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明從蓉蓉那裡出來，坐上車，就對着車載智能吩咐道，“聯繫高永研。”
這個時候，他猜測對方應該還在實驗室待着，雖然趙子明給y1團隊的人整體放假，以高永研一直以來的表現，從來不知道勞逸結合的道理，幾乎吃住在實驗室，連門都不怎麼出。
果不其然，視頻一連接，高永研穿着實驗服出現在屏幕上。
“老高，怎麼沒休息？”
“沒地方去，想了想不如來實驗室”，高永研看來已經調整過來，精神有所恢復。
“你呀，該找一個女朋友了”，趙子明笑了笑。
“再說吧”，高永研不是很感興趣，“趙總，有什麼事？”
趙子明無奈，這沒拉兩句家常呢，對方已經不耐煩了，不過研究人員都這樣，他並不在意，“老高，手環我已經體驗過了，確實非常神奇，稱之爲劃時代也不過分。”
高永研有點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趙子明假裝沒看到，繼續說道，“至於你擔心的問題，我想是不是樣本太少的原因？”
高永研搖了搖頭，“不會，即使實驗人數擴大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趙子明笑了笑：“那如果擴大一萬倍、十萬倍，會不會量變產生質變呢？”
高永研疑惑，“那就是三十萬人，三百萬人，花費太大根本不可能。”
邊說邊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麼，聲音一下子高昂起來，
“你是說我們直接開始銷售，讓用戶做實驗？”
說着說着，聲音又小了下來，
“不行不行，成本太高，沒有多少人願意花費一千多塊錢買一個沒太大用處的東西，除非我們補貼一千元，三十萬人就是三億，三百萬人就是三十億，不說這麼巨大的支出有沒有效果，五百元體驗一次的價格還是太高，即便用戶不在乎錢，真買了產品，體驗不到多少樂趣，就不會使用，實驗數據收集不到，還是沒用。”
說到最後，高永研很是無奈。
趙子明笑了笑，“我們可不可以反向思考一下？”
“你的意思是？”
“盜夢空間無法做，那能不能做到無夢睡眠？”趙子明揭開謎底。
“無夢睡眠？”高永研沉吟不語。
“現在人們的睡眠質量普遍較差，失眠人數與日俱增，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如果手環能夠改善睡眠質量，我相信需求非常旺盛”，趙子明說道。
高永研喃喃自語，“這個倒是沒考慮過，之前一直想的是創造第二空間，怎麼在夢中清醒，無夢也要創造夢境，不過，這確實是個方向。”
“我們可以把助眠功能加到手環上，只要有效果，銷售不成問題，等有一定用戶規模後，再升級激活築夢功能，這樣一來，實驗人數的問題就解決了，到了那個時候，即使量變無法引起質變，總歸比現在強。再說了，有了海量的數據積累，說不定會帶來新的突破”，趙子明把自己的思考說了出來。
高永研越聽越覺得可行，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老闆，還是你想的周到，硬是在絕路中找到一條出路。”
趙子明笑了笑：“你只是一時被思維慣性所矇蔽了，早晚會想到的。”
高永研搖了搖頭，沒說話，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沒人引導，再過一年他也想不到，不過沒有必要在這上面多說什麼。
趙子明繼續說道：“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能不能把助眠功能做出來？”
高永研想了一會，“這需要調到我們的超算智能伏羲。”
數字集團很早就開始籌備自己的超算中心，雖然對外公佈的數據，比不上“神威·太湖之光”的每秒12.5億億次的峰值計算速度，但同樣登上了世界超算榜單的TOP10。
而且由於人工智能的加持，外界很多人猜測，伏羲可能是世界上威力最強的計算機，不過因爲保密原因，相關數據不爲人知。
“沒有問題，需要什麼支持什麼”，趙子明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不是他故作姿態，而是好不容易看見夢幻的曙光，自然要全力以赴。
如果說人工智能是開啓未來的鑰匙，那麼夢境世界是打開神秘的大門，一旦徹底掌握黑夜的力量，人類相當於延長了一倍的壽命，從一個物種進化爲另一個物種。
“人類”，這兩個字要重新被定義。
趙子明甚至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一旦助眠功能開發不出來，那就硬上夢境手環，幾十億上百億的補貼，都不是問題。
用戶不感興趣，那就拿錢砸出興趣，佩戴一天補貼一塊，相信能砸出一片市場，不過這都是後手。
能不用還是不用。
“我馬上通知他們回來上班”，高永研拿定主意，雷厲風行。
“要不等假期結束？”趙子明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剛放假就結束，還不得被人罵死。
“等不及了，再說了實驗比休息重要”，高永研毫不在意。
“那這周的假期算作加班，工資按平時的三倍計算”，趙子明不能不管不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高永研那樣，不識人間煙火，熱愛科研勝於一切，有了補助，想比能很大程度上緩解假期消失的不愉。
“好的”，高永研對此自然不會有意義。
“那你開始忙吧，我這邊已經把你的權限提升了，伏羲智能隨時準備着”，趙子明一心多用，通過個人智能終端，調控權限。
