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通委領導聞言大喜:“那我可就靜候佳音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小事找通信院,大事找我,我已經發過文的,他們會配合你。”
倒不是高振東敝帚自珍,不願意說出來,而是程控交換機是有前置技術的,現在說出來意義不大,反而亂了郵通委的心態,也給自己找了麻煩。
等前置技術差不多了再說,畢竟高振東要搞,就要搞程控交換,哪怕不數字交換、時分交換,至少也得是程控空分交換,單板機搞定了再考慮這個事情吧。
數字交換、時分交換和空分交換之間的區別,可以簡單理解爲,前兩者是把語音信號轉爲數字信號之後,利用一條線路同時傳送多路語音。
而空分交換則是在兩個電話之間,通過開關通斷接續線路,搭建一條硬電路連接,這條電路連接在通話結束之前是一直佔用的,由於連接是從空間上直接佔用的,所以叫空分交換,和空氣沒什麼關係。
空分交換線路利用率很低,通信網建設投入高,在高振東前世,早就被淘汰了。不過這個時候的人工交換機,其實就屬於一種空分交換,只是它是人工的,線路利用效率低不說,工作效率就更低了。
從線路利用效率來說,毫無疑問是數字交換更高,不過要說延遲和線路質量,卻是空分更好,只是這種好處遠遠比不上它的壞處。
不過在60年代的技術條件下,空分交換的技術難度低得多。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時先放着吧。
——
差不多同時,幾份不同渠道的郵件分別送到了不同的國家。
高盧雞的塞納先生拆開了一份來自東方國度的航空外事郵包,由於兩國間的正式溝通渠道並不多,因此這份郵包先送到了他的手上。
拆開郵包,裡面是一本中文的期刊,以及一份薄薄的高盧文翻譯件,另外還有一張薄薄的信紙。
國內並沒有把整本期刊全部翻譯爲高盧文,最重要的那一篇翻譯了就可以了。
其他的部分,如果高盧雞感興趣,可以自己想辦法翻譯。
塞納先生雖然不是做科研的,但是還是從翻譯件的格式能看出來,這是一份研究論文。
對此,塞納先生感到非常不解,東方人給自己一份論文是想做什麼?想讓自己幫助發表麼?
想到這裡,塞納“呲”的一聲笑了。
他拿起了那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大意是這是我們國家的科學家做出的一個在世界上首次實現的高能物理成果,名爲光的受激輻射放大器,鑑於兩國之間最近在高技術產品上的愉快合作,特地在成果問世的第一時間,與貴方分享這一成就的技術。
塞納有些不相信,不是不相信這是世界第一,畢竟在約翰牛的啤酒館裡,毫無用處的世界第一非常之多,而是認爲這個“第一”,大概又是落後閉塞的東方人,自以爲得意的產物。
塞納在心裡一黑黑兩,在心裡一邊貶低着東方人,一邊腹誹着約翰牛,作爲曾經的歐陸第一強國和最大的離岸攪屎棍,這兩家之間,矛盾由來已久,一起血戰漢斯貓的事情,並不能在民間抹去這種“優良”傳統。
不過出於禮儀,他還是認真的看了看論文,這樣他在回覆的時候,能和對方說起信中的事情,也許能讓對方把計算機的價格降那麼一點?
然而這一看,讓他意識到了事情也許和他最初的想法,有些不太一樣。
他不知道光的手機輻射放大是什麼東西,激光在這個時候,不像日後,遍地都是,隨便一個人都知道,而是僅僅在一個小範圍內的高冷科學概念。
但是,他知道愛因斯坦是誰,也大概知道愛因斯坦有些什麼成就,這篇論文一看就和光電有關。
“東方人的研究,居然和諾貝爾獎有關聯,也許,他們並不是在吹牛?”
