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這是關於楊小濤的資料。”
辦公室裡,曹主任站在一旁,一頭齊耳短髮顯得格外幹練,身上穿着聯盟進口的布拉吉,曼妙的身材充滿了中年的韻味。
辦公桌前,是一名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正在批閱文件,一身中山裝穿在身上很是嚴肅。
桌前擺放着一本灰色封面書籍,上面是一個頂上有五角星的紅色的塔樓,下面是用繁體字寫書名,‘蘇見聞雜記’。
在他身後,更是掛着一副匾額,上書‘革命不止,生生不息’八個字。
“楊小濤?”
中年人將手上的鋼筆放下,然後拿起桌上厚厚一摞資料,隨意翻看起來。
曹主任嘴脣一抿,臉上很是用力,然後散開,顯得很平靜。
“對,就是他。”
“而這個人,可不僅僅是一機部那幾個老梆子。”
“您早說啊,嚇死我了!”
張組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件事,你去做。”
“喂,我,老張。”
心裡想着,眼下時局,要麼是有人開始針對他,針對機械廠。
張組長掛斷電話,然後看着一旁曹組長,再次拿起咖啡杯子,輕輕說着,“剛纔接到電話。”
可下了兩盤後,楊小濤就沒這心思了。
張老笑呵呵的說着,厚着臉皮將打出去的炮挪回來,低頭盯着棋盤沉思着。
“其實,我們只需知道有還是沒有。結果嘛,是與否,並不重要。”
“沒啥東西,就是個護甲!”
“你小子,就是聰明。怪不得能搞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呢。”
“這次聯盟那裡,有個人給楊小濤發了邀請函,讓他前往聯盟參加一項研究。”
曹主任意有所指的說着,張組長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一旁拿起小勺,重新泡了一杯咖啡,然後問道,“加糖,還是牛奶?”
看楊小濤一瞬間變了模樣,那放鬆的神態,張老一陣好笑。
楊小濤自個在會議室裡找個靠窗的地方開始看書,雖然不清楚爲啥不讓他走,但既來之,則安之。
“哈哈!”
屋子裡只有湯匙碰撞杯子的聲音,異常壓抑。
對方怎麼走,隨便吧。
過了一會兒,男人將資料放在一旁,心裡大體有數,然後拿起一旁的咖啡杯子,輕輕啜了一口才輕聲問道,“就是那個在紅星機械廠搞大學習的楊小濤?”
“有了這個機械廠,就相當於捏住一機部的脈搏,從而影響全國的機械生產。”
是誰,針對自己?
這其中,張老又扮演什麼角色,楊小濤心裡有些拿不準。
啪嗒
楊小濤的馬後炮架起來,老頭張大嘴巴,想要悔棋,可上一句話還在耳邊,只能無奈搖頭。
“首長!您這是悔棋啊!”
“嘿,你小子少在這糊弄我,真當我不知道啊!”
楊小濤都不忍心虐菜了,最後只用一半的棋子應付就行。
楊小濤靠在後面桌子上,卻是沒有急着回答,“首長,您真想知道?”
“張組,上次您讓我去機械廠探查學習情況,這些人僅僅是領會了皮秒,嘴皮子喊得響亮,心裡面根本就沒有革命的種子。”
他是看出來了,這老頭根本就沒有爲啥。
“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楊小濤翻個白眼,“首長,您這話說的,平常我又不知道你在哪?”
純粹是想怎麼下就怎麼下。
“這個人我瞭解過。”
半下午的時候,跟王主任吃過飯後,王主任就找了個屋子睡覺休息,畢竟被抽了那麼多血呢。
目光掃過,眼神陰霾。
自己只是動用了一半的車馬炮,就將對方攪的亂七八糟,估計再有十來步就能將對方將死。
“可惜,一機部的那些老梆子各個又臭又硬,偏偏又團結的跟鐵通似的,她只能採取迂迴措施了。”
“廢話,不然我問了幹嘛?”
聽到這楊小濤心裡一慌,能夠當張老上級的,來頭可都不小,。
張老撓撓頭,無奈嘆息。
電話聲響起,張組長看着桌上的綠色電話,輕輕皺眉。
厚厚的一摞,這些資料要不是特殊人員,根本調查不到。
趕緊起身,上前迎接,順便問問情況。
張老說着擺手,一副道德模仿模樣。
結果都是一樣,楊小濤完勝。
張老聽了心裡來氣,“王鬍子那都傳出去了,好東西,你丫的就想着別人是吧。”
曹主任聽了臉上露出贊同,將杯中咖啡喝完,這才笑道,“所以,這次不論楊小濤去還是不去,只要他接到這份邀請函,我們就有理由,抓他。”
張組長嗯了一聲,已經將白糖放在杯中,然後遞上前。
“將軍!”
“嗯,是江組長下面人告訴我的。”
看了眼扯着頭髮的張老,楊小濤心裡的擔憂也少了許多。
前者,自己有什麼把柄?
想了一會兒,楊小濤覺得沒啥把柄,即便是有,楊小濤也相信一機部的人不會幹看着。
於是,一盤棋下的時間越來越快,幾乎五分鐘一盤。
聞言張組長將目光收回來,“當真?”
曹主任慢慢擡頭,然後露出臉上兩個小酒窩,“組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急也沒用,所以就在這裡看會書。
“那您告訴我,是誰讓我留在這的。”
反正跟外界的聯絡也沒中斷,跟機械廠也能聯繫上。
張組長將杯中有些冷卻的咖啡喝光,嘴裡的苦,讓他更加清醒。
“好歹當初咱們也是合作過幹贏韓旋風的人,你就不能想着我點?”