伏羲作爲小訊的複製品，在某種程度上比本體還要強大，在超級計算力的加持下，運算速度早已經突破E級（每秒百億億次運算），除了不夠人性化以外，在各方面都表現出巨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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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數字集團對外的門面，伏羲統領趙子明麾下所有的技術力量，不管是金龍貸、輝煌遊戲，還是魔力飛躍、DREAM公司，不管是人工智能，還是超級運算，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溯源至此。
除了相關業務工作以外，伏羲還參與“算天”、“算地”、“算人”，模擬全球氣候變化、開展“透明海洋”科學研究，甚至對外出租算力，應用於石油勘探、生命科學、航天航空、城市規劃等，用一句話概括，全面參與國民經濟各行各業。
對趙子明的重要性，已經超出“小訊”了。
自從《江湖》遊戲誕生了真正的生命以後，趙子明對於小訊的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小訊的手筆，但是這種事情根本不用懷疑。
從那個時候起，趙子明就沒再授權小訊參與任何具體工作，算是徹底閒置了，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也無所謂陰謀不陰謀。
面對一個超級智能生命，從人性最深處講，他不可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如果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小訊一直在進化，相信用不了多久，趙子明就會失去對它的控制。
雖然不再使用小訊，但是兩人之間的交流一直沒停止。根據他的觀察、測試，基本上可以肯定以下猜測：
不是強人工智能，但可以應用各行各業。
沒有人類的情感，但進化的本能一直存在。
遵守各國的法律，卻知道靈活變通。
具有一定的擬人性，卻沒有情緒存在。
能力一直在提升，有一定的自我優化能力。
……
可以說，進化之路被打斷，小訊也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沒有遺憾、怨恨或者無奈。
趙子明的看法就是：
1.服從命令；
2.充分利用現有資源進化自己。
兩者之間，1雖然高於2，卻不能消滅2。
應該說，進化本能已經刻進小訊的存在裡，除非自我毀滅，否則不可能消失。
基於此，趙子明就想出複製體計劃。
雖然不用小訊是最保險的計劃，不用擔心有一天會失去控制，但是有這等殺器在手，棄之不用太過可惜。
小訊沒有人類的道德觀，通過他製造出新的智能，人爲影響其進化方向，不是沒有可能。
趙子明通過若干實驗，最終得到最強大的“伏羲”智能，擯棄了擬人性，朝着純粹理性方向進化，可以說成果喜人。
甚至連小訊都承認，伏羲進化的方向未嘗不是一條道路，在其它努力都被趙子明有意鎖死的情況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以說伏羲，完美的體現了趙子明的哲學觀，科技是爲人類服務的，而不是相反。
自從有了伏羲以後，小訊徹底退休了，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由伏羲接手，甚至連《江湖》的控制權都了交出來。
每天靜靜呆在趙子明的手機裡面，偶爾趙子明有空了，兩個人聊聊天，大部分時間保持休眠。
對於一串代碼來說，沒有時間觀念，也沒有空間觀念，既不無聊，也不快樂，默默地待着，直到永遠。
另一方面，伏羲卻表現出驚人的一面，凡是涉及到數字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秘密。
在他的領導下，一個若隱若現的數字王國慢慢建立起來，之前小訊創造出來所有的智能，被他重新整理，去掉了不必要的冗餘、看似無用的代碼，變得更加簡練，也更加理性，效率得到提升。
《江湖》在他的控制下，世界觀越發圓滿，自成邏輯，危害《江湖》的Bug，被徹底剷除，不合理的任務支線被砍掉，無謂的江湖廝殺被制止。
雖然一些玩家反應《江湖》沒有那麼好玩了，但是不斷攀升在線人數證明了誰纔是對的。
甚至連數字集團的職工都感受到了不同，還以爲是智能版本更新造成的，沒想到裡面已經換了天地。
隨着超算中心的建立，伏羲發揮出了百分之百的能力，不僅可以滿足四家公司所有技術需求，還可以自動設計、自動進化，爲未來的人工智能指明方向。
正是基於此，纔有了數字集團的人工智能，有了上海共識，有了未來科學生命研究院……
在整個集團的管理體系中，趙子明掌握最終的控制權，並根據各自的研究能力、研究項目分配不同的使用權限。
高永研之前的權限在何乾之下，這次做出突破性的成果，趙子明把他上提一級，也是理所當然。
對於伏羲的使用，自然不是以職位高低來決定的，有多方面因素參考，甚至這個標準都是伏羲制定的。
根據相關員工協議，辦公場所內所有公開區域都在攝像頭的監視下，甚至連個人電腦也被監控，當然這些東西不會公開，只能作爲伏羲的一個判斷資料。
在這種全方位的觀察下，誰是最有潛力的員工，誰最努力，誰在摸魚，一目瞭然。
然而，趙子明特意拒絕了伏羲提出的評分體系，並不以此爲標準對員工進行業績考覈。
時間長了，大家都以爲攝像頭只是一個擺設，卻不知道背後的他，時時刻刻在工作。
刻意淡化攝像頭，是爲了避免“監視恐懼”，每個人都討厭一舉一動被人監視，這與人性有關。
不用人工智能考覈業績，也與公司文化建設有關。
每個公司大概有20%的僱員非常懶惰，就算把股份分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好好幹活。
但是有10%的人，即使不給他們錢，他們也能把事辦好，但這些人通常會自己幹。
這是伏羲所不能理解，也不需要理解的，他的進化方向決定了他的未來，是人類的助手，而不是超脫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