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鍾唯唯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轉眼看到重華還在安睡,就俯身過去,對着他長長的睫毛吹了一口氣。
重華閉着眼睛,使勁將她摟到他胸上,含含糊糊地道:“別鬧。今日休沐。”
鍾唯唯趴在他胸前,不輕不重地戳他:“天光了,天光了,起牀了……”
重華知道她是急着去見川離,而他並不想要讓她去,並非是他心虛,只是莫名覺得很不安。
他氣勢洶洶:“不想睡,是吧?想玩?”
鍾唯唯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然挺身而起,將她壓到身下。鍾唯唯猝不及防,只管推他:“不行,不行,這幾天不行……”
重華並不放鬆,伸手在枕下摸啊摸,摸出一個精美的玉盒:“打開。”
鍾唯唯以爲他又要送她什麼稀罕玩意兒,微笑着去開盒子:“這是什麼啊?”
盒蓋打開,她愣了,滑膩柔軟,看上去像是魚鰾,這是啥?弄來幹嘛?
重華奪過去:“不懂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許久之後,鍾唯唯癱在牀上,輕嘆:“陛下爲了這個,也是夠拼的。”
重華心滿意足:“嗯哼~爲何不誇讚朕聰明。”
鍾唯唯嗤之以鼻:“分明是太醫院的功勞吧。”
爲了解決她不能受孕,不能服用避孕湯藥的難題,那幫子太醫可謂是被重華逼迫個半死。被集體關在太醫院裡,想不出辦法就不許回家,不許見老婆孩子和小妾,嗯哼~朕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了!
於是太醫們集思廣益,發動所有的親戚好友,乃至於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些拐彎抹角“親”,終於弄到了這個辦法,將大小合適的魚鰾清洗乾淨,特製過後,總算可以勉強交差。
重華斜睨鍾唯唯一眼:“你說是太醫的功勞,那是說,還想再來一次?如此才能知道是誰的功勞!”
鍾唯唯心裡有事,不想再耽擱下去,連忙求饒:“不要了,是陛下的功勞,都是陛下的功勞。”
重華卻是不理,又把她辦了一次。
鍾唯唯累個半死,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等到醒來,已然是日上三竿,重華早就不在身邊了,而是去了昭仁宮理事——皇帝是真正全年無休的。
鍾唯唯急急忙忙起身收拾,打發趙宏圖去昭仁宮問重華,她要面見川離的事兒有否安排妥當。
趙宏圖捧了一塊令牌回來:“陛下已經安排好了,您想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只是要求您多帶侍衛,確保安全。還有,早去早回。”又帶回了一個好消息:“樑兄回來了。”
樑兄早就從東嶺回來了,只是奉命又去九君城做了幾件事,因此回來得晚了些。
“那正好,叫他陪我去。”進入詔獄的令牌很重要,鍾唯唯貼身裝好,點起人馬出宮。
車到宮門之外,恰好看到端仁長公主的朱輪華蓋車入宮,鍾唯唯就讓人把車避讓到一旁,準備下車給端仁長公主行禮問安。
卻見端仁長公主身旁的女官曾靜笑吟吟地趕過來:“大司茶不必避讓,也不必下車,是長公主殿下讓奴婢去接阿彩姑娘入宮呢。”
果然阿彩從車上下來給她行禮:“大司茶這是要出宮麼?”
鍾唯唯笑着應了,又見後面一羣人拎着大包小裹,就問:“阿彩這是要來陪長公主殿下長住?”
阿彩紅了眼眶:“我還是和姑母住在一起比較快活。”
曾靜給鍾唯唯使眼色,表示阿彩在王府裡受了委屈,讓她別再問了。
鍾唯唯就道:“皇長子沒有玩伴,天天都在念叨阿彩姐姐呢,這回你們有伴了,正好。”
阿彩擦擦眼淚,跟着曾靜離開,鍾唯唯示意之一開車,讓樑兄:“說說你這一路遇到的事兒。”
樑兄簡單地提了一下所見所聞:“九君城一切井井有條,廖縣令回去之後,按照陛下和您的意思,已然開始着手做事,屬下來時,他們已經開出了上千畝荒地,還修了水渠……
東嶺那邊,對輸了鬥茶大會一事反應很激烈,有人放火燒了保平郡王府,聽說還想燒掉顓臾王府的,幸虧發現及時,沒有釀成大火。還有人放言,李尚倘若敢回東嶺,必然讓他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樑兄有些不好開口:“東嶺安京的權貴子弟湊了一大筆錢,要買刺客殺您,二十萬金買您的人頭,十萬金買您一隻手。”
“那我比李尚值錢多了。”鍾唯唯呵呵一笑,並不放在心上,暗殺什麼的,對她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她和樑兄開玩笑:“樑兄爲何不接了這一單任務?把錢收着,跑回來,買房子買地娶媳婦。他們能把你怎麼樣?”
“這一點都不好笑!”小棠氣呼呼地道:“東嶺人真不要臉,贏得起輸不起。”
“這是人之常情。”當年雪溪秋氏被滅門,誘因不正是秋澤在鬥茶大會上接連失敗嗎?鍾唯唯問樑兄:“聽說大師兄開了一個珍寶樓,你有沒有去過?有沒有見到他?”
樑兄道:“屬下才到東嶺,何先生就派人來找屬下,請屬下去珍寶樓吃飯,珍寶樓開得很大,十分奢華,人手衆多,各司其職,很是熱鬧,但屬下從始至終不曾見到何先生。就連夏梔也不曾見到。”
沒見到大師兄,那是因爲大師兄到酈國來了,這樣大的珍寶樓,這麼多的人手……鍾唯唯突然有種,從未看透何蓑衣的感覺。
馬車很快到達詔獄,小棠提醒鍾唯唯:“那不是範大人麼?”
鍾唯唯趕緊下車,搶先給範國華行禮:“好不容易休沐,卻害得您不得安生,不用陪我,您自去忙好了。”
範國華搖頭:“陛下有交待,詔獄的事是重中之重,就怕出事兒……走吧……”
二人說着話往裡走,突然聽見一陣嘈雜,幾個獄卒驚慌失措地往外跑,邊跑邊大聲道:“範大人在哪裡?大夫在哪裡?”
“我在這裡!”範國華大聲呵斥:“出什麼事了?這樣慌里慌張的,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