張老無奈說着,拿起一旁的軍綠色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涼水。
“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資歷淺薄,年紀輕輕的人,卻是身居高位,這最後沒有保護傘,沒有人給他撐腰纔怪呢。”
“有好東西,也找不到您啊!”
就在楊小濤看書的時候,外面走進來一人。楊小濤一看,不正是上次見過的張老嘛。
張老對楊小濤過來並沒有詫異,也將情況說明,不讓楊小濤離開的命令,就是他傳達的。
“嘿,你小子不實誠啊。”
楊小濤收拾着棋盤,準備開殺。
“行了,讓你在這待着你就待着,正好陪我下下棋,平常能跟我下棋的人可不多啊!”
楊小濤看了眼棋盤,心裡對勝負一目瞭然。
“我探查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楊小濤,其人在生活上存在嚴重的作風問題,在院子裡更是生活糜爛,工作中仗着有些貢獻,在機械廠乃至其他分廠都是作威作福,很是腐敗。”
說着指着另一半幾乎沒動的棋子。
但在心裡頭,一股憤恨總是鬱郁不散。
曹主任趕緊接住,然後用湯匙輕輕攪動。
想着那天在機械廠被一羣人拿槍指着的場景,她何時吃過這個虧?
“嗯!”
楊小濤輕鬆說着,心中一動。
可能是看出楊小濤有些緊張,在一番客套之後,張老讓警衛拿來象棋,讓楊小濤陪他下。
可要是後者的話,自己被保護,本身也是有問題的啊。
“讓你在這的,是西花園的那位!”
最上方是楊小濤的出身,下面是關於楊小濤的生活軌跡,後面還有人際關係,包括楊家村的事,包括妻子冉秋葉,以及冉家的情況。
“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是輸,你就不能尊老愛幼讓着我點?”
曹主任猛地擡頭,“是誰?”
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自己只能見招拆招。
張老盯着楊小濤看了一會兒,兩人對視,絲毫不讓。
要麼就去保護自己。
楊小濤笑着,“我這讓的還少嗎?”
張老聽了滿肚子的話都被憋回去,然後搖晃腦袋,“行,算是這麼回事。”
張組長說着,看向曹主任,“正如你說的那樣,這人能夠如此年紀成爲重要的角色,背後沒有人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我會繼續的。”
這不能說自己下棋有多強,只能說對方是真的菜啊。
“加糖,我喜歡甜的。”
“你小子一肚子心眼,真不知道咋長的!”
“您放心,絕對辦好。”
楊小濤還想問原因,張老卻是搖頭,只說是上級命令,其他的什麼都不說。
曹主任說完,張組長臉上露出笑容,“她這哪是關注啊,她是恨不得將機械廠攥在手裡。”
“爲啥王鬍子連車都賣了?”
“組長,我這裡還有個消息。”
“悔一步哈,最後一步。”
張組長放下杯子,目光盯着牆上的一張畫像,上面是四個人物頭像。
嘟囔一句,隨後又問道,“我聽說你們搞出一個,什麼反應裝甲?”
楊小濤放好棋盤,然後看着張老。
真是,又菜又愛玩。
曹主任自然清楚話裡的意思,也跟着放下杯子。
楊小濤哪有心思下棋啊,只是對方擺好了,他也不能拒絕,就坐在對面,一邊聽着老頭念着什麼當頭炮,把馬跳的,一邊應付着。
一瞬間,緊繃身體的楊小濤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就差趴在桌子上了,更沒了先前的嚴肅。
更是他們團體領導革命道路上的絆腳石。
思緒有些混亂。
辦公室裡,楊小濤坐在棋盤前,看着對面老頭從他手裡將紅車搶過去,然後放在棋盤上,又把他的黑馬挪回原處,動作麻溜點比拉槍栓都順溜。
可就是如此,老頭的棋癮不減,非要楊小濤繼續下。
鈴鈴鈴
那一次,楊小濤雖然沒有出現,卻是讓她出醜的元兇。
“那份邀請函被人退回去了。”
這是他們四個之間的特殊聯繫通道,可一般情況下,這電話不會響。
屋子裡,咖啡的香氣不斷傳開,兩人靠在辦公桌前,一人捧着一杯,輕輕品嚐。
可沒一會兒,楊小濤漸漸想明白了。
張組長目光再次看向牆上的頭像,曹主任咬牙切齒,前一秒還在表忠心,卻不想下一秒人家就來個釜底抽薪。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首長,我要是不搞清楚,這,真不踏實。”
“你現在跟我說說,那東西,到底有啥用?”
“跟我說說!”
想那麼多,沒用!
想通後,楊小濤也乾脆不去多想,專心下棋。
起初楊小濤還小心的應對着,下的時候那是多方考慮,尤其是對方走一步的時候,他都會去仔細思索,爲啥要這樣走。
而每次響了,都代表着重要的事情發生。
“好,告訴你。”
“這下放心了吧。”
“您也知道,江組長對這竄起的機械廠,很關注。”
楊小濤聽了嘴巴一撇,臉上再次露出無奈。
雖然他不討厭虐菜,但也不想在這裡虐菜啊!
尤其對方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萬一惹火了對方…
以後得配合着點兒了!
“唉,我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