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洛被打得腦袋發懵,耳朵嗡嗡作響,嘴裡多了一股血腥氣,更有熱流沿着鼻腔流了出來。
她知道那是血,恨透了薛梅英,卻知道不能激怒對方,便順勢“暈死”過去。
心裡想着,何蓑衣說他會一直看着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這一幕呢?
他會不會替她報仇?哼,她纔不需要他替她報仇,她一定要親手殺了薛梅英。
有人上來,把白洛洛和李翡的心腹一起拖進了地牢。
白洛洛從眼角縫裡偷看,整個地牢陰森森的,她並沒有發現端仁和李翡的身影。
彷彿,端仁真的是不在這個地牢裡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白洛洛想不明白。
收拾完李翡手下的人後,薛梅英大步走進一間屋子,李翡被五花大綁在一張椅子上,兇狠地注視着她:“我是當朝郡主,你無權管我的事,只有朝廷、宗室、太后、皇后、太子,才能管我。”
薛梅英把人全部打發走,拔出長劍,陰森森地上前,咬牙切齒:“賤人,我被你害死了!我問你,端仁怎麼會死?刀片是不是你給她的?是不是你?”
李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即微笑:“原來她死了啊?這回你不好和李尚交待了吧?”
薛梅英用力將長劍刺入李翡的肚子裡,冷聲道:“那不關你的事,我只知道,你必須死!”
李翡痛苦地皺起眉頭:“你就不怕我爹他們追究?”
薛梅英陰毒地道:“我怕什麼?你因私情偷放端仁,被發現,畏罪自殺,誰也怪不到我頭上。”
李翡盯着她古怪地笑起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一定會死得比我還要慘。”
薛梅英恨透了她,使勁攪動長劍,癲狂地道:“我叫你咒我!我叫你咒我!”
“不是我不盡力,是天要亡東嶺。”李翡長嘆一聲,落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一心爲東嶺着想,沒死在酈國人手裡,卻死在東嶺人手裡,這真是天意。
薛梅英讓人進來收拾乾淨,再使人宣揚出去:“李翡私放端仁,被發現後畏罪自殺!”
處理好李翡的事,薛梅英步履沉重地再次走進地牢。
牆上還懸掛着鐵鏈鐵鎖,端仁卻已經被平放在地上。
她的身體尚有餘溫,呼吸卻是一點都沒有了,胸前浸染了大片的血跡,神情平和,脣角微帶着笑意。
彷彿不是去死,而是飛昇成仙,或是去與許及之相會。
她是用刀片割斷了舌根,再被倒灌的血液窒息而亡的。
李翡藉着打她耳光的功夫,悄悄往她嘴裡塞了一塊刀片。
還告訴她,會有人來救她,但行動有可能失敗,能不能自救,全看她自己。
她自己的身體她清楚,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幾年。
她的價值她也清楚,這周圍必然佈下了天羅地網,等着來救她的人自投羅網。
她不能引着酈國的人爲了她前赴後繼地死掉一撥又一撥,更不能讓重華爲了她,以身涉險。
死了比活着更有價值。
所以她選擇體面地結束自己的生命,用生命,給對手最後一擊!
這是酈國的尊嚴,是酈國皇室的尊嚴,更是她自己的尊嚴!以及,又又,她的孩子的尊嚴!
薛梅英憤怒地瞪視着端仁,氣得用力踢她:“誰許你死的?誰許你死的?”
她的心腹急匆匆跑進來:“攝政王來了。”
“快快快,把這裡收拾好。”薛梅英驚慌失措地迎出去,心虛地道:“王爺您來了。”
李尚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沒吭聲,徑直走到端仁面前,深呼吸,再深呼吸,那怒火卻是怎麼都壓制不住:“這就是你給我的保證?我給你一個大活人,你卻給我變出一個死人?”
爲了防止不讓別人知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薛梅英害怕極了,推卸責任道:“都怪李翡那個吃裡扒外的女人,我已經把她殺了!知道端仁死掉的人不多,我已經全部處理好了,只要咱們隱瞞得當,酈國人還是不知道的,一樣可以利用!”
活人能和死人一樣嗎?
李尚再次深呼吸,這個蠢女人!
薛梅英着急地道:“雖然不小心出了這個簍子,但總算除掉李翡了,我真的處理得很乾淨的……”
“啪”的一聲脆響,她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又跌落下來,“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肋骨傳來一陣劇痛,眼見着是斷了。
但是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她心中的恐懼,她掙扎着朝李尚爬過去:“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李尚再次深呼吸,露出一個漂亮溫柔的笑容:“我也不是故意的,很疼麼?來,我給你看看。”
他的手朝薛梅英的衣襟探去,薛梅英心跳如鼓,紅了臉:“我,我……”
卻見李尚手指成爪,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嚨。
她很快不能呼吸,眼珠外凸,使勁去掰李尚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她對他是真心的啊,就算這次辦錯了事,以後她也會盡力彌補的……爲什麼?爲什麼?
李尚冷冷地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醜女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癡心妄想!”
倘若她再聰明能幹一點,那他還能再忍着哄她一些日子,這樣蠢笨,他是真的一點也忍不下去了。
端仁的死絕對不能外泄!與其相信活人,不如相信死人!
薛梅英必須死!
薛梅英怨毒地瞪着李尚,雙腿使勁蹬了片刻,最終使勁一掙,卸了所有力道,黃白之物傾瀉而出,軟下去,再無聲息。
李尚站起身來,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帕擦擦手,扔掉,冷漠地道:“薛梅英爲了不讓端仁被劫,英勇捐軀,厚葬。她的侍從親隨爲了保護她,死戰而亡。”
回頭看着端仁的身體,他長長嘆了口氣:“明天的錦盒,就裝她的舌頭。把她收拾乾淨,悄悄送到冰窖裡去,派專人看守,保她屍身不腐,此事若有外泄,殺無赦。”
端仁的用處太大了,只能是盡力保住,能多用一刻是一刻。
心腹很快安排妥當,問道:“牢裡還關着一批人呢,是死還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