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傷離別】

空氣中有一縷非常奇特的味道。

裴越低頭望去,只見甲板上縫隙之間顯得格外晶瑩,他俯下身探手摸了一下,然後放在鼻尖聞着,登時只覺得身上寒毛炸起,立刻高聲怒喝道:“全部退回去!”

此時已經有二十餘名親兵通過舢板登上這艘客船,其他人也在前進途中,然而在聽到裴越的命令之後,他們只是稍稍遲疑那一瞬,旋即果斷地掉頭撤回。

船艙之中,方雲虎靜靜地坐着,旁邊是二十餘名充任船伕的方家死士,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握着一支火把。

外面的響聲十分喧囂,然而谷範並沒有像他預計的那般衝進來復仇。

方雲虎沒有遲疑,果決地說道:“你們幾個留在艙中,等我們纏住谷範和裴越之後,立刻點燃所有引線。”

“是!”

然而等他們剛剛衝出艙外,卻見到一幕古怪的景象。

甲板上空空蕩蕩,只有南琴留下的一灘血跡。

樑軍已經退回各自的戰船之上,距離他們最近的樓船正在撤回舢板。

與此同時,四艘水師戰船拉開與這艘客船之間的距離。

方雲虎望着這一幕,眼睛裡快要噴出火來,怒道:“谷範,你這個無膽鼠輩!”

谷範打橫抱着南琴,恍若未覺地走進樓船之內。

裴越看着氣急敗壞的方雲虎,淡淡道:“胡指揮,交給你了。”

“是,侯爺。”胡大友恭敬地說道。

方雲虎用力咬着後槽牙,看着擋在正前方的那艘樑國戰船,獰笑道:“引火,撞過去!”

大火先是從客船內部引燃,只聽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然後火勢飛速蔓延到整個船體。方家死士一邊拉起風帆,一邊操縱着客船沿河而下,筆直地衝向東面的樑國戰船。

火勢極快極猛,顯然整艘客船之上早已準備了油脂和火藥,雖然這種火藥的威力比不上裴越以後要弄的黑火藥,但數量有些驚人。倘若此刻裴越和谷範衝進客船找方雲虎的麻煩,真不一定能躲過對方這種自殺式攻擊。

好在南琴那句話讓裴越有了戒備,然後發現客船甲板上提前灌注的油脂,這才險之又險地躲過這個殺局。

方雲虎最後的決斷不可謂不狠厲,但是對於胡大友來說這不算難以解決的麻煩。

在客船起火的那一刻,樓船上的旗語瞬間發出,下方的兩艘戰船及時揚帆轉動,躲開客船的撞擊。

綺水河面上,一艘火船衝開包圍圈,然後只見二三十名南周細作從船上跳了下來,妄圖在茫茫河水之中逃生。胡大友對此早有準備,四艘戰船朝前駛去,一部分精通水性的官兵直接帶着短兵跳進河中。南北兩岸的京軍和密探密切關注着河面上的動靜,沿着河岸嚴陣以待。

裴越冷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沉聲道:“胡指揮,儘量抓活的,不過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這些人跑了,你應該明白如何做。”

胡大友應道:“侯爺放心,末將曉得。”

裴越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神色肅然的沈淡墨,輕嘆道:“我去看看谷範。”

這艘千料戰船之所以稱爲樓船,

是因爲它比其他三艘要大一些,船上建有重樓,當然與那種正經的寶船相比差許多。裴越走進一樓船艙,看見一個郎中模樣的軍士臉色凝重地站在左首第一個房間門外。

軍士連忙行禮道:“卑職參見侯爺。”

裴越擺擺手,望着他手中提着的藥箱,輕聲問道:“怎麼樣了?”

軍士慚愧地搖頭道:“那位姑娘的劍傷太重了,卑職查看之後,確實救不回來。”

“有勞了,你下去罷。”

“是,侯爺。”

水師郎中離去之後,裴越並未進入這個房間,他站在門口處躊躇良久,透過虛掩的房門隱約能聽到裡面的人聲。

從理智的角度判斷,他聽到這個結果之後應該感到輕鬆,因爲南琴的身份非常麻煩。開平帝不可能對這個隱藏在京都十多年的密探視若不見,但是谷範肯定狠不下心將她交給太史臺閣。如此一來,宮中和廣平侯府之間必然會有一番衝突,再加上穀梁對南琴的態度無法預測,裴越夾在中間會遇到很多麻煩。

但他此刻根本輕鬆不起來。

無論是因爲谷範的狀態,還是此前沈淡墨和南琴之間那番簡短的對話,都讓他心裡頗爲沉重。

房內,南琴依偎在谷範懷中,臉色雪白,眉眼間卻沒有哀怨與痛苦,反而流露出幾分喜悅。

谷範的右手按着她的腹部,實際上以他的武道修爲,在簡單查看之後就明白,就算是宮中御醫在此也無力迴天。方雲虎精通殺人之術,那一劍沒有當場殺死南琴,卻能確保她活不過半個時辰。

谷範低頭望着懷中女子似畫筆勾勒出來的清秀容顏, 苦澀地說道:“你如果能早些告訴我實情,何至於走到眼下這一步。”

南琴艱難地擡起右手擋在谷範的嘴上,溫柔地笑道:“公子,聽我說好嗎?”

谷範顫聲道:“你說。”

南琴彎起嘴角,神思在這一刻異常清明,緩緩說道:“公子,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名叫方雲虎,他是鎮國公的第四子,也就是此前在閱江樓中公子見過的人。但是方纔刺我的人不是他,只是一個容貌與他頗爲相似的死士。真正的方雲虎應該是半夜就下了船,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谷範一字字道:“我會親手殺了他。”

南琴搖搖頭,感受着體內生機的不斷流逝,臉上的笑容依然恬淡溫婉,柔聲說道:“公子,南琴不是好女人,因爲我騙了你。不論我有多麼身不由己,可終究是騙了你。南琴只想告訴公子,這五年是我一生當中最快樂的日子。”

她張開雙手抱住谷範,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

“活着好累,還好遇見了公子,哪怕……哪怕只是做了一場夢,我也很滿足了。”

“公子,對不起……是我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下輩子……希……”

聲音越來越低,漸至寂不可聞。

那雙抱着他的手鬆開,然後無力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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