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看完所有的視頻,關了平板,目光落在急救室的房門上,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沉靜。
旁邊的程斐沒有一起看那視頻的內容,但他就坐在蕭言身邊,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冰冷壓抑,明顯表明生人勿近。
那兩名警察確定了他的身份,朝他走過來:“蕭先生,您家中的縱火案……”
“銷案。”蕭言的目光就沒從急救室的門上離開過,“既然是以我的名義報的警,我就有撤案的權利,這件事,不需要你們再插手。”
他不會再讓她回到警察局去了,不會讓她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恐懼。
兩名警察面面相覷都沒有吱聲。
“我知道我家老爺子給你們上頭交代過,你們可以回去給上頭帶個話,就說是我說的,撤案。今天發生的事我不希望有任何的風聲透出去,是駁我家老爺子的面子,還是開罪‘盛世’,你們讓上頭的人自己好好掂量。”
兩名警察臉色都變了,不敢再多話退到了一邊兒去,拿出手機聯繫上面。
掛斷電話,其中一人快步走到他身邊:“蕭先生,今天的事,我們會把記錄消除乾淨……您從來沒報過案,夫人也從來沒有去過警局。我們偶然辦案子到醫院來遇到您,打擾了,告辭。”
蕭言淡然頷首應了一聲,那人退到一邊,和另一名警察一起轉身朝醫院外走去。
周圍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他和程斐兩個人。
程斐遞了根菸給他:“別那麼緊張,她會沒事的。”
“嗯。”蕭言應了一聲,在程斐那兒湊了個火,抽了口煙,擡手捏着眉心。
靜了下來倒是想起問程斐:“你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兒的?”
“之前接了一個商業代言,在帝都有活動。”程斐朝急診室那邊看了一眼,“剛回來,本來只是打電話想和顧汐打個招呼,誰知道她……”
程斐擰着眉,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有點猶豫要不要把下午的事情告訴蕭言。
他母親喜歡顧汐,知道他要回帝都,特地讓他帶了手工烘焙的餅乾,讓他交給她。
他當時剛下飛機出機場,想着順路先把東西給她送過來,給她打電話問她在不在家。
電話打通,他剛喊了她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她壓抑的抽泣聲。
“程斐……哥哥……”她的聲音嘶啞又細弱,哽咽的不成語調。
聽到那一聲他整個人都懵了,耳中一陣嗡鳴,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被成倍的放大,握着手機的手霎時間青筋畢露:“你剛纔……叫我什麼?!”
他當時問的很急,顧汐卻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失控一般喃語着:“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我不想去警察局,我不要去!”
“顧汐,你冷靜一點,到底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兒?”他努力想要追問清楚,“什麼警察局?”
電話那邊卻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十分鐘的時間到了,走吧。”
“顧汐?!”
他以爲是有什麼人脅迫她,急喊了一聲,顧汐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怎麼了?”蕭言聽他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疑惑的追問。
程斐這纔回過神來:“也沒什麼,就是……她和我說,她不想去警察局。”
程斐抽了口煙,問道:“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到底是什麼事兒?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往警局去送。”
他沒注意到蕭言那越來越慘白難看的臉色,琢磨着回憶起一件事:“說起警察局,我倒也想起來了。當時被那個薛婉設計的時候,我本來想帶她到警察局去報案。可她就是堅持不肯進去,好像很……害怕。”
蕭言良久沒說話,目光寸寸暗了下來。
她那麼怕,一遍遍說她不喜歡那裡,她不想去。
她知道,他有能力處理,就像剛纔應付那兩個警察一樣,幾句話就把事情解決,不留一點兒痕跡。
可他卻只因爲紀少鳴的那幾句話,就要把她送進那個讓她害怕畏懼的地方。
不要任性……呵……
他現在多希望,她能任性一點,罵也好,打也好,他都聽着,都受着。
只要是她說的,他都信,她想要怎樣,不想要怎樣,他都由着她,順着她。
怎樣都可以,只要她還肯……原諒他。
“阿言?”程斐見他出神,喊了他一聲,“你和顧汐,是不是……又吵架了?”
蕭言輕扯脣角,眸光沉暗:“如果只是吵架……倒也好了。”
他也不想程斐擔心,沒細說:“只是有些誤會,我會和她解釋清楚的。”
知道蕭言沒心思解釋,程斐倒是也沒多問。
蕭言手裡的煙快抽完了,想到什麼,又給剛纔那小弟掛了個語音過去。
“老闆!我真的只是說說,我不是真的想揍您!”那小弟以爲蕭言想收拾他緊張的不得了。
蕭言這會兒卻沒心思和他貧:“你幫我再檢索一遍顧汐的資料,看看她有沒有……進過警局的記錄。”
“好的老闆!您稍等!”那邊傳來噼裡啪啦的鍵盤聲,幾分鐘之後,有了回信,“老闆,確定沒有記錄,不過不保證有沒有案底被徹底銷燬的。”
“嗯。”這結果讓蕭言的眉心都擰了起來,他跟着又吩咐了一句,“讓弟兄們招呼好,不管那個渠道,都不能有顧汐的負面信息傳出來,哪裡傳出來,就給我追蹤,黑到底!”
“老闆您放心!保證不會出岔子!”那邊那小弟拍着胸脯和他保證。
蕭言切斷了就通話,朝急救室看去,顧汐在警局的表現那麼反常,程斐也說,她似乎害怕警局。
這背後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自以爲,已經很瞭解顧汐了,現在卻突然發現,原來她身上還有那麼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她在瞞着他,但他總有一天,會全部知道的,一定!
等了許久顧汐才被推出了手術室,之後直接轉入了重症監護室。
“一晚上觀察期,到早上只要身體狀況還穩定,就能轉入普通病房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對蕭言說,“情況還是很好的,只要不出意外,就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蕭言點頭,隔着窗戶看着躺在病牀上的顧汐:“我要進去陪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