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宿主經歷特殊夢境一次,獲得《貿經》一部。”
陳默從夢境中醒來時,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灑落在臉上,頗爲溫暖,腦海中出現的貿經乃是陳默在特殊夢境中所創,將貿易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如何經營,如何聚攏人脈,如何建立行業規則的,他的商業技能也藉此達到了專精級別。
當然,特殊夢境中的世界,商貿要比如今發達許多,商業說到底還是建立在物資富足之上,貨物能夠流通起來之上的,大漢也算不上貧乏,但以眼下河東爲例,民生方面也絕對算不上富足,想要讓商貿如夢境世界中那般發達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部貿經與眼下的時代有些格格不入,想要運用起來,有許多地方都需要改變,不過最重要的是,商發展到如夢境中那個地步,是的確能夠威脅到皇權,威脅到官府的。
具體已經記不清了,但結合模糊的記憶來看,如果商不加以制約,到最後人人逐利,禮樂崩壞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此看來,先賢重農抑商也並非全無根據,如今世家大族也有商隊,但卻絕不會將商隊算作家族核心,看起來似有不公,卻也未必沒有道理。
但即便秦漢抑商,但從如今的商業來看,這段時間商業也是在進步的,糾其根本,便是農業和手工業的發展,使得哪怕商爲人排斥,依舊有很多人加入進來。
這個格局,陳默不想改變,從貿經結合一些模糊的夢境記憶來看,商必須在官府的管控之下,官府能一言以絕商者生死,否則,若任由商不受控制的發展,那最終會變成怎樣將無法預測。
“主公醒了?”從後堂走出來時,滿寵還在處理文案,見到陳默,微笑道。
“嗯。”陳默點點頭,對滿寵來說,只是半天不見陳默,但在陳默的感覺中,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滿寵了,久到有些陌生。
片刻後,記憶一點點被找回來,陳默方纔道:“衙署之中,應該有各縣豪紳在各縣的商業以及主要營生。”
“如今河東最主要的貿易自然便是鹽事,除此之外,也會向匈奴人處交換戰馬,而後販賣於中原。”滿寵點點頭道。
鹽監的存在便是河東與各地貿易的主要物什,甚至兗州、豫州的鹽,如今也是自河東購買,從這一點上來看,河東在經濟上的優勢也是十分明顯的,當然,若無足夠的自保之力,也是取禍之所,這也是陳默在河東得手之後,迅速謀劃幷州乃至河內的原因。
至於戰馬販賣就簡單多了,大漢與北方胡人的關係,一直都是一邊打一邊拉,交易也從未斷絕過。
“除此之外呢?”陳默見滿寵沒有再說,疑惑道。
“主要便是這兩樣,其他方面較少,像絲綢、布匹以及瓷器等貿易,多半是向外地購得,河東並無太多產出。”滿寵搖了搖頭道。
至於更重要的糧食交易,如今這天下,糧食是硬通貨,沒有足夠的利益,沒人願意拿出來。
“這樣,你以河東太守名義向長安、冀州、兗州、豫州分別送一封書信,今年河內流民遍地,難維持生計,跟他們借些糧草。”陳默想了想道。
河東經濟要想恢復,首先得富足起來,若是自己慢慢經營,陳默估計少說也需三五年才能,但這世事多變,三五年之後天下會是個什麼樣子,真說不準,藉助外力來刺激河東以及周邊地區的經濟是最快也最有效的。
“跟他們說,短則三年,長則五載,必然雙倍奉還。”陳默想了想囑咐道。
滿寵點點頭,笑看向陳默道:“主公英明,寵這邊去辦。”
以如今天下的局勢,三五年後,如今這些州牧是否健在真不好說,若是沒了,那自然人死債消,若是還在,到時候雙倍奉還,既給陳默添了言出必踐的名聲,也算變相的多了個盟友,而且借了這些人糧草,如果數目較大的話,爲了避免沒處要債,也會在言論上保護陳默,無形中,等於讓陳默有了一個相對安穩的發展環境。
“典韋去了何處?”陳默突然覺得少了什麼,扭頭四顧看了看,卻沒看到典韋的影子,有些奇怪道。
“讓他去了臨汾送信。”滿寵目光看向陳默道。
陳默默然片刻後點頭道:“讓他有些事做也好。”
“時候不早,我便先回府中,後日宴請各族豪紳需要操辦一番。”陳默將幾卷關羽境內一些商事的竹簡抱上,對着滿寵招呼一聲,便回府去。
所以,今日之事來衙署睡了一覺?
