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8【曾許人間第一流】

堂內武勳皆是戎馬半生,此刻回想這場決戰的細節,尤其是在聽到唐攸之這句石破天驚的真相後,仍然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心。

如果西吳君臣知道最後的援兵竟然毫無戰力,恐怕他們此生都難以安眠。

但是衆人設身處地,卻又覺得這一切水到渠成。

穀梁初臨西境便解決掉西吳北路軍的主力騎兵,古平一戰又無比強勢地打消西吳君臣速勝的決心,讓戰事陷入僵持狀態。經過反覆的拉扯和試探,當西吳得知穀梁決定在南山戰場一決雌雄,自然滿心歡喜順利入套。

穀梁親率主力抗住吳軍的攻勢,甚至在中軍面臨危險時依然不顧自身安危,讓所有軍隊一往無前地尋求決戰。這個時候虎城守軍和藏鋒衛神兵天降,攻破吳軍後陣完成心理上的致命一擊,當唐攸之率領的“援軍”適時出現,吳軍只能選擇狼狽撤退。

普定侯陳桓不禁讚歎道:“軍機大人堪稱用兵如神!”

餘者紛紛附和。

但是一想到這場國戰的最大功臣如今卻身受重傷,他們的心情愈發沉重。

衆人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外面傳來的歡呼聲,節堂內的時間卻彷彿走得極慢。

忽有腳步聲傳來。

只見谷芒依舊穿着那身染血的戰袍,眼中帶着濃重的血色,神色似有悲慼之意。

衆人登時將心提到嗓子眼,全部站起身來,唐攸之更是快步衝到最前,急促地問道:“三公子,軍機大人傷勢如何?”

谷芒強忍着悲痛說道:“稟侯爺,家父傷勢嚴重,箭矢入體足有兩寸。軍醫已經竭盡全力救治,但是因爲家父年事已高,他並沒有多少把握。”

唐攸之先是寬慰幾句,然後皺眉問道:“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況?”

谷芒道:“吳軍發出撤退號令後,那支圍攻中軍的騎兵心知無法逃脫,便想要與家父同歸於盡。當時場面極其混亂,西吳騎兵不管不顧地拋射箭支,哪怕誤傷自己人也在所不惜,家父不幸中箭。”

衆人無不滿面悲憤,卻又無可奈何。

谷芒吐出一口濁氣,

環視衆人道:“家父已經醒轉,吩咐諸位大人先回駐地整軍,防備西吳孤注一擲捲土重來。”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衆將頷首應下,然後在普定侯陳桓的倡議下,各自派人去尋找當地名醫。

谷芒又道:“唐侯請隨末將去見家父。”

唐攸之肅然道:“好。”

一衆武勳陸續離開節堂,南安侯蘇武面色沉鬱地回到自己的下榻之所,走進內間後忽地鬆了口氣。

房內有一位中年男人,見狀便緊張地問道:“侯爺,大事成矣?”

蘇武反問道:“穀梁中箭之事,是你親眼所見?”

中年男人連忙道:“是,小人按照侯爺的叮囑,一共安排了十五位死士施放冷箭,也確實親眼見到穀梁中箭。”

蘇武微微頷首,隨即輕聲道:“從谷芒的表現來看,穀梁即便不死也會纏綿病榻。如此也好,他若真的死了,恐怕誰也承受不住裴越的怒火。如今他落個這樣的下場,我們總算能給太后一個交代。對了,動手的那些人你都解決了嗎?”

中年男人湊過來說道:“殺了十二人,還有三人不知所蹤,想來應該是死在戰場上。侯爺放心,這些死士不會出現任何紕漏,更何況他們的家人都由侯爺養着。”

蘇武不再多言,坐在岸邊寫就一封信,用火漆封好之後交到中年男人手中:“穀梁眼下不能理事,城中亂糟糟的,你立刻帶着幾名心腹去往京都,將這封信呈遞太后。雖然穀梁不一定死在西境,但是接下來如何應對裴越纔是重中之重,轉告太后萬萬不可輕忽。”

中年男人躬身道:“是!”

便如蘇武所言,城內駐紮着隸屬不同的軍隊,兼之大勝後人人喜悅,根本無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出城之後,他與幾名心腹策馬疾馳,沿着官道向東奔襲。

然而纔剛剛走出數裡地,中年男人猛地勒住繮繩,心腹們面露不解之色,緊接着便順着他的目光看到前方有十餘騎等在路中間。

爲首之人很年輕,擁有一張無比英俊的面龐。

谷範右手握住劍柄,臉上浮現一抹凌厲的冷笑。

……

大帥府後院。

唐攸之在谷芒的引領下來到穀梁的居所,此處裡裡外外都是谷家親衛,整個大帥府更是在藏鋒衛的保護之中。

進入內室後,谷芒便行禮退下。

唐攸之望着牀上面色淡然的穀梁,不禁嘆道:“軍機大人,何必行此險招?”

穀梁眨眨眼道:“何出此言?”

唐攸之坐在牀邊的交椅上,鄭重地說道:“我已經瞭解過當時的情形,南安侯蘇武分明暗藏禍心,才故意露出破綻讓那支西吳騎兵接近中軍。即便你當時讓古平軍回援中軍,命靈州三衛配合金水軍進攻吳軍陣眼,對於大局而言並無影響。”

穀梁微微一笑,道:“這樣做自然萬無一失,但蘇武也就不會動手。”

唐攸之語塞。

身爲裴越的忘年交,他對穀梁的計劃全盤知曉,在穀梁第一次率軍北上解救長弓大營時,兩人便已經商議妥當。由穀梁來謀劃戰局,他則在祥雲號的協助下儘快組織起三萬新軍和數萬百姓。簡而言之,這一仗的方略早在三個月前便已經定下。

另外,唐攸之也清楚裴越和穀梁在朝中的隱憂。

只不過他依舊覺得這樣的安排過於行險。

穀梁平靜地解釋道:“我那個小兒子雖然無法繼承父輩的期望,但這些年遊歷草莽之間,學會很多江湖人的手段,爲我操練出一支得力的人手。他們不擅長戰場上的廝殺,卻很熟悉那些陰暗之術。當時的那些冷箭,如果他們不稍稍放鬆,根本無法接近我身旁三尺之內。至於射中我的最後一箭,本就是我讓人刻意爲之。”

唐攸之恍然大悟,旋即哭笑不得地說道:“真有這樣做的必要?”

“爲何沒有?”

穀梁神色漸漸肅穆, 沉聲道:“太后想要殺我,這已經是明擺着的事實,她以爲掩飾得極好,卻不知越哥兒的手早已伸進了宮裡。既然矛盾不可調和,被動等死不是我的風格,這一戰我替大梁掃平敵患,這是誰都無法抹殺的功勞。與此同時,順手做一些佈置有何不可?”

他頓了一頓,淡淡道:“我爲這場國戰嘔心瀝血,既是身爲大梁軍人的本分,也是因爲不想玷污先輩的榮光,但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人算計。”

唐攸之遲疑道:“我明白了。然而……她終究是陛下生母,太后之尊。”

穀梁輕聲一笑,眼中漸有昂然之色,不疾不徐地道:“等她迫不及待想要對越哥兒和我谷家下手的時候,我便會在朝堂上公開問一聲,爾身爲大梁太后,以如此卑鄙手段謀害國之功臣,配不配母儀天下?”

“德行如此卑劣,縱然太后之尊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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