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幾天，婁曉娥就發現楊小濤比之前輕鬆許多，不再忙着看圖畫圖，甚至還會拿出時間看會書。
有時候還跟她開個玩笑，一點沒有緊張的樣子。
彷彿外面掛着的橫幅不是他說的似的，六十天，已經快到一個月了，這拖拉機的影子都還沒有呢。
那種感覺，就像是奔騰的火車突然降速，讓她有些不適應。
作爲技術研發科的一員雖然沒有參與到生產設計，但有沒有成果還是能看出來的。
就是平時從組員的交談中，也能聽出情況並不像楊小濤說的那般容易。
尤其是說什麼實驗，磨合，調試，單單這些都要好多天。
可現在，拖拉機還存在圖紙上，雖然有些部件技術組的已經打出來，但組裝不起來，誰知道好不好用？
楊小濤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合格，這事怎麼看都有些兒戲。
婁曉娥對專業的事不清楚，但從老爹那裡學了些御人之道，那就對待手下幹活的人，要多溝通，多聆聽。
哪怕不覺得正確，卻也要擺正態度，讓人敬佩。
想到這裡，婁曉娥覺得楊小濤對他不錯，不能看着楊小濤錯下去，便組織語言，開始勸說楊小濤。
“科長！”
婁曉娥走到一旁，自從楊小濤當上科長，以前那些稱呼，什麼小濤，濤哥，楊工，小楊之類的，都變成了科長，楊科長。
楊小濤擡起頭，將書放下，看着婁曉娥面色猶豫，有種欲語還休遲疑。
“怎麼了？”
見此，楊小濤輕聲問着。
婁曉娥看着楊小濤那古井無波的眸子，那張臉彷彿有種魔力，是一種信服，一種自信的風度。
突然到嘴邊的話，不知道怎麼說了。
這人，眼中彷彿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突然想起，面前的這人，可是獨自撐起研發組的牛人。
以他先前的作爲，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暖氣爐是這樣，壓水井是這樣，現在這拖拉機，也會是這樣。
不能因爲年紀小，就小看了他。
因爲小看了他的人，都吃了虧。
看看賈東旭，看看易中海，還有那整天炸呼的傻柱，在楊小濤身上何時佔過便宜？
“啊，沒事，就是問，問問你，中午吃啥。”
婁曉娥趕緊轉移話題，楊小濤想了下，“今中午吃啥？”
婁曉娥一頓，“我去問問。”
說完就跑出去，讓楊小濤錯愕當場。
感情她也不知道啊。
中午吃完飯，楊小濤在車間裡轉了一圈，劉一銼還在車間裡忙活，人已經老了，幹一會兒就挺不住，但脾氣不小，對着手下的人要求很是嚴格。
也就是劉一銼有這威望，要是換成易中海，誰鳥他。
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見陳斌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拿着一疊紙。
“陳工。”
“科長，這是我們改造後的變速器，你看着。”
楊小濤聞言，放下手上離合器的設計圖，站起來接過設計圖，一張張的畫着各種結構圖形。
婁曉娥給陳斌到了水，兩人就在一旁坐下。
楊小濤卻是將這圖紙放在桌子上，慢慢的看着。
變速器是
同時注意着系統的提示。
看了一張又一張，直到最後，楊小濤都沒聽到系統的提示。
顯然，這款變速器並不適用於手扶拖拉機。
既然有問題，楊小濤就需要找出問題，不然讓研發組的人悶頭修改，只會出現更多問題。
隨後楊小濤戴上眼鏡，手裡拿着鉛筆，開始一張張審查，一個個計算着，腦海中模型逐漸成型。
陳斌在一旁等着，這行的情形他是習以爲常。
起初楊小濤修改完後，他們還會去計算一番，驗證是不是正確的。
但每次算下來，都證明楊小濤指出的地方確實存在問題，也就習慣了。
沒一會兒，楊小濤在三張圖紙上圈起來，說明這裡面有問題。
“陳工，這三處再計算修改一下。”
陳斌起來，拿着圖紙也不看，“好！”
說完就是研發科繼續工作。
比起楊小濤這般閒情信步，研發組的人可是緊張的不行，甚至有人工作到很晚纔回去。
楊小濤知道後，自己出錢讓婁曉娥買些水果給送去。
這倒是收穫了不少讚譽。
陳斌走後，楊小濤繼續看書。
一車間，易中海神情有些恍惚。
昨晚上，秦淮茹來找他，讓他跟軋鋼廠說一聲，可以頂班了。
易中海聽了，這才意識到，秦淮茹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是該進廠了。
只是，這秦淮茹進的並不是一車間，而是十車間。
不在一車間，沒有他幫撐着，這秦淮茹進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頂住。
將思緒理順，易中海想着這事怎麼說，該跟誰說。
孫國？
不可能，這人已經明顯打壓他了，而且秦淮茹來的也不是一車間，跟他說了等於白費口舌。
郭大撇子？
雖說秦淮茹去的十車間，但郭大撇子的名聲可不好。
車間里拉拉扯扯的幾個小寡婦，聽說都受過好處。
不過這人很有自知之明，該做的事堅決幹，不該做的事，做了也不讓人抓住把柄。
再說了，郭大撇子到現在都沒結婚，跟小寡婦勾勾搭搭，就是正常交往，別人也說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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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淮茹去了他呢，不等於小白羊送了狼口？