看着陳默的背影,滿寵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莫不是出來躲清靜的?
其實按照陳默如今定製的規矩,便是偶爾不來衙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河東如今的規則已經在逐步完善,臧洪這些時日東奔西走,惹來了不少非議,爲的就是在臨走之前,幫陳默將最後一環給合上,眼下已經頗有成效,各衙署之間的運行頗爲流暢,這個時候陳默要做的是在大方向上的把控,衙署自然要來,也不必每日都來。
這家族一大,煩心事也就多了,哪家都一樣,滿寵也只是在心中好奇了一下,並未再去深究,畢竟陳默是主公,過多管主公的私事不是臣子該做的。
陳默自然不知道滿寵的心思,不過跑去衙署睡覺的確有些詭異,回到家中,先陪母親說說話,而後逗弄了一番黑子之後,陳默方纔開始安排僕役爲後天的宴請做準備。
陳默則來到書房,開始將貿經成書,商要抑,但眼下利用商來緩解河東內部的矛盾也是有必要的,這其中有個度不好把握,後天的宴席上,陳默準備拿這件事來跟衆人說一說,三年之內,股東商貿,衙署會放出一部分鹽的交易來鼓勵各大族去交易,但河東本地的鹽交易,卻必須由官府主持,不能由着他們坐地起價。
而且鹽的貿易,只能由河東豪族來經手,其他州郡的豪族或是豪商不予考慮,這也算是一些優惠,當然,相應的,這些家族得幫陳默探聽消息,購置戰馬以及一些衙署需要的物資,衙署會出資購買,但價格得合適,這算是雙贏的局面。
除此之外,眼下也不適合更多的人口投入到手工業發展中,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糧,河東郡九成的人口得投入到耕作之中,糞肥今年會進一步推廣,並向河東境內各家族進行免費贈予,也算是給他們的一些補償。
零零總總的東西,陳默寫了六個竹簡才寫完,這些只是大致的意向,接下來還有更詳細的補充,他準備明日再寫。
娟兒剛剛破身,陳默也不想她身子出問題,讓她去陪母親之後,陳默纔回房歇息。
……
次日一早,衛府。
“家主,這是明日去陳府準備的賀禮清單,請家主過目。”老管事將一份竹簡遞給衛覬,躬身道。
“都有何物?”衛覬一邊舞劍,一邊隨口問道。
“按照家主吩咐,不必太過貴重,是以選了十壇汾河清酒,玉佩一對,軟絲袍一件。”管事躬身道:“是否有些……”
“剛剛好。”衛覬沒有停下,只是微笑道:“禮太厚,這位少年使君可不敢收,若是太薄,又有些輕慢,這些既表了心意,又不會讓他難以接受。”
昨日陳府就派人送來了大批財物,跟衛家送去的糧食價值上相差不多,衛覬自然明白這是何意,陳默不願在這種事上佔衛家的便宜,但相應的,衛家也不能開讓陳默爲難的口。
“記住,如今陳家已經在河東立足,衛家子弟需得守法,否則若真落到這位少年使君手上,宗族可不好出面。”衛覬笑道。
“家主,您是否對這少年太守太過……”老管事皺眉道,衛家一直以來都是河東的話事人,雖然族中卻有些子弟不太像話,但也輪不到外人來管,如今陳默一來,感覺上衛家的勢力大不如前了。
“太過畏懼?”衛覬緩緩收劍,長出了一口氣,接過管事遞來的絲巾一邊擦汗一邊笑道:“這位使君年少有才,更有手腕,有銳意進取之意,而且行事有度,若說畏懼,那是不至於,但若真的與他對着幹,衛家作爲河東大族,到時候也是這位使君第一個打壓的,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是輸了,我衛家要想成爲大族,便必須知進退,就像現在,這位少年使君不是也對我衛家頗爲有禮麼?”
“家主說的倒也是,只是自他入河東以來,我衛家折損不少。”老管事嘆了口氣道,這不是態度的問題,而是到現在爲止,衛家一直在折損。
“可知奇貨可居否?”衛覬笑問道。
“他?”老管事皺眉,衛家這些年都是以商爲主,奇貨可居自然知道。
“莫要小覷,如今只需保持對這位使君的尊重,眼下河東局勢雖然暫安,但有些問題很難處理,是不是奇貨,就看他如何應對了,不管如何,衛家都不會有損。”衛覬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