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趕緊抱住小棠的胳膊,坐穩了,皺着小眉頭道:“大驚小怪,我只是年紀小,又不是蠢。若是不好意思說,我替你們倆說好了。”
“千萬別!”
“千萬別!”
樑兄和小棠異口同聲,全都露出一副驚恐模樣。
他二人都是待罪之身,私相授受、有了男女之情不說,還把小孩子扯進去。
任何一家主人都不會輕饒,會以爲他們不檢點,帶壞了小孩子,活剮了都是活該。
“得了,我不管。”又又見他們一副害怕的樣子,無趣地從小棠的膝蓋上溜下去:
“我去看看唯姨,阿爹進去就不出來,好半天沒聲音了。”
阿爹這個人最自私了,來前說得好好兒的,倆人一起聯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唯姨哄回去。
他哭也哭了,娘也叫了,可憐也裝了,阿爹卻把他撇一邊兒了,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又又邁着小短腿,走到鍾唯唯房前,使勁拍門,打着哭腔:“唯姨,唯姨,阿爹,阿爹,我害怕。”
重華不理,他還在回味剛纔給鍾唯唯喂藥的滋味呢,雖然那藥味道極怪,但抵擋不住鍾唯唯的脣瓣柔軟芳香啊。
又又見重華居然不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阿爹,您曾教導兒子,做人要有誠信!不然下一次就再也沒人會相信了,對不對?”
猴崽子,居然敢威脅他?這是沒被揍着呢。
重華更怒,不過想到稍後鍾唯唯若是醒了,又又在她面前說自己的壞話,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用得着又又的地方還很多呢。
養孩子真麻煩!
他吸一口氣,戀戀不捨地鬆開鍾唯唯的手,起身拉開門,沒好氣地道:“不知輕重,你吵到她了,知道麼?”
又又根本就沒管他說什麼,仗着身子靈巧,“跐溜”鑽進去,直奔鍾唯唯的牀前。
緊緊拉着鍾唯唯的手,坐下來,眼巴巴地道:“唯姨要什麼時候才醒啊?”
鍾唯唯其實已經醒了,只是因爲之前重華和她單獨相處,所以只能裝死。
這會兒聽見又又奶聲奶氣、充滿擔憂的話,就有些忍不住,硬着心腸繼續裝睡。
卻不知重華一直密切關注着她的,見她的睫毛動了動,就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肯睜眼不過是不想面對自己,想一想,和又又說道:“你也好幾天沒睡好了,不是嚷嚷腿疼麼?去和你唯姨躺一會兒,飯熟我叫你。”
又又求之不得,不等重華吩咐,就乖巧地道:“阿爹放心,我一定不會吵到唯姨,也不會碰到她的。”
重華看一眼鍾唯唯,“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又又蹬掉鞋子,小心翼翼從另一邊爬上牀,挨着鍾唯唯躺下來,試探着,輕輕將頭貼上她的手。
見她沒有反應,就又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鑽進她的懷裡,貼着她。
鍾唯唯摸到又又小而暖的身子,再也忍不住,睜開眼,衝着他微微一笑。
又又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像星星一樣,他激動地去摟她的脖子,手剛碰到,又怕打擾到她,迅速縮回去,小聲說道:“唯姨,唯姨,您醒啦?”
鍾唯唯點頭:“不是說困了麼,安心睡一覺。”
又又點頭又搖頭,眼圈漸漸紅了:“唯姨,我想你。”
“我也想又又。”鍾唯唯把他摟緊,低聲說道:“又又長高了。”
“纔沒有。”又又癟嘴:“飯都吃不下,哪裡會長高呢?姑姑們都說我瘦了,這都是想你想的。”
“這小嘴甜的。”鍾唯唯原本煩亂的心情,因爲又又而愉快許多:“將來有了媳婦,一定會哄得媳婦團團轉吧。”
又又不好意思地撲到她懷中,輕聲道:“我原本想過再也不理你的,你總是騙我。”
鍾唯唯撫摸着他的背脊,低聲說道:“唯姨不是故意的。”
又又癟嘴要哭:“你是嫌棄我。”
鍾唯唯嘆氣:“不是。”
又又見她皺起眉頭,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立刻收了淚意。
伸手替她揉平眉頭,討好地道:“唯姨,告訴你一件事哦,你不要和阿爹說。”
鍾唯唯含笑點頭:“你說。”
又又小聲道:“有天惠妃娘娘來看我,阿爹也要來,我想讓她走,她不肯走,我就悄悄往她的茶碗裡放了點東西。”
鍾唯唯吃了一驚:“你放了什麼?”
又又小聲道:“兩滴墨。”
“然後呢?”鍾唯唯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蟲或者其他奇怪的東西,不過又又年幼,那些瀉藥之類的東西他也得不到。
“惠妃娘娘喝了一口,沒說什麼就走了。”
又又扯着被子,悄悄瞟向鍾唯唯:“賢妃晉了貴妃,惠嬪晉了妃,她們都說,阿爹很喜歡惠嬪,爲了晉她爲妃纔不得不晉賢妃。”
鍾唯唯心裡一陣發酸,但是想到這些都是自己安排的,也找不到什麼話可說。
便摸摸又又的頭,嘆一聲:“傻孩子,她對你不好麼?”
又又道:“好的,我生病都是她在照顧……可這是兩回事,不是她對我好,我就願意叫她孃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鍾唯唯:“我是真的想要唯姨做我的娘。你會跟我們回去的吧?”
鍾唯唯沒答話,輕拍他的背脊:“睡吧,睡吧。”
重華站在外面,聽見這一大一小的對話,面無表情地出了院子,往李藥師的房子走去。
何蓑衣在廚房裡看到他的身影,知道他是去審李藥師的,控制不住的有點緊張。
想了想,問鍾袤:“你願意你阿姐回去麼?”
鍾袤爲難:“我自然是不樂意的,但阿姐若是想回去,我也不能攔着她。”
“那你以後想和她見面就會很困難了。”
何蓑衣揭開鍋蓋,端出一碗蒸得香滑的蛋羹,遞過去:“你阿姐沒吃什麼東西,去看看她醒了沒有。”
又又已經熟睡,鍾唯唯坐在窗前梳頭,見鍾袤來了就指指凳子:“坐。”看到蛋羹就笑:“正好餓了。”
鍾袤見她明顯精神了很多,不由憂慮:“阿姐是怎麼打算的?要跟他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