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張翼呢?
李安仁拍了一下頭,今天陛下獨自坐在車裡去等鍾唯唯,並沒有要他們任何一個人跟着。
他是被一直留在昭仁宮中,直到端仁長公主派人來請重華,他才趕到水晶宮這邊來……咦,等等……
陛下臨走之前和他說,若是有事就來水晶宮找人……所以,陛下是早就猜到今天會出事?
張翼也是被派出去了?
李安仁看向重華,只見年輕的皇帝陛下負手而立,仰頭看着天際,遠處的琉璃瓦反射出強烈的光芒,令得他微微眯了眼,卻憑添幾分胸有成竹的沉穩。
“陛下,屬下回來了。”張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陰影裡,跪倒在地,沉聲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好準備了。”
重華點點頭:“張開網,繼續捕魚。”
“是。”張翼轉眼之間消失無蹤,重華又轉身走進了水晶殿。
鍾唯唯已經醒了,懶洋洋地躺在絲毯上不想動,見他進來就指着窗邊一朵盛開的徘徊花:“我要那個。”
重華瞥她一眼,走過去摘下來,細心地把上面的細刺摘掉才遞給她:“你拿來做什麼?”
鍾唯唯擁着薄被坐起來,她的髮髻早就被打散了,順滑地垂落在肩上,她把玫紅色的徘徊花插在鬢邊,問重華:“好看麼?”
重華抱着胳膊不眨眼地盯着她看,一言不發。
鍾唯唯的臉漸漸熱起來,她有些訕訕地摘了徘徊花,小聲嘀咕:“不好看就明說麼,這樣看着我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做了什麼錯事。”
重華邁動長腿走到她面前,蹲下來,接過她手裡的徘徊花,輕輕插在她鬢邊,後退了半步,嚴肅地仔細端詳。
鍾唯唯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嚴肅地說出“很好看,很配你”之類的話。
然而重華端詳許久,卻只是嚴肅地道:“這花挺香的,顏色也不錯,可以做胭脂。”
鍾唯唯大怒,扯下花朵朝他砸過去:“你懂不懂怎麼討女人歡心啊?”
重華靈巧地抓了花朵在手:“朕不是需要用花討好女人的男人。”
他意有所指地往下一瞄,壓低了聲音:“反正你喜歡的並不是別的,而是朕這個人,對不對?”
鍾唯唯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腿上,立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頓時惱羞成怒:“臭不要臉的,能正經些麼?”
“不能。”重華走過去,將大手放在她的發頂,使勁揉了兩下,淡淡地道:“呂若素死了。”
果然又死了。
鍾唯唯嫌棄地把重華的手推開:“把我的頭髮揉亂了。”
說真的,聽到這個消息,她是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有種“活該”的感覺。
“挺好的。省得朕以後還要花心思去處置她,到底也是先帝遺孀,處理起來輕不得,重不得,有人願意替朕省這個心,那是再好不過。”
重華把鍾唯唯的頭髮拿在手裡,慢條斯理地編辮子,“以後呂氏又少了一張牌。”
鍾唯唯趴在他的懷裡不想動:“如果不出所料,我又成了殺人嫌犯吧?”
重華“嗯”了一聲,問她:“你現在要回去麼?”
鍾唯唯嗔道:“我正想問陛下呢,我的衣服已經被你弄壞了,怎麼回去?”
重華撐着下頜想了一會兒,嚴肅地道:“就這樣裹着薄被出去?”
鍾唯唯作勢起身:“好啊,你不怕,我也不怕的。”
剛動了一下,一股熱流就流了出來,她趕緊坐着不動:“那個來了。”
這麼巧?重華深覺自己賺到了,得意洋洋地挑挑眉:“你在這裡坐着不要動,我讓小棠去給你取衣服。”
鍾唯唯深覺做女人真麻煩,見重華在整理他自己的衣服,就問:“你要出去?”
重華道:“福潤宮那邊吵嚷得厲害,我得去鎮鎮場子,順便看看她們怎麼往下演。姑祖母也快進宮了,我得去陪着。”
鍾唯唯就問:“今天參加宴會的人都留在宮裡了吧?”
“聽說阿姐讓人把她們全部帶到天璣閣去了。”
重華見實在是耽擱不得,使勁抱了鍾唯唯一下,“乖乖的,我先去了,等會兒和你一起看戲。”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關於那件事情是怎麼回事,總會找出真相的,你不要着急,不要亂想,更不要輕易下結論。”
“嗯。”鍾唯唯目送重華挺拔的身影走遠,掀起薄被悄悄往裡看。
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紅色,而是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乳白色。
她有些尷尬,實在不好意思給小棠看到,決定自己先收拾一下。
左右看看,除了被重華撕毀的衣裙之外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就隨手拿了衣裙擦了又擦,團成一團扔到角落裡,換個地方繼續睡覺。
夕陽西下,胭脂取來鍾唯唯的衣裙和梳子等物,和小棠一起幫着她穿着打扮,細聲細氣地稟告外面的進展。
“都在找大司茶呢,有人去了清心殿詢問您的下落,問您有沒有在清心殿中,若在,是什麼時候回去的,若不在,是去了哪裡。
錢姑姑按照您的吩咐,實話實說,說您整個下午都沒有回去,也不知道您去了哪裡,問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回答,急匆匆地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又奉了陛下的旨意,把錢姑姑和看門的小宦官一起帶走了。還吩咐說,若是您回來,請您立刻去昭仁宮面聖。”
鍾唯唯很快穿戴完畢,對着鏡子照了又照,鏡子裡的女人面色粉嫩,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嬌媚又喜悅,怎麼看都像是春風滿面的滋潤模樣。
“走吧。”她滿意地要走,轉身看到小棠在收她被撕壞了的衣裙,連忙上前,故作鎮定地道:“我自己來吧。”
小棠表示不解,鍾唯唯面無表情:“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毛手毛腳的,可惜了。”
小棠瞪大眼睛,非常氣憤,既然貴重,爲什麼還要把它撕成這個樣子?但是看到鍾唯唯微紅的耳根,就體貼地沒有多話,而是默默地幫着把包袱皮展開,方便她放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