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跟穆影笙說一下,阿柯父母的事。可是他又覺得就算是他現在說了,阿笙也未必知道。
“你媽媽是他們最寵愛的女兒。她是家裡的小公主。從小受着最好的教育,被你外公外婆精心培養。只是沒想到……”
沐謹昱說到這時,卻有些說不下去了。阿柯拋棄一切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不光沒能讓她過上好日子,還害得她現在生死未卜。
“我外公外婆,還活着嗎?”
“我不知道。想來應該是還活着的。”沐謹昱搖了搖頭:“這麼多年。我沒有試圖聯繫過你外公外婆,我也沒有聯繫過他們。”
他擡頭看着穆影笙:“等我好了,我帶你回京市,我們去找你外公外婆。我親自向二老賠罪。”
“恩。”
穆影笙沒反對。自己母親的事,總還是要讓外公外婆知道一下的。不過在那之前,她要問清楚江興懷,她的生母,現在到底在哪,是不是還活着。
將那塊玉墜重新放回了衣服裡面,要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她想去看厲衍,沐謹昱卻突然開口叫她的名字。
“阿笙。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你昨天還沒跟我說呢。”
他說話的時候,搓了搓雙手。眼神有些不敢跟穆影笙的對上。
穆影笙明白他在想什麼,她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簡單的說了一下。
跟昨天沐謹昱昏迷時,她一個勁的說自己過得多不好不同,她只撿好聽的說。
比如穆貴和對她有多好,比如她爲什麼想着當軍人。還有她進了軍校的一些趣事。
沐謹昱臉上的緊張擔憂之色退了不少,她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所有的事情。
“好。真好。”
沐謹昱看着穆影笙,她從塔克裡出來就一直沒有好好收拾過自己,還是那一身衣服。
“阿笙,你下次來,能不能穿軍裝過來給我看看?”
小心翼翼的提了個要求,怕她不高興,沐謹昱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想看看你穿軍裝的樣子。”
穆影笙跟沐謹昱這兩次接觸,大概能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個性的人。
她鼻頭有些發酸,微微點了點頭:“好,下次過來,我穿給你看。”
“好。好。”
沐謹昱一個勁的說好,看得出來,他十分努力的想要參與到穆影笙的生活中來。
從沐謹昱的病房離開,穆影笙轉身看了眼像是青松一般守在沐謹昱病房外面的兩個特警,心下有些苦澀。
剛纔沐謹昱拉着她說了好些話,大半是對未來的期待跟美好的想象。
她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以他現在做的事情,只怕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可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殘忍的話,她說不出口。
轉了個彎,她直接去了厲衍所在的icu。厲衍還沒有醒,只是膚色看得出來,要比早上又正常了一些。
白嵐跟厲修平還守在外面,看到她去而復返,身上還穿着之前那一套衣服。白嵐固執的讓她先回去休息一下,哪怕換一身衣服,讓自己看起來清爽一些。
“你的心意,我們都看到了。厲衍現在的情況已經好轉,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過來。萬一他要睡上幾天才醒,醒了看到你這個樣子,只怕他要心疼。不如你好好休息,養好了精神,纔好陪着他不是?”
穆影笙看着還昏迷不醒的厲衍,又問過了醫生,知道厲衍沒那麼快醒來,沒有反對,暫時先離開了。
回到之前住的地方,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正打算去軍區找安銳,看看她有沒有找到正有用的消息時。她接到了黎永的電話。
“東西已經拿到了?好。太謝謝你了。能不能麻煩你跑一趟?好,謝謝你了。那我在寧市等你。”
把自己的地址說給黎永聽,穆影笙看着已經黑下去的屏幕,眼中滿是堅定。
江興懷,或者是姜懷生。這一次,看你怎麼逃過法律的制裁。
…………
江興懷被關在軍部。跟他那些保鏢,還有幾個被抓的白大褂分開關押。不知道江興懷許了什麼好處,穆影笙得到的消息,都是他們拒不肯認罪。
到了最後,穆影笙讓他們不要急。江興懷總會有認罪的時候的。
穆影笙之前一直在等黎永。她沒有睡覺,一直守在醫院裡,一邊等厲衍醒過來,一邊等黎永上門。
直至夜晚十點多,黎永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醫院。知道了厲衍的情況,他大驚失色。穆影笙沒空跟他解釋更多,只是讓他先回去休息,等她有空了,再慢慢告訴他。
而她則拿着黎永帶來的東西,直接去找沐謹昱。
他還沒睡,看到穆影笙手上的東西,他一時十分激動。那些東西,用一個大信封裝着。
信封上面寫着阿柯收。
穆影笙看着那個名字,纔想起來,自己不管是昨天也好,還是上午也好,竟然一直沒有問過,她生母的名字。
“阿柯是我媽媽的名字嗎?”
