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唯唯意味深長地道:“是麼?我也很擔心師姐呢。”
“看到你好,我就放心啦。”
鍾欣然乾笑兩聲,覺得鍾唯唯這樣一反常態地盛裝出席宴會、而且還如此高調不謙虛,一定是和重華之間真的出了問題!
所以纔會借這個機會,穿着如此昂貴精緻的衣服,高姿態地坐在端仁身邊,表示自己還是最得帝寵的後宮第一人!
這叫什麼來着,打腫臉充胖子,外強中乾!
鍾欣然越想越肯定,發自內心地笑了,眼睛瞟向韋夫人,恰逢韋夫人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一觸,很快分開。
宮人報道:“太貴妃來啦。”
呂太貴妃笑眯眯地走了進來,見衆人都起來和她問安,和氣地一擺手:“都坐,都坐。”
目光落在鍾唯唯身上,冷笑了一聲:“你怎麼有臉在這裡坐着?”
她一開口就是衝着鍾唯唯發作,而且話說得如此不客氣,衆人都被嚇到了,等到反應過來,就紛紛相勸:“大好的日子別提這個。”
呂太貴妃不依不饒:“福潤宮呂皇后,是真宗皇帝禱告天地,明媒正娶,從鳳儀門裡擡進來的皇后,你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小女子,竟敢對真宗皇后不敬!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如此目中無人?立刻放了姝語,立刻給真宗皇后賠禮,本宮饒了你這次!”
鍾唯唯毫不在意地低頭看着手指,恍若未聞。
她輕蔑的態度激怒了呂太貴妃,呂太貴妃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坐在主位上?”
鍾唯唯還是不理不睬,端仁長公主臉上過不去了:“太貴妃,阿唯是我請來的貴客,拋開別的不談,好歹她也是二品大司茶,爲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您不該如此不敬。”
呂太貴妃冷笑一聲:“本宮就事論事,她不敬先帝皇后,就是不敬我們這些未亡人,就是壞了規矩!既然要以朝廷命官的品級來算,那她就更不應該坐在這裡!
這是內命婦和外命婦的宴會,她一個外朝官員打扮成這個樣子,不倫不類地坐在這裡做什麼?端仁,今天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有她無我,有我無她!”
端仁長公主沉了臉,淡淡地道:“既然太貴妃不給我面子,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改天再來給太貴妃賠禮吧。”
呂太貴妃大怒:“你是要鐵了心,一定要護着她啦?也不想想,東方家滅了秋氏滿門,這樣的血海深仇,就不怕她伺機報復嗎?”
鍾欣然着急地道:“阿唯不是那樣的人。”
呂太貴妃鄙夷地“呸”了她一聲,霸道地道:“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鍾欣然臉色煞白,十分難堪。
端仁長公主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命令女官:“送客吧!”
呂太貴妃怒道:“端仁!別忘了你的母后因何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爲秋茗這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她留在陛下身邊,就是居心不良!
她已經害了你的母后,害得陛下與太后母子失和,你就不怕她再害了陛下,害了你,亂了這江山嗎?”
“慎言!”端仁長公主拂袖而起,看定了呂太貴妃,一字一頓:“請太貴妃慎言,禍國殃民這四個字,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
害了太后,這四個字,更是不能輕易出口。陛下與太后母子失和,那更是謠言!我倒是要問太貴妃了,你當衆亂說這些,算不算是妖言惑衆?你是什麼居心?!”
說到最後一句,端仁長公主已是怒不可遏,眼裡的精光和威嚴咄咄逼人,令得在場的很多貴夫人不敢直視,鍾欣然更是心虛地垂下了眼睛。
呂太貴妃卻是一點不懼,挺起胸膛微微冷笑:“端仁,爲什麼不聽你的母族,你的舅母,樑侯韋夫人說說她的看法和想法?”
衆人一齊把目光落到韋夫人身上,呂太貴妃高聲道:“韋夫人,事到如今,你還要忍嗎?”
韋夫人扶着陳氏的手站起來,目光陰冷地注視着鍾唯唯,緩緩道:“禍害!禍水!酈國若要滅亡,必然滅在你的手裡!”
鍾唯唯勾起脣角,傲慢一笑:“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是秋茗,我這些年做過什麼事,老天爺和陛下都看着呢。
鬥茶大會之時,可沒有人認爲我會禍國殃民,都覺得我救了酈國,還賺了兩個州城,翻臉也別翻得這麼快。”
“死不悔改!”呂太貴妃高聲叫道:“本宮不屑與你這樣的人同席!”言罷轉身往外。
韋夫人也道:“我也不屑與這樣的人同席!”
呂夫人原本是想勸的,但呂太貴妃既然已經表態,呂若素又是呂氏的女兒,她怎麼也不能反過來幫着外人,只好勉爲其難地帶着兒媳們往外走。
吳王妃更是隻能聽呂太貴妃的話,也是帶着孩子離席。有幾個和她們交好的人家,爲難得不得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貴夫人們都不安起來,眼看着席不成席了。
見特意爲自己準備的宴席成了這樣子,阿彩忍不住紅了眼眶,委屈道:“姑母!”
端仁長公主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堅定地握住鍾唯唯的手:“別理她們。”
高聲道:“各位不想留在這裡,本宮自是不能留人,但只是都想清楚了。”
這已經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了。
衆人心情都很複雜,也不知鍾唯唯到底是做了什麼,討好得端仁這樣護着,不惜與最有權勢的幾家人撕破臉。
鍾唯唯站了起來:“罷了,阿姐這樣護着我,我也不能給你添麻煩,今天是小阿彩的好日子,不能讓她難過。”
隨手將頭上的一支白玉流蘇簪拔下來,遞給阿彩:“送給你的,長大以後戴。”
笑一笑,昂首挺胸往外走:“正好去睡覺。”
端仁要留她:“阿唯,你不用理睬她們,你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不過。”
鍾唯唯搖頭:“阿姐,我並不生氣,也不難過,來日方長。你是主人,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待呢,別掃了大家的興。”
端仁內疚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