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殿下毒的手法千奇百怪,經常讓人意想不到,不然鍾唯唯當初也不會被毒得那麼慘。
李藥師根本沒把這個放在眼裡:“不就是讓他出不了門麼?和你那個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說到這裡,驚覺失言,連忙閉緊了嘴。
鍾唯唯注意到李藥師的不自在,追問道:“和我的什麼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李藥師含糊過去:“我的意思是說,您中了這麼厲害的毒,小老兒也能給您治得七七八八,比起您這個來,把那小子弄趴下太容易了!”
鍾唯唯點點頭:“那倒是。老李你做好藥就讓人來告訴我,我安排人去辦。”
李藥師道:“不,我的藥,要怎麼使我最清楚,您不如現在就安排妥當,讓誰來辦這件事,然後讓他留在這裡聽我安排。”
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到了樑兄身上,畢竟這種偷偷摸摸的事,還是暗衛來做最合適。
李藥師大搖其頭:“不妥當,對方也有護衛的對不對?要讓人不察覺,那就要做得正大光明,最好是由驛館裡可信的人來做。”
鍾唯唯想了想,叫趙宏圖過來:“這個事交給你了。”
並不管趙宏圖和李藥師怎麼安排這件事,叫小棠抱着南瓜,一起去看陳俊卿。
陳俊卿是真的生了病,想法太多,鬱結於心,又上了年紀,那天在宴會上多喝了兩杯酒,被風一吹,就倒了。
經過楊適的精心治療,燒是退了,人卻萎了,歪在牀上起不來,就連上廁所都要兩個人扶。
他聽陳少明說今天和東嶺對陣是輸贏各半,心情更是複雜——
近幾年以來,東嶺越贏氣勢越盛,酈國越輸氣勢越弱,一場賽事裡,十場能贏三場已經算是不錯,像今天這種情況已經好幾年不曾見到了。
“之所以有這種戰績,多虧了鍾唯唯把她的茶經拿出來給大家分享……”
陳少明苦口婆心,想要勸他回心轉意,他卻只是閉了眼睛不想說話。
“鍾館主來探望大司茶。”
聽到小廝通傳,陳少明連忙起身去迎,急急地交待他:“父親何苦總是和自己過不去?她來探病,您順着梯子下也就是了。”
陳俊卿板着臉,翻個身,背對着外面,不想看到鍾唯唯春風得意的樣子。
陳少明領着鍾唯唯進來,只看到一個背影,尷尬得不得了:“他睡着了……”
鍾唯唯笑着讓小棠把李藥師送她的南瓜放在牀頭:“李藥師精心種植的南瓜,聽說吃了能強身健體,我特意給大司茶帶來,希望您能早些康復。”
一個南瓜就想打發他麼?哼!小氣的女人!
來看望病人難道不應該拎着名貴的保養品和藥材來嗎?
陳俊卿生着悶氣,更加不想搭理鍾唯唯。
鍾唯唯的臉皮卻厚極了:“我明天就要和梅詢對陣了呢,心裡好緊張。”
哼……不理你……裝什麼可憐!陳俊卿一動不動。
鍾唯唯繼續道:“雖說之前我曾見他和大司茶對過陣,但始終不曾親自接觸,很沒有底。萬一我輸了怎麼辦?”
矯情!嘴裡這樣說着,心裡不知有多期盼呢。陳俊卿一不留神,重重地“哼”出了聲。
屋子裡詭異地安靜,陳少明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太丟人了。
陳俊卿也是嚇了一跳,僵硬着身體不敢動。
鍾唯唯就和什麼都沒聽見似的,起身對着陳俊卿的背行了一禮:“請大司茶指點我。”
陳俊卿還是不理。
陳少明終於看不過去,想要出聲,鍾唯唯攔住他,悄悄擺手,表示自己走這一趟不是想讓他們父子失和的。
陳少明硬生生忍了氣,站在一旁陰沉了臉,嘴噘得可以掛水桶。
“請大司茶指點我。”
鍾唯唯再次重複了一遍,默默等待許久,始終不見陳俊卿有任何軟化的跡象,便起身告辭:“打擾了。”
走到門口,突然聽見陳俊卿冷聲說道:“梅詢此人,天賦不遜於你,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嗎?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鍾唯唯朗聲道:“多謝大司茶指點。”
陳俊卿冷淡地道:“我可沒指點你,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罷了。
當初,老夫對陣他,也是挖空心思,不知用了多少法子,卻都只是輸,輸到後面,全無信心,聽到這個名字就沒了鬥志……
你一個小丫頭,初出茅廬,僥倖勝過幾場,就如此目中無人,我看你要輸得很慘,不如明天託辭不要去了,好好修煉一下,明年鬥茶大會之時再來吧。”
話說的難聽,卻不是爲難鍾唯唯的意思。他是很認真地建議她,不要露了虛實,多練一下,戰勝梅詢的可能性會更大。
相反,現在貿然應戰,若是輸得太慘,打擊了自信心,就會影響她今後這一段時間的進步和參悟。
鍾唯唯聽出了陳俊卿的提點之意,誠懇地道:“多謝大司茶的好意,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很早以前就盼望着能和他一戰,不怕輸,也輸不怕。”
“想摔跟頭就去唄。”陳俊卿冷哼一聲,不理她了。
因爲陳俊卿的話,所有人都替鍾唯唯懸着心,鍾唯唯反而是最平靜的一個:“只有通過實戰才能知道自己的真實本領究竟有多大,因爲怕輸而心生懼意,這纔是真正的心魔。”
她和滾滾一起瘋玩,玩出了一身的汗,然後美美地泡了個香噴噴的澡,和簡五一起喝了一小杯清淡的米酒,聊了會兒天,就去睡覺休息。
如果不是因爲夢見皇帝陛下,並和皇帝陛下做了邪惡的事,這一覺可算是睡得香甜極了。
因爲做了不該做的夢,導致鍾唯唯第二天早上起來沒什麼精神,目光呆滯地坐在牀邊,裹着重華留下來的袍子浮想聯翩。
趙宏圖來彙報:“事情辦妥了,那位李公子今早起牀就會發現身體不適,吃啥吐啥,只能躺在牀上養神。”
鍾唯唯總算回了魂:“沒讓人發現吧?”
趙宏圖笑道:“沒有。”
他眉飛色舞地和鍾唯唯描述:“李藥師的手段挺多的,把藥下在抹布上,擦桌子、擦門,還有澆花的水,塵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