有一個略冷的知識是,愛因斯坦的諾貝爾獎與廣義相對論和狹義相對論的關係不大,他獲獎的原因是提出光子假設,解釋了光電效應。
究其原因,並不是說後者比前兩者更重要或者更偉大,而是因爲前兩者實在是特麼的太理論了,而諾貝爾獎,是一個偏向應用的科學獎項。
因此塞納先生並不清楚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和狹義相對論,但是對於他獲獎的光電效應,卻是清楚的,作爲高盧雞的上層人士,偶爾他們也需要這方面的知識,用來在宴會上和人吹逼。
因此不論光電效應和光的受激輻射放大之間有什麼關係,至少,它們都和光有關,塞納先生的判斷依據非常的樸素和真實。
一個與諾貝爾獎有關的世界第一,這就讓他不由得重視了幾分,他繼續認真的看起了論文。
然而這份論文讓他來看,很明顯是找錯了對象,每一個高盧文字母他都認識,但是當它們組合到一起的時候,卻很明顯的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
雖然看不懂,可是塞納卻還是清晰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東方人口中的世界第一,也許真的是有意義的。
這讓他有幾分高興,也有幾分惆悵。
高興的是,己方能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憑空在第一時間獲得一個重量級科學成就的技術分享。
惆悵在於,這讓他的那份優越感被大大的打擊了,是的,雖然在向對方進口高技術產品,但是他還是感到自己很優越。 只是現在,這份優越感好像有些受挫。
但是無論如何,是自己獲得了這份技術,這就是自己工作的功勞,這也許讓自己能在高盧雞最後一個男人那裡,獲得一些好評價。
想到這裡,塞納又高興了起來。
他打電話給自己的秘書,要他用最快的速度,請一個高能物理研究方向的科學見來見自己。
在沒有確定這份技術的價值之前,他不會讓任何其他人有染指這一成果的機會。
謝天謝地,他獲得這份郵包的時間是在早上,這讓他能夠在當天就得到來自高盧科學院的高能物理專業科學家支持。
“瑪埃勒先生,我這裡有一份來自東方的高能物理的論文,我想得到你專業的意見。”塞納將手中的論文遞給了那位有些謝頂的大鬍子老頭。
瑪埃勒接過論文,嘟噥道:“東方?東方人想從我們這裡得到指點?或者是想通過你把他們的研究發表出來?”
塞納搖搖頭:“不,瑪埃勒先生,這篇論文已經在它的祖國得到了發表,我想知道的是,它到底有沒有科學上的意義。”
瑪埃勒聳了聳肩:“我想這可能會很難,他們常常發表一些已經被髮表過的知識。”
這倒不是偏見,由於我們和外界溝通的不暢,這種事情直到改開以後,都還有發生。
一邊表達着自己的意見,瑪埃勒一邊翻開了論文。
《一種激光器的研究及實現》,高盧文的標題裡,“激光”二字被“JiGuang”所替代,這個高盧文和英文字母的混雜讓瑪埃勒完全看不懂這個標題,更別說這幾個英文字母,實際上是漢語拼音。
我們的翻譯人員是帶着驕傲的心情把這幾個字母給放上去的,你們看得懂看不懂我不在乎,但是這個成果我們是第一,那我們就有命名的權利。
也許現在你們不認,但是這幾個漢語拼音就在那裡,總有一天你們無法無視它。
我們的驕傲,讓瑪埃勒先生完全沒能理解這篇論文到底是什麼內容,這是一篇垃圾!他心裡憤憤的想道。
強忍着將論文丟進垃圾桶的衝動,瑪埃勒繼續往下看了起來。
摘要裡面,對於JiGuang的解釋一下子就讓他瞪大了雙眼。
“噢,我的上帝,這不可能!”瑪埃勒發出一聲驚呼。
光的受激輻射放大?
這的確是高能物理範疇內,一個尖端科技,可是這種東西怎麼會被東方人第一個實現出來!
他們是騙子!瑪埃勒憤憤的想道,我一定要在國際學術界揭露他們的無恥行徑!
在這個想法的驅使下,他強忍着不適,繼續往下翻看。
當看到光受激輻射放大的材料是紅寶石時,瑪埃勒笑了,果然是騙子。
在紅寶石激光器實現之前,主流學界普遍認爲,紅寶石不是一種合適的激光材料,瑪埃勒先生也不例外。
可偏偏是這個不被主流學界看好的東西,第一個發射出了那束光芒。
我一定要好好的羞辱他們!瑪埃勒開始認真的尋找羞辱對方的證據,要找證據,還得認真看論文。
這有點像高振東前世在網上做噴子的時候,爲了批駁一個視頻,不得不給對方貢獻一個播放量和一個有效觀看數據,這就很淦!瑪埃勒先生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
然而當他認真的往下看下去,卻陷入了沉思。
紮實的理論,詳盡的數據,自洽的邏輯,大膽的推斷,以及那看起來極爲可信的光受激輻射放大器設計,都讓瑪埃勒先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也許,大概,東方人真的沒有撒謊,他們就是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