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就算生出來是死胎好了，也要跟產婦說一聲吧？
“我問了啊，我還想問你媽媽。可是大劉說，既然當初檢查失誤，沒有查出來。你媽媽不知道不是正好？從來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總比知道了又失去，來得好。”
“大劉言之鑿鑿。我想想也有道理。所以我再沒有提起過。”
周醫生說到這裡，神情黯淡了下去：“我一直以爲，大劉是因爲自己檢查失誤，所以才極力隱瞞。可是後來你媽媽出院沒有多久，大劉就辦了辭職手續，然後她一家人聽說都移民到國外去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察覺出不對勁來。我去太平間問過其它的同事，他們都說，那天並沒有接到過孩子。我又問了那天值班的護士，她一口咬定孩子是送到了太平間。可是太平間又一口咬定沒有看到。兩邊的人說法不一，我當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師，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穆影笙跟厲衍面面相覷，厲衍問出了關鍵點：“一個孩子說不見就不見，你就沒有懷疑過？”
“當然懷疑過。”周醫生嘆了口氣：“可是你知道的，在醫院做久了，什麼事都見過。有些生了死胎的家庭，會把那種早夭的孩子撿回去，做一些不好的勾當。我以爲大劉也參與了。也就沒有往其它方面想，只以爲她是因爲參與了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才辭職的。”
至於是什麼勾當，她不必細說，相信穆影笙他們都懂。
穆影笙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幾乎是那一瞬間，就想到了許多的可能。
周醫生看她的臉色，聲音低了下去。
“再後來，她人都辭職了，我再去舉報，一沒證據，二來，也是怕事情牽連到我頭上。我就沒有說。一來二去，這件事情就這樣在我心裡翻篇了。”
“可是我也清楚，那件事情，到底是存了疑的。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是真死還是假死。也不知道那個孩子被送到哪裡去了。可是我知道，我沒有查證清楚，甚至沒有搶救一下那個孩子，還對楚柯隱瞞了有這樣一個孩子的事實。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這個醫生的職業。”
周醫生語氣有幾分沉重：“我以爲，這事會隨風散去，最後被我帶到棺材裡。可是沒想到，有一天，楚柯的孩子會找上門來。還問起當年的事。”
辦公室裡的氣氛一時沉默。穆影笙不甘心。
“那個劉醫生呢？她移民之後，就沒有聯繫過你？”
周醫生搖了搖頭：“她一走去了加國那麼遠，我就算是想找她也不知道從何找起。”
穆影笙聽到現在，有些事情已經能明瞭了。第一，江妍不可能是她的妹妹了。因爲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子的話，她應該是有一個哥哥。
可這個哥哥比她還可憐，一出生就不知道抱到哪裡去了。
她現在就算是想找，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那個男孩子，就是你說是死胎那個。你是親眼看到他斷氣了嗎？”
“怎麼可能？”周醫生搖了搖頭：“我根本只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就被抱走了。”
穆影笙點了點頭：“所以那個孩子，有沒有死，你不知道，有沒有出現在太平間，你也不知道。”
“是。”
“也就是說，那個孩子其實有可能是活着的，對吧？”
周醫生沉默，對上穆影笙清澈的眼，她點了點頭。
“有這個可能。”
不，不是有這個可能。這根本就是事實。
姜懷生或者是那個幕後的 z 先生。他們把那個孩子抱走了。她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爲什麼要抱走一個。
而在她被穆州送走之後，又沒有拿那個孩子去威脅沐謹昱。
那麼那個孩子呢？
把所有的細節都問過了，沒有再從周醫生那裡得到更多的答案。
穆影笙跟厲衍只好起身告辭。
走之前，周醫生看着穆影笙，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當年抱走孩子的那個護士姓陳，或許，你可以去問一下那個護士。她應該會知道。”
“好。那個護士人呢？”
“我找不到她。我只知道她姓陳，叫陳梅。剩下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用謝。說起來，我們當年沒有出來指證她。已經是個錯誤了。你不怪我就好了。”
穆影笙搖了搖頭，她相信在那個時候，周醫生也不是故意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不光楚柯生產時的細節，還有楚柯之前產檢的一些事。這些都是沐謹昱也不知道的。
從醫院出來，厲衍的神情凝重。
之前 z 先生讓人重點看護江妍。他們以爲江妍是楚柯另一個孩子。可是現在看來，另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子。
既然是個男孩子，就不會是江妍。可爲什麼 z 先生要讓柴柒盯着江妍呢？
“你說，我哥哥會在哪裡？他會不會——”
穆影笙的話被厲衍打斷：“不會。他應該還活着。”
“你倒是肯定？”穆影笙有幾個問題想不通：“如果他還活着，爲什麼姜懷生不用他來威脅我爸呢？”
“這說不通吧？”
“確實。”這一點，厲衍也想不通：“按道理說，你被穆州送走了。姜懷生手上沒有了威脅你爸的籌碼，他完全可以用你哥來威脅他啊？”
“這就是說不通的地方。”穆影笙想不明白：“不光是這個，還有江妍。”
“我們去問姜懷生好了。”厲衍眯起了眼睛：“他一定不會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
“倒是可以利用這個，詐他一詐，讓他說真話。”
兩個沒有耽擱，直接往關押姜懷生的地方去。
“這事，要告訴你爸爸嗎？”厲衍想到了沐謹昱，他這麼多年，一直被欺騙，被矇在鼓裡。現在一個接一個的事實拋出來，他真的能接受嗎？
還有楚學民跟邵亦仙。之前一直以爲楚柯只有一個孩子。
現在冷不防告訴他們其實孩子有兩個，只是另一個不知所蹤？
“不用了吧？”穆影笙搖了搖頭：“就算是要告訴他們，也要等我們把我哥找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