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脾氣的小夥計

只見那年輕人衣着灰暗,臉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卻非常冷和傲。

這時,龍舌蘭已帶點醉,一看見他,第一個感覺就是:

──這人很傲。

──但鬱甚於傲。

只聽麻三斤叱道:“這算什麼!小欠,你這回欠揍啦!”

陳風也嘎聲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賬的,你犯得着這樣粗暴麼!”

那年輕人只冷笑一聲,不即答。

鐵手知道眼前的人便是陳風、麻三斤口中說的那個“崩大碗”店裡新來的火爆脾氣的小夥計,便道:“小哥兒,是有事不服氣吧?可願說來聽聽?”

那年輕人本要轉身走開,聽了這話,便停了一停。但只停了一停,頓了一頓,又寒着臉拔步便走。

鐵手吟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然後揚聲道:“小哥兒知道這首詩吧?知道這詩的意思吧?”

那夥計淡褐色的氈帽一垂,一張臉更看不清楚,只聽他低沉地道:

“我不識字,不通文墨,我只是個臭脾氣的小夥計,我可沒文人雅興閒情。”

鐵手笑了:“你騙不過我。”

夥計眉目一震,“我騙你什麼?”

鐵手道:“你不識字,便不會在我念到第一句時就蔑笑了一下,第二句時右眉一揚,第三句時已變作冷笑。你的談吐也不像不識字,不識字的人通常不說他們不通文墨,也不說這雅興閒情。”

他肯定地道:“小哥兒是識字的,而且還大有學問。”

夥計淡淡一笑:“隨你怎麼說。”

鐵手卻追問下去:“既然小哥是有學識的人,爲何我吟那詩的時候,閣下神情又如此不甘呢?”

夥計沒好氣的說,“我沒有不甘。”

鐵手在等他說下去。

夥計頓了頓,只好道,“那是兄臺吟的詩:十年磨劍,霜刃未試──可見何等自負!那是兄臺自詡,與我無關。”

鐵手、陳風、麻三斤眼神俱爲一亮。

麻三斤哈哈笑道:“鐵二哥果是好眼力,我來這兒好幾十趟,還不知這個小哥兒倒大有學問得很哩。”

陳風也仰首喝了一杯崩大碗,只道,“我也走眼了。那幾句詩,我最多聽懂三五成,陳小哥兒卻連詩眼、詩意、詩義都全給刨了出來了。”

鐵手溫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兒的氣派迫人,不比尋常。窩在這裡,卻可惜了。我那詩是爲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託喻小哥自有鴻鵠之志。”

夥計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場的小夥計,要鴻鵠之志幹啥?一飛沖天我不願,一鳴驚人我嫌吵。我手邊沒劍,心中亦無不平,兄臺白吟白念,白白浪費一首好詩了。”

鐵手訝道:“小哥兒這般年齡,頂多二十出頭吧?卻盡說這種喪氣話!”

夥計反脣相譏道,“現在的年輕人盡說大話、胡吹大氣,這點人各有志,我倒不願胡謅一份湊無聊!”

鐵手立起,拱手恭聲問:“敢問小哥兒大號?”

夥計沒料鐵手如此禮重於他,退了一步,猶豫片刻,也拱手還禮道:

“得先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鐵手道:“我姓鐵,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陳風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陳。”

麻三斤道:“我們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還是人欠了他的。”

鐵手不溫不怒的道:“我已說了我的,還請小哥賜告真名實號。”

夥計這次再也不迴避,道:“我姓陳,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總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還,能還的不一定要欠。我是欠人不還也還不了的。還是還不了,心還是欠着。”

鐵手笑着說:“你看,這番話可有學問呢,小哥兒剛纔說不識字,沒學問,可真沒把我們當朋友呢!”

小欠這次往有燭光照明的地方一站,但因暮色深了,只覺其人臉上輪廓俊美,但仍看不分明:

“鐵二爺現在卻也沒把小欠當朋友看。你明明就是名動八表、名震天下的鐵手神捕鐵遊夏鐵二爺,卻說自己是個小老百姓,不也拿人當宵小提防嗎!”

鐵手朗然笑道:“小哥兒說的好。我說我姓鐵,可沒說我不是鐵手、鐵遊夏!朗朗神州,莫非王土,你和我不都是這大好江山中的一名小百姓嗎?我是說實話,可沒誑你。”

小欠目光如刀,映着寒潭像爲新月初起切下一記白糖糕:

“可你是名捕、神捕,是天子御前晉封的侍衛紅人,身懷可以先斬後奏的“平亂玦’,你卻一句都沒說明,我這小夥計拿什麼與你相交?”

鐵手也正色道:“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朋友相交,交的是人,不是身份,也不是家世,更不是名位。你不是罪犯,我爲啥要亮出捕快身份?你沒犯罪,我也不問你過去未來,我交的是你這個朋友,別的我不理,也不須知道。交朋友要先查根問底,這可不是在對親家麼?你比我年輕幾歲吧?這我可訓你一句:你這樣交朋友,三拒四疑一拖二推的,鬼才跟你交朋友!”

然後一向正經八百的鐵手,居然促狹地道:“我知道你爲何叫陳心欠了,你這樣疑神疑鬼、進一退三的,不如改個名字叫‘陳心魔’好了!”

小欠突然靜了下來。

他一沉靜下來,彷彿連流水聲都一下子響亮了起來,嘩啦嘩啦的像要決堤氾濫、洶涌而至。

只是氈帽裡一雙銳得切心抵肺的明目,冷逾寒澤、銳如刀鋒的直盯鐵手。

鐵手安然不動。

忽然,小欠大步走前,直趨鐵手。

鐵手紋風不動。

陳風、麻三斤都不由有點兒緊張起來。

只見小欠一手抄起他們桌上一碗盛滿了的酒,一仰脖子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個清光,還“崩”地一聲,用門齒咬破了碗邊一個拳眼大的缺口,還在嘴裡喀啼喀哧喀喇喇的咬嚼了入口,才“呸”地吐於地上,叱道:

“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他日不管生死成敗,仇深義重,你都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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