自己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要是便宜了郭大撇子，那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不能笑郭大撇子。
易中海有了決定。
甚至還要告誡秦淮茹，離郭大撇子遠一點。
或許，有機會的話，將秦淮茹掉到一車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找誰？
徐遠山？
人家不一定擺他。
思來想去，易中海是真的不知道找誰了。
最後腦海中升起一個不可能的人名，楊小濤。
“不管如何，總得試試啊！”
後廚，傻柱聽說許大茂又下鄉了，這一陣子身上有股火，正想着逮着許大茂發泄一番。
這會聽馬華說出來許大茂下鄉放電影，傻柱心裡一動。
“下次！老子搞死你！”
下班，楊小濤騎着自行車回家。
剛到家，就看到旺財跑出來，隨後見到冉秋葉在院裡跟王大山家的說話。
“怎麼回來了？”
楊小濤趕緊上前，看着冉秋葉清秀的面容，渾圓的肚子，滿臉笑容。
“你忘了，明天可是五一。”
“五一？”
楊小濤一拍額頭，前兩天才發的工資，可不就是月底了嘛。
這忙起來就忘了時間，轉眼竟然是五一了。
“咋回來的？”
楊小濤岔開話題，冉秋葉跟王大山家的告別，兩人回到家裡。
“周奎回來，我跟着坐車回來的。”
楊小濤還想着回楊家莊跟冉秋葉說起自己當上科長的事，現在回來了正好說說。
聽到楊小濤說這個，冉秋葉當然吃驚了。
科長，還是跟車間主任一個職級的存在，總有點不可思議。
直到楊小濤拿出任命書，還有這個月剛到手的工資跟工業卷，冉秋葉看着一摞錢，這才意識到，事情是真的。
忍住心理的激動，又問了一遍。
得到肯定答案，冉秋葉再也忍不住，靠在楊小濤懷裡流下激動的淚水。
她之前害怕因爲自己的出身影響了楊小濤。
現在看來，楊小濤能夠通過上面的調查，升任科長，對她的出身也是一種肯定。
楊小濤當然知道冉秋葉擔心的是啥，撫摸着冉秋葉的秀髮，好一頓安慰，這纔開始準備晚飯。
晚飯時候，周奎領着劉玉華過來，兩人在家裡吃飯，然後就聽劉玉華暢快的說起來，懷孕了。
劉玉華說完，周奎扭捏着，神情很是幸福。
冉秋葉拉着劉玉華的手去了裡屋，楊小濤則是跟周奎喝酒。
“跟周嬸說了？”
“說，說了！”
……
五一過後，楊小濤跟七車間的主任說了劉玉華的情況，又跟徐遠山說了聲，便帶着劉玉華來到辦公室，從此後勤組又多了一個人。
婁曉娥在得知劉玉華懷孕後，心情有些黯然，她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成爲一個母親，但在這之前，她要找到自己值得託付的另一半。
否則，不要也罷。
劉玉華是那種大大咧咧爲人豪爽的性格，做不來細緻的事，但比婁曉娥外向，兩人在一起很合得來。
同時，研發科的人也很快就接受這個事實。
只不過，在得知劉玉華懷孕後，傻柱難過了好一陣。
起初看不上劉玉華，不僅因爲劉玉華太胖了，看不順眼。
還有就是擔心生不出來孩子。
俗話說，母雞肥了不下蛋，這人胖了還真不好懷孕。
哪知，這豬八戒的二姨還真有了。
傻柱搖頭，對於周奎是一點也不羨慕，他難受的是，院裡的人結婚的結婚，有孩子的有孩子，就他傻柱，這麼大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說出去，丟人啊。
易中海聽說後，心理也是嘆息。
替傻柱嘆息。
當初給傻柱介紹對象，傻柱不珍惜，現在傻眼了吧。
辦公室裡。
劉玉華跟婁曉娥小聲交流着，一旁陳斌跟劉大明坐着，都在看向楊小濤。
此時，擺在楊小濤眼前的是一疊圖紙。
“老陳，你們這次搞定了？別再出差錯啊。”
劉大明說着，陳斌有些臉紅，平常很外向的一個人，在這段時間被連番打擊，已經有些緊張了。
起初，不論是他還是手下的組員，都充滿傲氣與鬥志。
都想在這拖拉機的項目上立下功勞，做出成績。
可隨着楊小濤一次次的否定，一個個的改動，衆人的心氣也慢慢磨沒了。
直到現在，每次來楊小濤這裡彙報工作，心理就忐忑不安，生怕又被楊小濤挑出毛病。
研發組的人，感覺都快瘋了。
可是，楊小濤一句‘不瘋魔，不成活’，就被他們貼在牆上，甚至一些年輕人奉爲信條。
每次受不了，就會擡起頭來看看，然後繼續忍受着數據的折磨。
對研發組的人這番拼勁，楊小濤在心裡是感動的。
但這種磨礪又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只有邁過這道坎，他們纔會成長起來。
而後，纔可以接受更重要的任務。
比如說，柴油發動機。
成套的發動機圖紙就在空間裡。
但不是出世的時候。
陳斌沒有說話，劉一挫見此也安靜的在一旁等着。
就在陳斌喝了兩茶缸水，隱隱有尿意的時候，楊小濤終於從圖紙中擡起頭。
“陳工，這次不錯，算是通過了。”
陳斌聽到這話，感覺眼淚要流下來了。
一個月了，終於達到楊小濤的要求了，他們研發組，終於幹出一件大事了。
不用再被人說，沾了楊小濤的光，只會事後諸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