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當事人走了,何蓑衣立刻睜開眼睛,神情嚴峻:“糟糕了。”白洛洛罵他:“都怪你!非得先去睿王那邊待兩天,直接來這裡不是更好?就是空出來的這兩天害的。”何蓑衣道:“我怎麼知道陳家小子這麼沒用呢?”何小三實話實話:“他眼神兒不好,就連姐姐都認不出,萬一以後把別人當成姐姐怎麼辦?”白洛洛道:“是哦……這是個嚴重的問題。”何小二道:“就算是眼神不好,那也比家裡一大堆打不得罵不得的女人好。”白洛洛又說:“是哦,是這個道理。”何小三說:“其實我覺得,姐姐看不上他,還有他有些害怕太子。”白洛洛立刻說:“不怕纔怪!你挑的這個女婿不好!爹孃都是文弱之人,一陣風就能吹倒!”何蓑衣摸下巴:“難道要去其他國家找女婿?”白洛洛指揮他:“你給陛下寫信,就說讓他管好自己家兒子,不然我們就全家都跑到外國去,不回來了!”“這是個好主意!”何蓑衣說:“不過得先把自家姑娘管好,不然說起話來腰桿不硬啊。”夫妻倆把何小三、何小二提溜過來查問細節,末了唉聲嘆氣,總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女兒了。怎麼辦呢?好傷心。垂頭喪氣一回,白洛洛眼睛一亮:“我有主意了!”她趴到何蓑衣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何蓑衣不言不語,沉默地看着她。她被看得頗有幾分心虛,訕訕地說:“要是你覺得不好,那就算了。”何蓑衣說:“好啊,很好,就這麼辦!不過將來閨女若是知道了怪罪,那就是你的錯。”白洛洛皺眉噘嘴:“好嘛,就是我的錯好了,只要她好過,罵我氣我又算得了什麼?”夫妻二人商量好計策就安心下來,何蓑衣在牀上睡,白洛洛趴在牀邊睡,兩個小孩坐在一旁玩玩具。禾苗端着清粥小菜進來,看到父母疲憊的樣子,忍不住心疼,貼心地想退出去把粥晾好再端來,以便讓二人多睡會兒,白洛洛卻睜開了眼睛:“過來。”米粥熬得很好,白洛洛非常滿意,語重心長地說:“這次就算了,只是你要記得,你爹年紀大了,禁不住折騰啦。打小他最疼你……”“就是,看的我們可眼紅了。”何小三突然插了一句。“大人講話小孩子可以隨便插話嗎?”白洛洛作勢要揍人,何小三一縮脖子,躲到何小二身後。白洛洛繼續說:“他最怕就是你過得不高興,教你本領也是爲了讓你過得自在開心,並不是爲了取悅什麼人,你可懂?”禾苗點頭:“我懂得,一直都懂得。”“爹和娘自來都最偏心姐姐。”何小二眼皮都不擡地補了一句。白洛洛又瞪他:“男孩子皮實!”何小二、何小三異口同聲:“我們也是人啊!”禾苗良心發現,拉住白洛洛:“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任性。”白洛洛嘆了口氣:“我是很生氣的,很想揍你,可你爹捨不得呀……”“偏心,要是我們,早就被吊打了。”何小三又添了一句。禾苗羞愧得不行了,再看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滿臉病容,十分虛弱的何蓑衣,眼淚在眼眶裡直轉悠。“把你爹叫醒吧。”白洛洛見到達效果,揹着禾苗悄悄給兩個兒子使眼色,表示做得不錯,稍後有獎勵。禾苗輕言細語地呼叫何蓑衣,何蓑衣虛弱地睜開眼,虛弱地一笑:“喲,能得我閨女親手熬粥,爹真有福氣呀。”禾苗除了羞愧還是羞愧。外面響起鑼鼓聲,士兵招呼大家去聽陳韞說書講故事。何小二、何小三坐不住,抓耳撓腮,直往外睃,何蓑衣道:“想去就去。”那兄弟倆立刻手牽着手跑了出去,白洛洛也是魂不守舍:“一路盡聽這個煙波閣主人的故事,還看過一場戲,心裡記掛着臭丫頭,沒來得及看完,一直想知道結局。”何蓑衣失笑:“去,去,去,都去!禾苗也去!”白洛洛說:“可是我擔心你呀,你病着呢。”禾苗自告奮勇:“我守着爹爹,娘去看着弟弟,別讓他們頑皮。”白洛洛跟何蓑衣再使個眼色,假意推脫兩下才去了。禾苗看管着何蓑衣不讓他多吃:“雖然是粥,但爹爹胃疼,也不好多吃的。”何蓑衣好生後悔,他真的餓了,而且天氣炎熱,這清粥小菜十分合胃口,吃了一碗還想吃二碗。爲了閨女,爲了閨女,他默唸着,說:“好,聽你的,你弟弟們還小呢,禾苗也沒嫁人,爹得養好身體,多活幾年。不然啊,只怕你娘立刻就垮了。”禾苗感到壓力十分巨大,同時自己非常重要,娘是靠不住的,萬一爹有啥事,全家的重擔都要落到她身上。她託着腮,看到何蓑衣鬢邊的灰白頭髮,輕聲問道:“爹爹爲什麼一直對我這樣好呢?我犯錯也不打罵的,做什麼都對。”何蓑衣衝她擠擠眼睛:“因爲禾苗本來就是個好姑娘呀,我捨不得。”“爹……”禾苗抱着他的手臂,將頭埋到他的胸前,眼睛溼潤了,只覺得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她此刻都會答應他。圓子站在門口,看到這麼一幅場景,想想就沒打擾這父女倆,而是回去讓人精心準備柔軟美味的吃食,還有治療胃病的良藥。安排好之後回到校場與衆將士同樂,見白洛洛母子三人坐在人羣裡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全不怕太陽曝曬,不由失笑,果然是一家子。恭恭敬敬把人請到帳篷裡坐下,和白洛洛套近乎:“這麼多年過去了,伯母還是從前的樣子,一點沒變。”白洛洛沾沾自喜地摸摸臉,口是心非地謙虛:“老啦……”圓子道:“一點不老,風華正茂。”一旁講故事的陳韞氣憤,真不要臉,這就討好上了,又不是你的丈母孃。只聽白洛洛話鋒一轉:“我是風華正茂,禾苗又是什麼呢?”陳韞得意,原來是來找茬的,坐等丈母孃擠兌假面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