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副處長,高振東是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日報的。
看到日報頭版頭條的文章,他心裡禁不住美滋滋的。
不論有沒有系統,可是能上這個報紙的頭版頭條,你就說你心裡美不美吧。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名字,可是高振東還是弄了一份嶄新的日報,收了起來,包括其他項目在內,類似的報紙他收藏了不少。
若是日後有了小高,這些可都是當爹的顯擺的資本。
美了一會兒,高振東轉過頭,繼續調試ALU,此時的電路板上,已經有了一些設計之外的飛線,這個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這東西是高振東自己設計的,不是系統直接給的電路圖。
就算高振東腦子已經加強過,非常靈光,但是設計出不出缺陷和腦子靈不靈光其實關係不大。
“哦豁,線蝕刻錯了。”
高振東又找到了一處毛病,對比了設計圖,這次不是他的設計錯誤,而是運算所在往銅箔板上覆制PCB圖的時候,出了問題。
這年月,這種小批量的PCB,還是人工制板,不是PCB圖出來能直接上機印刷的,難免會出一點問題。
拿着小刀,將錯誤的銅箔線刻斷,然後刮開剩餘銅箔線上的保護層,用電絡鐵、焊錫和漆包線將正確的線路連接起來,再重新塗覆保護層。
整個房間瀰漫着一股松香的味道,這年頭沒有中空帶助焊劑的焊錫絲,松香是一大坨,讓高振東很有點兒不習慣。
這個時候,高振東干的事情看起來彷彿和高科技沒有半毛錢關係,沒辦法,這時候就這條件。
飄散的松香煙霧被高振東呼吸吸進鼻子,時間長了,高振東覺得自己的鼻子裡能摳出一塊兒松香來。
這也是沒事兒不要去剪鼻毛的原因,那玩意是人呼吸系統的第一道防線。
就在高振東和單板機鬥智鬥勇的時候,李副廠長來找他了。
現在的李副廠長,如果是他有事找高振東,雖然有電話,但一般都是親自過來登門拜訪,而不是打電話把高振東叫過去。
從他這個處理方式來看,高振東在他的人脈層級裡面,位置是越來越高。
估計是在辦公室沒看見高振東,李副廠長猜到高振東肯定在計算機房這邊,他走過來敲了敲計算機房的門,但是沒有進門,等高振東放下手中的事情,熱情招呼之後,才走了進來。
高振東做的事情,能摻合的自然是有名有利回報豐厚,但是在高振東自己沒有拿出來之前,那是打聽得越少越好,李副廠長自然知道這個關鍵。
高振東站起身,笑道:“李副廠長,過來指導工作啊?”
李副廠長也笑:“沒有沒有,你的工作我可沒法兒指導,哈哈。是有點小事情找你覈實覈實。”
兩人轉到高振東辦公室坐下,李副廠長才說起了來意:“星期一的時候,我們接到街道派出所那邊的通知,說是廠裡有個叫許大茂的職工被行政拘留15天,原因是造謠生事,污衊他人,我問了一下,這個人和你住一個院子,派出所的同志還說,這個事情你也知道。”
本來一個職工被行政拘留,不是什麼大事情,廠裡配合派出所,並按照廠裡規定,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就得了。
可是派出所同志這麼一說,明顯這個事情高振東是知情的,甚至在裡面可能還扮演了角色,這就不由得李副廠長不重視了。
他先是想找易中海打聽打聽,可是易中海不在廠裡,去運算所支持工作去了。
他又找了廠裡其他住在四合院的同志瞭解了一下情況,好傢伙,原來被污衊的就是易中海本人,另外一個被牽連進這件事的,是秦懷茹。
聽說裡面有秦懷茹,李副廠長這下子更是篤定高振東在裡面摻了一腳了,他可是知道,派出所副所長和高振東的關係是一個坑道里出生入死下來的。
而且從院子裡的人的描述來看,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李副廠長是何等人精,一聽就知道高振東是故意在拿許大茂開刀。
這個事情吧,老李的出發點和思路是錯的,可是結果呢卻差不離,這就跟程序員寫了一個bug,但是卻莫名其妙的跑對了結果一樣離譜。
所以他就更不想直接處理了,過來聽聽高振東的口風,拿個犯了錯誤的職工祭旗,更拉近一下和高振東的關係,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情,何樂而不爲。高振東一聽就笑了:“對對對,這事兒我知道。”
