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伺候的侍從發現何蓑衣與又又,便打算提醒圓子和禾苗,又又止住:“讓他玩吧。”
在宮裡,圓子是不可能玩得這樣開心自在的。
雖說帝后都是開明大度的人,但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皇子和公主,尤其是對圓子盯得極緊。
若是這一幕讓朝臣們瞧見,定然要上書吵鬧,甚至還會慫恿陛下追究圓子老師的責任。
何蓑衣不聲不響地轉身離開,去了白洛洛的房間。
白洛洛看見他,立刻就跳起來,神秘兮兮地說:“你快來,你快來。”
她自來都是這樣的性子,剛還在生氣,一旦發生重要的事情,立刻就能忘記他們正在生氣吵架,而且做得無比熟稔自然。
何蓑衣自問做不到像她這樣無恥加心寬,但是多年夫妻,也是習慣了,笑眯眯地靠過去:“怎麼了?”
白洛洛賊兮兮地看下窗外門口,確定無人,這才很自然地靠過去,抓住他的手小聲說道:“不知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那個圓子和咱們閨女兒,嗯,就是那個啥!”
難得白洛洛聰慧敏銳了一回,何蓑衣默了片刻,卻不打算告訴白洛洛自己真實的想法。
這人藏不住話,一旦露出來,卻又會錯了意,對孩子們的成長不好,也不利於大人之間的和睦。
他是無所謂啦,但是有了三個孩子,就不能不多考慮一二。
所以,什麼堵、防、疏都交給他去做吧!
他很肯定地說:“你想多了!那就是個孩子!他們纔多大呢,剛纔我回來,還看見他們倆在玩螞蟻,一團孩氣。他倆從小就好,你不是不知道。”
白洛洛對他有種盲目的信任之感,立刻撫着胸口鬆一口氣:“嚇死我了。”
何蓑衣不動聲色:“就算是真的,那不好嗎?多少人盼不來的。”
白洛洛義正詞嚴地指責他:“賣女求榮,有你這種父親嗎?皇宮誒,那是什麼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禾苗這樣頑劣,適合嗎?”
何蓑衣幽幽地道:“女大不由娘,只怕到時候由不得你我。”所以,一定要防止這種情況出現。
白洛洛眼眶一紅:“不許,我不許,反正我不管,老頭子你想辦法。”
何蓑衣摸小狗似地摸摸她的發頂,溫聲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他們現在就是孩子,你什麼都別說,不然只怕反而提醒了他們。”
白洛洛深以爲然,不要命地誇他:“還是你看得深。”
夫妻倆立刻和好了,白洛洛讓人去給何蓑衣拿枕頭,也不通知何苗苗,正好清淨自在。
何苗苗和圓子玩到天黑還未盡興,是又又使人來叫他們:“明天要早起,該休息了。”
二人才戀戀不捨地道別,分頭離開。
何苗苗舉着滿是泥巴的髒爪子,衝進屋裡:“我爹回來沒有?”
侍女都不忍心告訴她怎麼回事,只道:“侯爺有急事要耽擱一會兒。”
何苗苗不以爲然,洗手洗臉吃東西,摸着滾圓的肚子爬上牀,一會兒功夫就睡着了。
睡到早上還沒聽見她爹的聲音,這才覺得不對勁,跑去房裡一瞧,枕頭都不見了,立刻明白過來,氣勢洶洶跑回去。
何蓑衣正幫白洛洛畫眉毛呢,見她突然衝進來,淡定地把螺黛往袖子裡一藏,平靜地道:“你醒啦?”
禾苗正要指責他不仗義,他接着又道:“昨夜你娘讓我們回來住,我本來要叫你的,但是你已經睡着了,我捨不得喊你。”
白洛洛很上道地說:“我們正準備過去叫你,一起出門呢。”
“把早飯擺上來。”何蓑衣轉移注意力。
禾苗明知被父母聯手騙了,卻也是無可奈何,眨巴眨巴眼睛:“你們不要再生氣了哦。”
“好呀!”何蓑衣討好地指着桌上的蟹黃包:“特意給你準備的。”
禾苗歡呼一聲,端起蒸籠就走了。
白洛洛目瞪口呆:“你去哪裡?”
禾苗理所當然地說:“分圓子吃!”
哼,就你們是同夥呀,我也有同夥的!
詭異的安靜,何蓑衣和白洛洛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憂慮。
爲了表示地主之誼,昨天何蓑衣和又又去探了靖中老皇的病,順便邀請他們今天坐船遊河。
靖中老皇爲了表示尊貴,沒有見他們,也不表態說到底去不去遊河。
對此又又和何蓑衣都很淡定,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他們帶着申國使團,浩浩蕩蕩地穿過半個蓮峰城,聲勢浩大地登上三艘樓船,浩浩蕩蕩地沿着大雁河順流而下。
圓子拿着釣竿漁具,很熱心地上下張羅,關鍵人物基本人手一根釣竿。
又又和碧玉郡主理所當然地被安排在一處,碧玉郡主不會釣魚,又又就手把手地教她。
二人的話都不多,但是一舉一動很有默契,大家樂見其成,搬着小馬紮一寸一寸地往遠處挪。
等這二人反應過來,船頭上只剩他們倆了。
碧玉郡主微紅了臉,低聲道:“人都到哪裡去了?”
又又平靜地說:“興許是覺得其他地方的魚更多吧。”
“酈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碧玉郡主定了定神,決定問些實際的問題。
又又耐心地向她解釋描述,再問:“申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碧玉郡主笑道:“酈國多山水,申國多平原……”
二人越說越投機,魚沒釣到幾條,彼此卻是不陌生了。
圓子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禾苗也陪着他曬。
他讓人給禾苗拿傘拿幕笠:“小姑娘家曬黑了不好看。”
禾苗道:“你不怕麼?”
圓子老成地道:“男人就是要黑一點纔有男兒氣概。”
禾苗撇嘴:“你現在還不能說是男人吧?充其量只是男孩子。”
圓子語塞:“咳!和你說不通,我很快就是男人了。等我長大了,你……”
禾苗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長大以後,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玩嗎?”
圓子認真地道:“你若願意,那就能。”
禾苗開心:“那我經常去京城看你呀。不過不能再牽手什麼的了,不然我相公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