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的情緒有些不穩,她想要反駁,想說白穆柔說的都是藉口,如果真的有心……如果她心裡還有半點兒顧念着她和安銘,怎至於後來就跟了紀少鳴的爸爸!
那已經等同於是背叛了!
可白穆柔接下來說的那些話,卻把她想要說的那些都堵了回去。
“而且那時候,我爸媽也知道我在紀家的事情了,他們知道我有了孩子,但以爲那孩子是少鳴父親的。”白穆柔的目光落在顧汐身上,“你覺得,如果他們知道了那孩子不是少鳴父親的,而是我和安銘的孩子……那孩子還能保得住嗎?”
“那種時候我要是再聯繫安銘,暴露了你們的所在……你以爲,你和你爸又會有什麼下場?”
顧汐的臉色變了變,死死地抿着脣沒應聲。
她雖然沒有調查過,但安銘也說過,白穆柔是大戶人家的千金,連蕭言的爺爺曾經都想過要讓她做蕭家的少夫人,那足見,白家的家世絕對不差,和蕭家都可以說的上是門當戶對。
大戶人家,對礙眼的人會用什麼樣的手段,這一點兒不用白穆柔來說。
蕭言的爺爺之前已經做了太多那種事情了。
所以白穆柔說這話的時候,顧汐很清楚答案。
如果真的暴露了,她和爸爸,怕是會被追殺。
安銘那時候無權無勢,只是一個窮木匠,還帶着她一個還不會走的孩子……那種情況下,估計連活下來都艱難。
白穆柔看顧汐沉默了下來,知道她也是想通了一些,也沒再多解釋什麼,繼續往下說。
“少鳴的父親沒有爲難我,只是開出了條件讓我自己考慮。他說他已經知道了我和安銘的事情,如果我想回去找安銘,他也不會阻止我,但如果……如果我和他假戲真做,就可以做紀氏的女主人。”
“他時日不多,少鳴還小,以後紀氏就是我的,而且蕭言的爺爺會幫我,能讓我在紀氏站穩腳跟。最重要的是,跟他結婚,我肚子裡的孩子就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不是連戶口都上不了的黑戶,也不是連上學的錢都沒有的窮孩子……”
顧汐隱約聽出白穆柔的聲音沙啞隱隱有些哽咽,她朝她看去的時候,白穆柔卻偏過了頭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我不想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活的那麼辛苦,我想她能錦衣玉食,當一個富家千金,像公主一樣活着……”白穆柔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恢復了正常,聽不出半點兒失態的痕跡。
“所以,你選擇了答應紀少父親的條件,和他假戲真做。也……徹底拋棄了我和我爸,對吧。”
顧汐這話問的很是平靜。
這種時候了,白穆柔沒必要編出這樣的故事來騙她,她相信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也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她對紀可馨和對她的差距卻這麼大……
紀可馨生來就是被當成公主一樣寵着,而她……是爲了讓紀可馨過上公主一樣的生活,而被白穆柔拋棄的那一個。
這就是所謂的……真相吧。
“我那時候……確實是動心了。”白穆柔也沒隱瞞,說的很是坦蕩,“雖然我也知道,少鳴的父親,也只是想要利用我,利用我孃家的勢力,利用蕭言爺爺對我的好感,來保全紀氏。”
“他等於是拿可馨的前途來收買我,讓我替他紀家辦事,因爲歸根到底,紀氏最後還是少鳴的。”
蕭言聽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打斷她:“你如果真的是想要交權給紀少鳴,這麼多年,爲什麼一直不肯給他機會?他那個總裁身份,不過是個掛名,這一點還是拜你所賜。”
“我只是想要把紀氏的規模做的更大一點兒……”白穆柔臉上的表情很是黯然,“少鳴他終究是個孩子,我只是想要在我退下去之前,給他留下更雄厚的基業而已。”
“可能我的手段錯了,方法也錯了,但我本心裡,也只是爲了紀氏,想要把紀氏做大,爲了讓少鳴的以後能更好!這一點兒我問心無愧!”
白穆柔硬着脖子倔強地看着蕭言。
蕭言只鄙夷地輕扯了一下脣角。
因爲想要壯大紀氏,所以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想要把蕭氏也給吞下去。
卻不知貪心不足蛇吞象,這下連她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還說給紀少鳴留下基業……現在連紀氏都要被她給折騰沒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個爛攤子而已。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全是她自己作的!誰也怪不了!
蕭言沒再說話,白穆柔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注意到話題都已經被帶偏了,她頓了一會兒,接着剛纔那話繼續說。
“少鳴的父親說等我慢慢考慮,只要他還活着的時候,我隨時答應都可以。”
“我也掙扎猶豫過,顧慮太多,那時候的局面,已經把我逼到了風口浪尖上,我也很難抉擇。我一直在拖延,直到可馨出世,讓我下定了決心。”
蕭言聽到這兒的時候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沉,目光下意識的朝顧汐的肚子看了一眼。
顧汐一直在盯着白穆柔,也沒注意到蕭言這奇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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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柔轉頭看了一眼還僵立在原地的紀可馨,苦笑道:“可馨她剛出世就被檢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也是這個,讓我下定決心做出了選擇。”
“我只能答應少鳴的父親。可馨這種病隨時可能會危及性命,如果我回去找你爸……我們根本就沒有醫治可馨的條件。”
白穆柔說完這話站起了身來,看向顧汐:“我知道你覺得我自私,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這些年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你說的對,我不配做你的母親。”
“在我選擇了這條路,選擇了要保全可馨的時候,就註定了我要捨棄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做出選擇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被你憎恨一輩子的準備。”
“我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不敢,也不能認你……我知道,我沒那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