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蓑衣氣勢凜人,殿中衆人,除卻靖中老皇一人之外,無人敢與他對視。
白洛洛輕嘆一聲,低聲對禾苗說道:“爲人一世,當嫁這樣的男子漢!”
禾苗似懂非懂,卻是真心覺得她爹爹很威武,她歡快地鼓起掌來:“爹爹真勇敢!”
何蓑衣回頭微微一笑,抱起禾苗,將她放在自己肩上,笑着招呼酈國使團:“走了。”
“慢着!”靖中老皇掀起眼皮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朕答應你走了麼?”
何蓑衣粲然一笑,露出兩個酒渦,看上去十分無害:“莫非陛下想要扣留我等?”
靖中老皇冷冷地道:“難道不可以?這裡,是朕的國家,朕說了算!”
皇太子連忙給何蓑衣使眼色,讓他服軟。
何蓑衣視而不見:“那便上吧,我全傢俱都在此,並不畏死,否則就不會來了。但還是那句,陛下真是老了,靖中除卻魏紫昭,再無才俊!”
話被說死,哪怕靖中老皇想要後退一步,也是放不下臉面,沒辦法做到。
白洛洛興奮起來,自家老男人向來奸猾,一定另有所圖!
皇五子突然跳起:“何蓑衣!我知你與我皇姐素有私情,你爲她鳴不平,但你怎能罔顧兩國交情,罔顧兩國政務大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無禮於我父皇?是我父皇仁慈大度,幾次原諒你這個狂徒!我卻忍不住,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便是殺了你,也只算是私人恩怨!”
皇太子意外地看向這個向來只裝鵪鶉的五弟,總覺得有陰謀,然而靖中老皇卻是微微點頭:“點到爲止。”
何蓑衣傲慢地看向皇五子:“敢問閣下是?”
皇五子拍着胸脯,隆重介紹自己的身份。
何蓑衣將禾苗抱起,看也不看,往後一扔,禾苗大笑出聲,被白洛洛穩穩接在懷中,興奮地道:“打架了,打架了!”
衆人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這一家子,這是經常在玩這種遊戲吧?難道酈國人都是一羣好戰分子?兩歲的小丫頭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轉瞬之間,何蓑衣便與皇五子鬥了幾個回合,靖中人與酈國人瘋狂地呼喊着:“打敗他,打敗他!”
禾苗問:“娘,爹爹會贏嗎?”
白洛洛微笑:“平。”
話音剛落,就見何蓑衣與皇五子迅速分開,他手裡抓着皇五子腰間的玉佩,皇五子則摘了他的荷包。
正是平手。
何蓑衣和皇五子深情對視片刻,回頭對着靖中老皇道:“我收回剛纔的話,貴國還有人才,皇五子很好。”
皇太子、皇七女同時瞪向皇五子,眼裡恨不得射出箭來。
皇五子平靜地道:“都是皇兄教導得好。”他指的是皇太子。
皇太子一怔,隨即大笑,兄弟情深地拍拍皇五子的肩頭:“是五弟能幹。”
靖中老皇看看這兄弟倆,再看看何蓑衣,若有所思。
申國使者一直旁觀,此時方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我記得,酈國與申國也有接壤之地,我國皇帝陛下近年來頗想做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不如我們兩國鑿山開道,轉個彎,做友善鄰邦如何?”
其實,互通貿易這件事,乃是衆望所歸。
鍾唯唯派出的茶使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諸國貴族皆愛茶葉,就是嫌貴,都指望着這條貿易線開通之後,能給大家帶來實惠。
靖中佔了地利,是能得到很多好處的,倘若真的惹毛了酈國,轉頭與虎視眈眈的申國合作,靖中便被排擠在外了,十分不利。
靖中老皇對着皇太子使個眼色,皇太子得令,立刻風度翩翩地站出去和申國人開撕。
皇五子纔沒那麼多話好說,直接把申國使臣捶了一頓:“明火執仗地搶到我家裡來了,必須打!”
皇五子和太子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配合得非常好,令許多從前看他不起的人刮目相看。
靖中老皇找個藉口退場,把此事全部交給太子處置。
皇太子能幹掉魏紫昭,並不是草包,八面玲瓏,很快將場面圓過去,約定第二天談細節和利益分割。
月上中天,這場鬧劇終於收場。
一家子回到驛館,白洛洛把熟睡了的禾苗放在牀上,擔憂地道:“五皇子倒是嶄露頭角了,但恐怕我們回酈國的路上不會太平。”
靖中老皇退場時,曾注視了何蓑衣一眼,她看得分明,那目光惡意滿滿,充滿了忌憚。
何蓑衣將她攬入懷中,低笑:“你察言觀色的功夫倒是更上一層了。”
白洛洛乖巧地伏在他懷裡:“我可是要做女將軍的人。”
何蓑衣揉揉眉心,怎麼還沒忘記這個事?
要做將軍,必須能衝鋒陷陣,必須武力值很高,權謀出衆,他是真沒看出這丫頭有做將軍的潛質。
白洛洛見他不答話,便道:“你看不起我?”
何蓑衣道:“不,我在想,回到京城之後,怎樣與陛下和娘娘推薦你。”
白洛洛立刻喜滋滋地道:“你好好想想,一定要讓我達成所願。”
何蓑衣“嗯”了一聲,道:“長夜漫漫,不如我們做點有利身心的閒事?”
白洛洛揪緊衣服:“不要,我很累了。”
何蓑衣善解人意:“那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好好盤算一下,看看怎樣才能挑起一場戰事,讓你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機會出現,理所當然地成爲女將軍。
畢竟你知道的,軍中不比其他地方,必須以軍功和武力服人,並不是陛下與娘娘讓大家聽你的,他們就聽你的,一切都需要仔細籌謀。”
白洛洛默默坐了片刻,糾結地跑上去揪住他的袖子,小聲說:“算了,你也很累了,我們一起休息吧,此事並不急在一時。”
何蓑衣正色道:“那怎麼能行?必須早作打算,否則將來就遲了。”
白洛洛拽着他往屋子裡走:“走,走,不聽話就打出去,還指望着你多活幾年養我們呢。”
“你放心,我一定等着你一起死。”何蓑衣翹起脣角,把她放倒,爲所欲爲,是時候生個二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