“是啊。”沐謹昱的手輕輕的撫過上面的阿柯兩個字:“你媽媽叫楚柯。你記住了。”
楚柯?穆影笙微微蹙眉,她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呢?
還來不及想她在哪聽過這個名字,沐謹昱已經把那個大信封拆開了。他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的看。
除了一卷錄像帶,還有一支錄音筆,包括一些照片,他都擺了出來。
照片不多,就兩張,一張是年輕的女人抱着嬰兒,被人關在房間裡。還有一張是女人單獨的照片,不見了上嬰兒。
穆影笙猜想,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讓穆州送走了。就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再來就是那個錄像了。穆影笙找來播放設備,直接在病房裡把錄像打開了。
二十幾年前的畫質,加上又是藏着拍的,畫面十分模糊,但還是看得清楚,上面的人是沐謹昱跟姜懷生。
兩個人起了爭執。沐謹昱說不幹了,姜懷生就用他妻女來威脅他。
“阿笙,你看到了?你看到了?真的不是我故意做壞事的。是他逼我的,真的是他逼我的。你相信我。”
“恩。我知道。我相信你。”
沐謹昱看着穆影笙,神情十分激動;“有這些,可以定姜懷生的罪了吧?”
“可以,不過,我還要上報軍部,至於下面怎麼處理,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沒關係,我可以等。阿笙。我可以等的。”
怕穆影笙不信,他又加了一句:“阿笙,我知道我犯的錯不可饒恕。如果要坐牢,我也認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我願意好好改造,等你有空了,來看我兩眼,我就很滿足了。”
他的要求真的很低,穆影笙有些心酸,又有些難受。
如果最後沐謹昱真的要去坐牢,她當然會去看他。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先把姜懷生那個混蛋送進監獄纔是。
…………
第二天早上,穆影笙見到江興懷的時候,他身上還穿着之前那一身衣服。上面血漬還在,衣衫狼狽,人看着卻精神不錯。
她知道在她來之前,厲修平已經讓人審問過他了,不過,江興懷嘴硬,不曾吐露過分毫有用的信息。
看到穆影笙的瞬間他依然淡定,坐在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事實上他們今天若是再拿不出證據,江興懷說不定就跑了。
穆影笙沒打算跟他廢話,她在江興懷對面坐下,拿出手機,直接把錄音點開。
江興懷在聽到沐謹昱的聲音時,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他以爲那個身體已經殘敗得差不多的男人,已經被他的人滅口了。
沒想到他竟然命這麼大?這樣都沒死?那幫沒用的東西。
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了。他的神情變化,穆影笙都看在眼中,錄音放到一半的時候,她把錄音關了,把手機收起來。
“姜懷生。你不會以爲,事到如今,你還能逃得過吧?”
江興懷看着穆影笙,眼中帶着微微的笑意:“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還有,我叫江興懷,不叫姜懷生。”
“姜懷生。狡辯是沒有用的。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證據。”
穆影笙看着江興懷眼中的得色和囂張,沒有動怒。她知道,這樣的老狐狸狡猾到了極點。他不會輕易認罪的。
“你清楚,從你出現在那個實驗中心開始,你就逃不掉。”
江興懷沉默不語,穆影笙雙手撐在桌沿,目光犀利:“姜懷生,你倒不如老實交代了。畢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都不知道你要我坦白什麼。”江興懷攤了攤手:“是啊。我出現在基地中心,我去參觀怎麼了?不行嗎?我只知道那是他們的一個研究所,我又不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麼。”
“姜懷生。那天我們在塔克裡看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那天有說什麼嗎?我那天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吧?”
穆影笙沒有急,她來的路上就已經做了思想準備了。她之所以先拿錄音,而不是一來就先放上錄像,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