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爲我傻好騙,你們打的什麼主意,我都清楚着呢。我這樣的人都看得出來,你們覺得陛下就是傻子嗎?別的不說,就說今天發生在咱們家裡的那件事,正常情況下一定會追究的吧?但是陛下沒有追究,爲什麼?”
呂純恨鐵不成鋼:“不追究,就是已經知道了,不想問了!”
呂太師拈着鬍鬚沉默不語,呂純直白地道:“你是不是擔心我們走韋氏的老路?”
呂太師道:“難道不會嗎?那是他的母族!他尚且如此狠心,何況我們!”
他的目光落在呂純的小腹上,遺憾地道:“你又沒本事生個一男半女的,不然我也踏實些。”
呂純一陣氣短,不是她不想生啊,重華根本不碰她,叫她怎麼生?她又不是真的花朵,風一吹,就能自己結果了,真是的!
呂太師善於察言觀色,一看她的表情,立刻想到了可怕的事實:“該不會他從來沒有碰過你吧?!”
呂純下意識地反駁:“說什麼呢?”
呂太師冷笑着一把攥住她:“是真是假,我們找個人來探查不就知道了?你敢不敢跟我去?”
呂純原本是想勸家裡人打消謀逆念頭的,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便端起架子厲聲道:“我看阿爹纔是糊塗了!我是什麼人?那什麼骯髒東西也敢來碰我?”
呂太師憤怒地道:“你這個沒本事的慫貨!家裡把你精心養大,拿了那麼多人給你練手,指望的是什麼?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自己混成這副模樣,心裡還念着那個無情無義的人,你是想要我們跪在地上任由他把頭砍下來嗎?休想!”
“這是怎麼了啊?”呂夫人在外面聽見吵鬧聲,着急地進來勸這父女倆:“難得骨肉團聚,怎麼盡吵架?”
呂太師氣得手都抖了:“你去找個穩婆來,立刻看看咱們這位尊貴的貴妃娘娘是不是真的承寵了!”
“什麼?”呂夫人也變了臉色,死死盯着呂純問道:“你和娘說實話,他是不是真的辱你至此?”
呂純急得滿頭的汗:“你們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啦……”
呂夫人高聲道:“去把白嬤嬤叫進來!”
呂純頹然道:“不用叫了,就是這樣。但是陛下答應過我,只要我們不亂來,不會虧待我們的。”
“帝王的話若是信得,老母豬都會上樹了!他沒有一點誠意,讓我怎麼信他?”
呂太師咬牙切齒,這明擺着就是防備呂氏呢,韋氏之後,下一個滅族的就是呂氏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到了這會兒,卻是鐵了心,非反不可!
呂純悲哀地道:“你們真的要往那條路上走嗎?”
呂夫人六神無主,只看向丈夫。
呂太師一改之前的牆頭草形象,目光陰沉地揹着手,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幾圈,用力捶在桌上。
呂純以爲他會發出一通慷慨激昂的難聽話,誰知卻聽他嘆了口氣:“不服氣又能怎樣?阿爹不過是心疼你罷了,你大好年華,如此出色,卻被人如此薄待!都是因爲那個女人的存在!”
呂純連忙道:“你們可別打秋茗的主意啊。我們鬥不過陛下的。”
“都是阿爹無能,讓你如此委屈!”呂太師一臉傷心:“剛纔我是急糊塗了,你別放在心上。你說說看,如何才能讓陛下信我們,放過我們呢?皇長子和阿彩的事情,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呂純將信將疑,試探着把自己的主意說出來:“近來並不太平,那兩個人已經死了,查不出有用的東西來,阿爹只要把要害的事情抹掉就行了,陛下那裡我去說。待我說好了,你再去哭訴,若是不行……”
她沉吟了一下,破釜沉舟:“把事情都推到姑姑身上去吧。我總覺着秋茗對姑姑的態度不對勁,捨車保帥,那是必須的。”
呂太師一口答應:“好,好,就依你。然後我們家就急流勇退吧,我這就去寫辭呈告老,你看如何?”
呂純沒想到他居然主動提出告老,便鬆了口氣:“這樣的話,事情便可成功十之七八了,韋氏和祈王一系纔剛伏誅,東嶺虎視眈眈,陛下爲了穩定局勢,一定會寬容的。”
呂太師就道:“再把你妹妹嫁給秋袤,你看如何?”
呂純真的高興了:“好,我去說!”
“時辰不早,你還是趕緊回宮去吧。”呂太師吩咐呂夫人:“快去準備厚禮,不要讓女兒面上無光。”
呂夫人答應了一聲,飛快地走出去吩咐下人收拾禮品,呂太師則愛憐地摸了摸呂純的頭,低聲道:“從小你就是家裡最聰明的孩子,阿爹最喜歡你,你祖父說,你將來一定能戰勝韋氏的女子,成爲皇后。”
呂純鼻子一酸:“我……”
呂太師道:“如若不然,我向陛下懇請,放你出宮如何?咱們換個身份,重新覓一門好親事,省得你平白耽擱了一生。”
呂純的眼淚稀里嘩啦流了一臉,感動得不行:“以後再說吧,宮裡還是要有人看着才行。等你們平安了,再來談我的事也不遲。”
“也好。”呂太師吩咐她:“你姑姑那裡,你不要管她了,把你自己擇乾淨,顧好自己。”
呂純就更感動了,等到呂夫人進來說是禮品備好了,出去一看,三尺高的珊瑚,鴿蛋大的明珠,指甲蓋大小的寶石,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感慨之餘,就更放了心,覺得家裡人應該還是能逃過這一劫的。
呂太師一家人親自把呂純送出門,再回來,言笑晏晏地招呼賓客,酒席過半,醺醺然對衆賓客說起自己年老體邁,腦子越來越糊塗,有心告老。
就有人故意提起,那正好子承父業,讓呂星廬帶頭做事,呂太師厲聲道:“他懂得什麼?能把家中的子弟教好,就算他有本事了!”
於是,這消息長了翅膀似的,飛快傳了出去,都說呂太師要告老,呂氏也要急流勇退了。
呂夫人焦慮極了,瞅空問呂太師:“你真的要……?”
呂太師冷嗤一聲:“我不這樣做,我看那丫頭立刻就能把這事兒捅給陛下知道。”他是鐵了心非反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