。
勤儉持家，艱苦樸素。
這不僅是一種行爲，更是一種心境。
於是，楊小濤放棄了大魚大肉的款待，買了些剩下沒人買的排骨。
就這，也讓過來走訪的閻大爺看了心疼。
現在誰花錢買骨頭啊，有錢都買肥肉。
可買就買吧，那麼多排骨也要不少錢啊，這一下都吃了，上面可是有肉的，要是剔下來，能有半斤呢。
還有那用的面，可都是上好的二合面啊，比起棒子麪好吃多了。
閻阜貴嘴裡唸叨着敗家子，有錢不知道過日子，心裡卻想着，要不要繼續勸說楊小濤跟他家“做生意”，換來更多的棒子麪。
閻阜貴看了一會兒，聞着燉排骨的味道，肚子咕嚕咕嚕的叫着，趕緊回家喝口粥去。
只是沒等出垂花門，後面就有人喊着閻老三，回頭一看，正是賈張氏。
見賈張氏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將他叫住，站在原地等着他過去。
閻阜貴眼睛一眯，轉身就走。
這老虔婆找他準沒好事。
賈家的事，就是屎盆子，靠近就惹一身臭。
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賈張氏看着一溜煙跑走的閻阜貴登時愣住。
“好，好！一個個的，不當人了啊！”
賈張氏站在中院不住叫罵卻是惹得院裡人不快，罵了一會兒轉身回家。
她看出來了，楊小濤回來後，她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了！
“洗手吃飯了！”
楊小濤拿着勺子在門口喊着，一羣玩瘋的孩子在大人的呼喊下往屋子裡跑去。
冉秋葉在一旁指揮着排隊洗手，也不忘招呼王小虎他們一起過來吃飯。
楊小濤做的多，不差這一口。
王小虎卻是記得家裡人的叮囑，直搖頭，然後一溜煙的跑回家去。
院裡的其他孩子也是如此，都知道這年頭糧食珍貴，哪家都不富裕。
一羣孩子跑開，院子裡棒梗捏着冰溜子眼饞的看了會，聞着骨頭湯，眼睛裡都是渴望。
楊小濤見了招呼衆人吃飯，一開鍋，香氣撲鼻。
棒梗站在原地，呆了好久，直到屋子裡傳來笑聲，才艱難的嚥下口水，往家裡走去。
現在他也長大了，有些事心裡明白。
自家情況自家知。
不會像以前那樣，回家吵着要這要那。
因爲他知道，即便是再吵，也沒用。
家裡沒錢買肉。
所以，想要吃肉，只能靠自己。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還是深受“良好”教育薰陶的賈梗？
回到家裡，拿起布兜，從鍋裡面拿了兩個窩窩頭，轉身出門。
四合院裡不行，那就，去買面找。
棒梗回頭看着四合院，獨眼中都是堅定。
楊家這邊吃着飯，下午就要送孩子們回家。
軋鋼廠裡，楊佑寧掛斷電話，剛纔和楊家莊打了招呼，下午安排車送回去，電話掛斷的時候，那頭已經吆喝起來。
“小強！”
“廠長。”
隨時待命的小強跑過來，自從王主任上任後一系列的舉措，讓他這個廠長秘書壓力山大。
現在好了，軋鋼廠又回到正軌了。
“讓後勤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沒？”
“廠長，十二套毛巾牀單還有暖壺缸子，都準備齊全。正在裝車呢。”
“好，這件事你親自負責，不能出了岔子。”
“是，我這就去看着。”
“嗯，一會兒讓張師傅吵倆菜。”
“好！”
“等會，炒一個吧。”
“嗯。”
“素菜就行。”
“好！”
小強秘書離開，楊佑寧又拿起電話，“喂，老劉啊，哈哈。”
……
後勤倉庫處，婁曉娥正盤點着物品數量。
雖然王復漢倒臺，但任職期間安排的工作並沒有變動。
只要沒有通知，那她就要繼續在這工作。
只不過，周圍的工人沒了往日的冷眼，更是多了份笑容。
那些庫管員還不時過來問候兩聲，更是將先前的敵視拋到腦後。
這些人都清楚，王復漢倒臺後，楊廠長重新掌權，軋鋼廠不說變回原樣，但決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何況，還有個楊小濤。
作爲這次事件的漩渦中心，王復漢兩人就是倒在這上面。
先前一番調查，什麼資本傢什麼生活作風問題的，說的就是婁曉娥。
起初大家也都覺得是這樣，不少人變換角度，這麼好的機會，哪個男人能忍住？
何況婁曉娥年紀也不大，身材也不差，重要的是資本家裡養出來的小姐，比起普通家庭的女孩多了份味道。
起碼轉換身份，站在楊小濤的角度上，不少男人心裡都明白，自己肯定會上。
後來經過一番折騰終於闢謠，給兩人證明了清白。
但這事不少人被牽連，開除廠子勞改去的劉海中就是代表。
剩下的那些，雖然結果沒出來，卻也在提心吊膽，生怕被清算了。
以至於現在，沒人再去招惹婁曉娥。
畢竟說不清楚的事，你說有我說沒有的，搞不好哪天就有了。
或者說，已經有了，只是立場需要而已。
“曉娥！”
正在幹活的婁曉娥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回頭就看到劉玉蘭跑過來。
“玉蘭，你怎麼來了？”
“走，到點了吃飯去。”
劉玉蘭沒多說，就要拉着婁曉娥就往外走。
“你先等會，我放下東西。”
婁曉娥說了聲，趕緊收拾東西，順便整理衣服，這纔過來。
“走，今天我請你吃飯。”
“咋了？有啥好事不成？”
“嘿，濤哥回來了。”
劉玉蘭小聲說着，現在這事還沒傳開，她也是早上從孃家回來才知道的，昨晚上老爹過生日，她們全家都去吃飯，晚上就住了一宿。
“回來了！”
婁曉娥深吸一口氣，淡淡說着。
沒有特別激動，但心裡，卻是輕鬆許多。
那個男人回來了，她，也不用再提着心了。
“嗯，不過這兩天事情多，估計過些日子纔會來報道吧。”
“曉娥，你再堅持堅持，等濤哥回來了，讓他把你調回去。”
婁曉娥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她並不在乎在哪裡幹活，現在的工作也挺好，每天都跟充實。
不過，能夠跟在楊小濤後面，最好不過。
“等下班，跟我去看小端午吧，這小子已經會爬了，不過是倒着爬。”
“我家小雨……”
兩人說笑着，走向食堂。
更遠處，周奎周鵬等人聽說楊小濤回來後，也是各個臉上掛笑，彷彿找到主心骨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