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朱老大的挑釁,校場上鬨鬧起來。
將士們激動地圍在一起,揮舞着拳頭,有人高喊:“打敗她!”
這是和朱校尉交好,以及認爲軍魂是由鐵血鑄就,而不是依靠裙帶關係,仗着祖蔭升官發財的。
也有人高喊:“何校尉,教訓他!”
這是曾經和禾苗並肩戰鬥過的將士,他們知道她自尊自立自強,身手不凡,勇武直前。
整個校場亂了套。
當值的將領生怕太子發怒,板着臉要上前制止。
圓子止住他:“由得他們去,現在是自由搏擊,並不違規。”
這些年,爲了強國強軍,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將軍士兵,都想了很多辦法。
酈國地屬南方,無論男女,天生就比鐵碑嶺以北的人生得矮小瘦弱。
爲了增強體質,提高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便在操練士兵之時特意加了自由搏擊。
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都可以互相挑戰,點到爲止,不傷身體,互相學習,取長補短,增加實戰經驗。
這些年堅持下來,效果非常的好。
虎賁軍的許多將士都是從自由搏擊挑戰中脫穎而出的。
因此無論是禾苗挑戰,還是朱校尉應戰,以及將士們吶喊助威說狂話,全都沒有違規。
禾苗不是攻擊性很強的人,她既然特意跑來鬧這麼一場,自有她的目的。
圓子找了個方便觀戰的地方坐下來,興致勃勃地觀戰。
朱校尉瞅着禾苗說:“何校尉,你看看,這麼多人不喜歡你,巴不得你敗,你知道爲什麼嗎?”
禾苗搖頭:“不知道呢,請指教。”
朱校尉道:“那是因爲你這個女人,來了不該來的地方。”
禾苗勾起脣角:“什麼地方是女人能來的,什麼地方是女人不能來的?”
“女人就該在家看孩子繡花伺候男人,跑這裡來不是搗亂瞎搞搞麼?”朱校尉的嗓門很大,他真是這樣想的。
禾苗歪着頭笑笑:“你們是怕自己打不過女人,丟臉吧。廢話少說,拳腳下見真章!”
朱校尉輕蔑地把指骨掰得“噼啪”作響,大聲說:“何校尉,看你是個女人,讓你三招。”
禾苗微笑着晃動手指頭:“不,該是我讓你三招。”
糙漢子們一陣鬨笑:“朱老大,你被女人看不起了!”
朱校尉臉色鐵青,卻不是沒有頭腦的人,他看向不遠處的圓子等人,大聲說:“拳腳無眼,難免傷人,下了鬥場就要認命。她是個女人,嬌滴滴的,可別打壞了臉,或是斷了胳膊腿兒的找我麻煩!”
這是吼給圓子、何小二等人聽的。
何小二猛地拔出腰刀,用力插到地上,冷着臉厲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若靠真本事贏了我姐,誰敢多嘴多事,小爺第一個不饒他!”
何家人出名的護短,朱校尉不信,他固執地看着圓子,要等一個明確的允諾。
圓子起身,嚴肅地朗聲道:“你們放開手腳去打,只要憑的是真本事,便不許任何人多事多嘴,否則便是與本宮作對,在場諸位都是見證。”
圓子自從接掌帥印,自來以身作則,說話算數,光明磊落,衆人有目共睹,見他開了口,便都信了,齊聲催促朱校尉快些動手。
朱校尉心知禾苗家學淵源,論輕靈速度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唯有從力量上博得一勝。
他當機立斷,虎吼一聲,迅速朝禾苗撲去。
原本以爲禾苗一定會迅速躲開,再借着靈巧招式與他纏鬥,那他就可以和她拼耐力。
誰知禾苗不避不讓,穩穩當當站在原地,氣定神閒。
朱校尉原本是一拳衝着禾苗的面門去的,眼看着就要撞上她的鼻尖,突然又改了心意,折回去摟她的肩,心說把她抱起來摔個大跟頭,讓她丟臉離開也就行了,不必把這張如花似玉的臉打爛。
禾苗瞳孔微縮,在他手掌即將觸到她肩頭之時,閃電般出手,雙指合併如刀,閃電般在朱校尉穴位上一戳一拂,再巧妙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擰。
朱校尉手臂一陣痠麻,失去力量,他也不慌,另一隻手彎曲成肘,猛地撞向禾苗的面門。
這會兒他也看出來了,何苗苗是有真本領的,再心存輕視便只剩下敗退。
禾苗苦練多年,在近身搏擊上很有心得體會,力量也不弱。
但朱校尉在生死線上摸爬滾打多年,練就的都是實用本領,且天生力量強橫,反應敏銳。
二人你來我往鬥了十多個回合,精彩紛呈,衆人看得投入,頻頻叫好。
有些上進的,甚至現場觀摩着互相交流,學了起來。
突然,禾苗賣個破綻,朱校尉措手不及,被禾苗狠狠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校場上一片詭異的靜默,片刻後纔有稀稀落落的掌聲和歡呼聲響起來。
但不拘歡呼的人有多少,始終代表禾苗贏了。
朱校尉又羞又氣,趴在地上不想起來。
禾苗跨前一步,走到他面前。
衆人以爲她會出言羞辱朱校尉,畢竟他剛纔可是左一個女人如何,右一個女人如何的。
禾苗卻是彎下腰,伸出手,友好地注視着朱校尉的眼睛,認真嚴肅地說:“以武會友,朱校尉,承讓!多謝你方纔在爭鬥之中,心存憐憫不傷我容貌,你是真漢子!”
朱校尉的確是收過手,但只有剛開始那一次。
後來他發現自己很有可能打不過禾苗,就再沒這麼做過了。
可是禾苗剛纔卻這樣說,分明是有意在衆人面前保他顏面。
他心情複雜地盯着禾苗的手,不想借着這隻手起來,但是又覺得過意不去。
便氣哼哼地隨意搭了一下禾苗的手掌,縱身躍起,沉着臉大聲說:“老子是個男人!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老子只收過一次手,其他可沒讓過你!輸了就是輸了,老子纔不找藉口!”
衆人抿着嘴笑,並不因爲他輸了而看不起他,反而覺得他誠實粗率得可愛,一起拍着他的肩頭安慰他:“沒差多少,多練練,說不定下次就贏了。”
禾苗走向另一個滿臉不以爲然的將士:“我向你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