於是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聽了高振東的話,李副廠長也怒了:“這個許大茂,不幹人事兒,這種事情都能胡編亂造的麼,要嚴肅處理,一定要嚴肅處理。”
別以爲老李自己喜歡玩兒手段在背後陰人,就會對許大茂這種東西心有慼慼焉,正相反,越是這種人,就越是對許大茂這種貨色嚴防死守,因爲這種人自己的問題就不少,容易被背刺,所以對於許大茂這種行爲更是深惡痛絕。
所以在電視劇裡,許大茂稍有出格,就被李副廠長毫不猶豫的拿了下來。
更別說在他看來,許大茂去造秦懷茹和別人的謠,那簡直就是膽兒上生毛,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兩相結合,這個許大茂他是一定要動一動的。
他帶着一絲八卦的笑容,對着高振東道:“高處長,這位職工拘留回來,廠裡肯定也要處理的,你也是保衛幹部,對於怎麼處理這位職工,有沒有什麼建議啊。”
高振東一看這廝的笑容,就知道他腦袋裡又把這事兒往肚臍眼下三寸想過去了,不過他也沒法明着說你特麼想太多了。
不過說起來這個保衛幹部的虛職,還真是靈活多變,需要的時候就能拿出來用用。
他聽了老李的話,想了想問道:“李廠長,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廠裡是怎麼處理的?我對這方面規定還真是不太熟悉,伱給我指導指導工作,哈哈。”
李副廠長道:“一般來說,都是扣半個月工資,並取消本年度內所有評獎評級資格。不過許大茂這個事情,行爲下流、手段卑劣、情節嚴重、道德敗壞,是屬於可以加重懲處的範圍。”
高振東被他這麻溜的口條給震驚了,好傢伙,你這討賊檄文一般的話換我來說,倉促之間還真就說不出來,不愧是領導,水平就是高。
既然李副廠長把刀子都遞過來了,高振東也沒什麼好猶豫的,順手接過刀子,磨刀霍霍向大茂。
爲了把易中海師徒徹底摘出來,所以高振東那天晚上並沒有把許大茂往死裡整,再加上那個事情也整不死許大茂。
畢竟高振東心裡的往死裡整,那是生物學上的客觀描述,而不是漢語言文學裡的比喻修辭,要達到這個目的,那天的事情分量還不太夠,反而有點打草驚蛇了。
所以高振東只抓了主要矛盾,就是易中海師徒的名聲問題。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在其他方面,他就放過許大茂了。
要知道在許大茂這種人心裡,高振東一結婚,他肯定會認爲高振東和他有奪妻之恨,這個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因此藉着廠裡的手,自己不出面,能坑一把是一把。
高振東正了臉色,嚴肅的道:“李廠長說得好!你對於許大茂這種行爲的定性,實在是太準確了。對於這種抹黑同志幫扶關係,污染正常工作風氣,醜化我廠職工形象,破壞友鄰單位研究的行爲,我建議是從嚴、從重、從快,作爲典型處理。”
李副廠長一聽,艹,你小子原來搞政工也有一手,你這話一說,我感覺我不重處這個許大茂,簡直愧對廣大羣衆啊。
他毫不猶豫把最重的處理方式拿了出來:“那扣一個月工資,三年內不得參加評獎評級,並調離現有工作崗位。”
這裡面扣一個月工資倒是沒啥,三年內不得參加評獎評級也還好,許大茂那個位置,會受不小影響但不是太要命,真正要命的是最後一句——調離現有工作崗位。
許大茂的肥缺,沒了!
高振東笑着提了一個建議:“李廠長,考慮到職工的生計問題,這一個月工資是不是分成三個月扣?”
老李大拇指一豎:“高處長說得有道理,不帶有色眼鏡看人,關愛犯錯職工,給他反省改過的機會。”
於是在兩人談笑之間,許大茂未來幾年的前途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事情商定,李副廠長笑道:“振東,你還真別說,他現在的崗位,多少還是帶點技術的,你有沒有什麼頭腦機靈學得快的人推薦推薦?”
放電影這東西,你說沒技術吧,它還真有,但是不多。
不存在什麼不可替代的說法,電視劇裡傻柱這種經常給廠裡搞招待主廚的大廚,那不也是說讓你下車間就下車間。
擱以前,許大茂調崗,帶來的這個機會李副廠長就給自己侄子留着了,但是現在,小李天天叫着高振東“老師”,放映員?嘁,俺老李家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