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清算】

大梁京軍始建於高祖時期,鼎盛時有四營二十六衛,總兵力達三十五萬。中宗建平二年,京軍裁撤一營七衛,剔除老弱病殘之後,可戰之兵被充入邊軍諸營。後來經過數次精簡,到如今還有三營十衛合計十四萬餘人。京軍如今有騎兵近四萬,三營各佔一衛,相對來說無論是待遇還是戰力,騎兵都要遠遠勝過步兵。

此番圍剿山賊,左軍機王平章將分屬三營的三衛騎兵拎出來統一指揮,再將京都外圍尤其是西南方向分成不同區域,由西大營和南大營各自派步兵固守要道,掐住山賊的行動路線,接着派機動能力更強的騎兵追殺。從橫斷山脈中出來的八隊山賊在這種笨拙卻有效的方式下逐漸覆滅,如今只剩下一隊人馬還在苟延殘喘。

雖然都中百姓這段日子沒少罵京營無能,但總算在皇帝陛下的十五日限期之前,將劫掠屠殺十一個村子的山賊們逐一剿殺,勉強算是有個交代。

今夜出現在綠柳莊外的這隊騎兵隸屬京軍西營,領頭的將官名叫譚宇,出身於楚國公府,因其父親尚在,所以身上沒有爵位。此人算是京軍中名氣較大的青壯派將領,如今是西營驍騎衛左軍統領,麾下有兩千五百精銳騎兵,此刻跟在他身後的兩百騎兵更是精銳中的心腹。

從官道到綠柳莊的直道只有二里多長,鐵騎席捲而過,幾乎是轉瞬即至。

譚宇一馬當先,來到主宅門前時猛然停下,神駿前蹄高高擡起。

平地上,燃起了衆多火把,莊戶們被這深夜突然響起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嚇到,一個個面色慌張,還以爲山賊的同伴前來救人。

不過谷範的聲音馬上傳來:“不用怕,這是咱們大梁京營的人。”

譚宇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解。

他身後的兩百騎兵在外面列隊,軍容整齊,甲冑齊備,長槍、短刀、箭袋和長弓無不彰顯着他們強大的戰力。平地內側的莊戶們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一羣乞丐,就算在今夜鏖戰中立下大功的狼筅和大盾,其實也只是鄧載和王勇在都中弄來的普通兵器。

然而兩百騎兵很難控制自己臉上的震驚之色,因爲他們面前這些卑微的泥腿子,靠着很普通的兵器,竟然將數十名山賊全數擒下,其中還有三十多人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谷範獨自走到譚宇身前,往日總是帶着幾分輕佻的俊俏臉龐上多了一些穩重,藉着周圍燃燒的火把,他看清馬上的軍官面龐,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見過譚統領。”

不稱世兄而稱官位,這便是擺在明面上的疏遠之意。

雖然谷範在經過一場血戰之後看着成熟不少,骨子裡依舊是那個我自長歌笑聖賢的谷家四少。

譚宇淡淡道:“本將追索山賊殘部來到此地,幸得谷公子協助,待本將帶回這些山賊之後,向上面請功的時候會寫上你的名字。”

谷範饒有興致地望着譚宇。

譚宇面色木然地與他對視。

谷範忽地搖頭道:“譚統領,今天覆滅這羣山賊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兄弟裴越,他是定國子弟,如今是這座綠柳莊的主人。”

譚宇望着主宅大門旁被五花大綁的一羣山賊,不置可否道:“到時候功勞簿上會有他的名字。”

谷範撣了撣衣袖,彷彿要抖掉什麼髒東西,然後才微微昂着頭,看着居高臨下的譚宇,不屑道:“你想搶功?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只不過譚統領你配嗎?”

譚宇面色陰沉下來,

旁邊的精銳騎兵無不面露怒色。

谷範絲毫不懼,冷冷地和譚宇對視着。

“譚統領,你先回去吧。”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譚宇猛然一驚,扭頭望去,只見席先生縱馬趕到。

譚宇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在馬上抱拳道:“見過先生。”

席先生清冷的目光掃過主宅門前這片空地,並未見到裴越,不過看到谷範等人的臉色之後,他稍稍放下心來,那股怒火便暫時沒有爆發,只略有些不耐地對譚宇說道:“此番勞你跑了一趟,這個情我承了,改日再領着越哥兒去你府上道謝。”

這話便是下了逐客令,譚宇頗感面上無光,可他能在谷範面前擺譜,卻不敢在這個無官無職的中年男人面前叫囂,更何況此時他心裡還有些憂懼,不清楚對方是否知道自己的左右搖擺。

他有些屈辱地拱手道:“先生此言譚某愧不敢當,告辭。”

說罷便領着二百精騎快速離去。

待他走後,谷範有些奇怪地看着席先生說道:“先生,你認識譚宇?”

席先生對他的態度明顯比以往友善許多:“不錯,有一些淵源。”

谷範不解道:“爲何他很怕你?”

席先生並未回答,問道:“越哥兒在何處?”

谷範臉色登時有些難看,嘆道:“先生還是快去看看那小子吧,太慘了。”

席先生眼神一凝,一股宛如實質的殺意瞬間瀰漫開來,也不再和谷範多言,從馬上躍下,幾個起落間人便進了主宅。

谷範呆呆地望着這一幕。

裴越這小子從哪找來這樣一個怪物先生?光是這手輕身功夫,莫說是他,就算是他父親穀梁也及不上。

席先生如風一般進入主宅, 一路看見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心中愈發沉了下來。待來到中庭瞧見鄧載王勇等少年站在正堂門外,一個個呆立着,不祥的感覺涌上席先生的心頭,他有些反常地將少年們扒開,猛地衝了進去。

正堂內燭火輝煌,一幕確實很殘忍的畫面映入席先生的眼中,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裴越正坐在椅子上喘着氣,看見席先生那張滿是關切的臉龐後,少年心中一痛,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越哥兒,是老夫對不住你。”席先生嘆道。

裴越搖搖頭,起身道:“此事與先生無關,請先生稍坐,我還要辦件事。”

席先生望着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年輕男人,皺眉問道:“這就是賊人的頭領?”

年輕男人慘不忍睹,一張原本還算周正的臉現在彷彿變了一個人,他涕淚橫流道:“救我……求求你……”

席先生終究不是那種暴虐之人,便看着裴越說道:“越哥兒,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若是往常,裴越不會輕易否決席先生的提議,但此時他只是堅定地搖頭,握着匕首走到年輕男人身邊蹲下,一句句說道。

“他們殺了莊上四十七個人。”

“楊虎的父親死了。”

“程學死了。”

“桃花不見了。”

“先生,你莫攔我。”

裴越眼神漠然地望着年輕男人,輕聲道:“你以爲我留着你的命,是想拿你去換什麼功勞?錯了,我只是要一刀一刀剮了你。”

他將匕首猛地插進年輕男人的大腿根,輕輕攪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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