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和呂純打什麼架?做給誰看呢?你以爲你越慘,我就越痛快麼?”
鍾唯唯咄咄逼人:“原本我很喜歡你,很感謝你,覺得你很不錯,但在這件事上,你真是沒有貴妃坦蕩。我非常非常不喜歡。”
胡紫芝的頭越來越低,看着分外可憐。
都是可憐人……鍾唯唯嘆口氣,緩了聲氣:“以後少不得還要朝夕相處,一直這樣下去挺累的,自在一點不好麼?上次我和你說的話,沒有假話,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她不再管胡紫芝,轉身離開。
走了一段路,回頭去看,只見胡紫芝還站在那裡,她的女官小聲和她說着什麼,胡紫芝卻只是低着頭,一動不動。
小棠撇嘴:“真是的,自己找不自在。”
鍾唯唯想了想,快步回去,換了官服,讓錢姑姑把又又、阿彩送到護國大長公主那裡去:“好些天沒上朝了,我得去一下外朝。”
又又懂事地道:“唯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曾姑祖母和阿彩姐姐的。”
阿彩也道:“我會照顧好曾姑祖母和弟弟的。”
“都是好孩子。”鍾唯唯鼓勵地摸摸二人的臉,迅速往前面去了。
金鑾殿上的氣氛很凝重,鍾唯唯沒敢直接進去,怕人說她恃寵生嬌,這時候纔來上朝,給重華添亂添氣。
但是站在外面也挺扎眼睛的,她想了想,讓人進去通傳:“臣,秋茗,奉皇命辦差,前來複命!”
重華原本心情很糟糕,聽到這聲通傳,不由得眼角直抽抽,板着臉道:“傳!”
鍾唯唯無視各種各樣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進去,按着規矩行了大禮,聲音宏亮地道:“臣,奉命協同護國大長公主、端仁長公主保護皇長子、安撫後宮貴人,現已辦妥,特來複命!”
重華板着臉:“知道了。很好。”
鍾唯唯入列,嚴肅認真地盯着重華,等他發話。
今天來上朝的大臣並不多,因爲不是大朝會,很多人不需要趕早出門,等到叛亂一起,他們就算想出來也不能了。趕到這裡來的,除了原本就在宮中值守的人之外,都是不要命的膽大忠誠之輩。
範國華小聲和鍾唯唯交流:“聽說大司茶府被人燒了。”
鍾唯唯心裡一揪,知道若是祁王和韋氏叛亂的話,大司茶府和秋袤首當其衝,簡五也定然討不了好。
大家都在忍受煎熬,都有家人面臨危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斷然說不出什麼讓重華派人去救秋袤和簡五之類的話。只能寄希望於有“之”字號的侍衛在,他們不至於吃大虧。
外面的戰報一波接一波,柯柏秋、祁王、韋氏的人加起來約有幾千人馬,另有暴徒趁機作亂,已經有小半個京城淪陷,大司茶府所在的街道毫無意外地成爲淪陷區。
大臣們都悄悄看向鍾唯唯和重華,想看她是不是會不顧一切地向重華哀求,或是重華會不會不顧一切地先派人去解救秋袤。
重華也在注視着鍾唯唯,鍾唯唯感受到了,卻沒有擡頭回視。他的壓力已經夠大,她不想再給他施加壓力了,因爲她只要一擡眼,就會掩飾不住心裡的恐慌和害怕。
這種時候,就連答應呂純和胡紫芝的事,說起來也像是別有用心,卻也只能咬牙承受。
重華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吩咐宋炎午:“立刻把御林軍編成小隊,分派出去,及時搜救保護被困的朝臣及其家眷,特別是芳茶館,一定要重點救護。”
鍾唯唯心慌意亂,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劉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陛下,叛軍與暴徒加起來也有好幾千人,正是需要御林軍的時候,把他們全部分派出去,萬一叛軍前來攻打皇宮,怎麼辦?”
好幾個朝臣原本心裡很高興,見劉岑反對,全都恨恨,假意贊同劉岑的話表忠心:“是啊,是啊,陛下和皇宮的安危最重。”
範國華也反對:“陛下,倘若是大股的叛軍,即便有御林軍小隊看守家宅,也是寡不敵衆。不如集中力量,更有勝算。”
重華淡漠地道:“朕比你們更清楚兵力設置,自有安排,按照朕說的去做,不得有誤。若是朝臣極其家眷都沒了,朕做什麼皇帝?”
重華性情強硬,衆大臣都知道他的意思不可輕易違逆,但真是不贊同他的做法,對視一眼,七嘴八舌地要求鍾唯唯:“大司茶說兩句吧?”
鍾唯唯艱難地要開口,重華厲聲喝道:“關她什麼事?莫非你們以爲,朕是那種自己沒主意,只聽女人蠱惑的昏君?”
這帽子可大了,大家都不敢再吭聲,眼睜睜看着宋炎午領命而出。
重華不急不緩:“取朕的披掛來。”
鍾唯唯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要反對,重華嚴厲地看着她道:“你閉嘴!”
真是太振夫綱了!鍾唯唯撇嘴,低下頭沒吭氣。
李安仁很快取來了重華的甲冑和天子劍,鍾唯唯這會兒也顧不上裝什麼君臣要避嫌了,快步上前去給他穿戴甲冑,低聲道:“謝謝你,但我還是不贊同。”
謝謝你爲了我的緣故,派出御林軍小隊去搜救保護朝臣及其家眷,但我還是不贊同你這樣做,以及親自披掛上陣去冒險。
重華垂眸,斜瞅她一眼,很不給她面子地道:“你謝我做什麼?難道你也以爲我是在徇私?錯了,我說的是實情。身爲天子,不能保護擁護我的人,算什麼?”
好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鍾唯唯一點沒覺得沒面子,反而自作多情地想,她家陛下真是太好了,爲了不給她施加壓力,爲了不讓人詬病她,什麼都承擔了。
她輕聲道:“不管怎麼樣,你都要記得,我始終和你在一起。還有,請你下令,賜給胡紫芝和呂純每人一瓶雪肌膏。”
重華有些詫異,不明白她在這種時候提這種要求做什麼,但出於對她絕對的信任,便吩咐嚴儲:“賜給貴妃和惠妃每人一瓶雪肌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