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多想,經常會發生這種事的,只要過去就好了。”他反而勸慰她說。
她怕他擔心,對他笑了下,以示自己早就擺脫了壓抑的心情。
即便是到了此時,姜毓仁也沒有將整件事背後的因果理個清楚明白,他也同樣以爲顧小楠只是被學校裡的競爭對手當做了一個靶子。
“你能不能給我個建議?”她突然問。
“什麼方面?”
“就是這個副處長,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做?我覺得自己沒有能力,而且,我也不喜歡機關裡那些事。”她說。#_#
“就你個人的發展來說,去做副處長肯定要好一些。不過,你要是不喜歡行政崗位,那就是遭罪了。”他認真地解釋說。
“我還是喜歡做老師,每年面對不同的學生,即便是重複同一門課程,起碼還覺得自己的時間在走動,而且,和學生們在一起,人也覺得精神。坐辦公室呢,我也沒經歷過,可就是感覺好像很枯燥,幾十年如一日一樣的重複,真的不喜歡。”顧小楠道。
他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學校組織部門說明一下情況,由你本人提出的話,組織上應該會考慮的。”
顧小楠點頭。
“你知道當初是誰替你申請的嗎?”姜毓仁突然問。
她搖頭。
“只要不是你自己提交的申請,現在退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姜毓仁道,沉默片刻,他才說:“推你上去的那個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說什麼?”她問。
“沒事,沒事。”他笑了下,給她夾了口菜。
晚飯後,姜毓仁也沒有看電視,在她洗碗的工夫,就將棋盤擺好,準備下盤棋再離開。
時至秋日,天氣依然燥熱不堪,果真是應了“秋老虎”一詞。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聲音。
顧小楠看出來他心情很好,卻不知是爲了什麼。經歷了這幾天壓抑的生活,此時顧小楠也覺得雲開月明。
兩人都感覺心情輕鬆,空氣裡浸透着濃濃的甜蜜。
然而,聶瑾卻來了電話,將顧小楠這一切美好的想象都打碎了。
他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避諱她,當面接聽了電話。
“我爸說讓我調到柳城工作,你答應他了?”聶瑾問。
“他跟我提過,這是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就好。”姜毓仁道。
“他現在說這是爲了咱們兩個人,我說什麼都不管用。要不,你給他打電話說一下?”聶瑾道。
這世上竟有這種人!老爸爲了她的幸福要將她和未婚夫調動到一起工作,她卻讓未婚夫勸她老爸改變主意。
姜毓仁想到此,心中不禁一陣悲涼。
他早就料到聶瑾不會答應常書記的要求,卻不曾想她會提出讓他來做說客。
見他好半晌不說話,聶瑾才問:“你,你和我爸,是不是一樣的想法?”
“你決定就好。”他答道,很想再說一句“不用在意我的意見”卻沒說出來,這明顯的帶有情緒性的語言。
“姜毓仁,其實我也知道你在那邊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可是,你要理解我,我……”聶瑾解釋道。
“我理解你,你不用擔心了,等會我給常書記打電話解釋。”姜毓仁道。
聶瑾也沒多想,見他這樣答應了,也就心滿意足了。
“那就這樣,等你跟他說完了,給我回個電話。”聶瑾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姜毓仁坐在沙發上,手指不停地敲動着扶手。
顧小楠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見他的情緒變化這麼大,不禁詫異,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到了此時,姜毓仁才覺得自己對聶瑾還是有期待的,也許是期待自己在她的心裡稍微有那麼一點位置,不至於讓她輕易犧牲。可是,聶瑾的心裡……
不明所以的顧小楠,靜靜地給他的杯子裡填滿了水,放在他面前。
“哦,謝謝你。”他突然反應過來。
她覺得,他一定是心裡有事,可他不願意跟她講,那她也不該問。
不管是什麼事,他一定會處理好的,她總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先打個電話。”他喝了口水,對她說了句,然後走進書房,關上門。
顧小楠坐在客廳裡,靜靜地坐着。
自己與他,始終都是有距離的。
姜毓仁走進書房,想了想,還是按照聶瑾的意願給常書記打了電話。
“毓仁,身爲父親,我也希望你可以縱容我的女兒,可是,你現在這種縱容,簡直是在拿你們未來的幸福開玩笑!”常書記很不高興。
姜毓仁沒有回答。
常書記在那頭深深嘆息一聲,道:“唉,你們兩個啊!”
之後,常書記掛斷了電話,姜毓仁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揉着太陽穴。
顧小楠見他許久都不從書房出來,內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思考再三,還是去敲書房的門。
“請進……”他說。
“怎麼了?”見她走進來,姜毓仁問道。
“哦,沒什麼,我,我只是想,想問你要不要聽點音樂,我有幾張好聽的碟片。”顧小楠望着他,趕忙掩飾道。
他看了下時間,沒想到已經快十點了。
“都這麼晚了?哦,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起身道。
顧小楠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說不清楚。
他走到門口,卻停下腳步,回頭望着她,顧小楠不知怎麼回事。
“你爲什麼和曹文康分手?”他突然問道。
分手?他怎麼問這個?
顧小楠沒有回答,盯着他,眼神沒有絲毫的閃爍。
他也是,那樣執拗地盯着她。
“我們沒有感情,我,我不想稀裡糊塗地結婚,我不想在將來遇到自己愛的人之後才後悔。”
每一個字,清晰無誤地傳入姜毓仁的耳朵。
不想後悔!她是不想後悔,所以才放棄了可能極爲優渥的生活。而他……
“那你早點休息,我走了。”他輕聲地說,之後便關上門出去了。
姜毓仁回到車裡,從儲物櫃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
煙霧在指尖嫋嫋升起,風吹進車內,吹散不見。
偶爾有人走過他的車邊,只能看見黑暗中那忽明忽暗的火星,卻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