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怎麼說”，
喬忍不住打破沉默，
吉爾見過趙子明後，回到房間，一直沒有說話，沉默、嚴肅、沮喪的表情，在他臉上浮現。
喬很少見到吉爾這種狀態，讓人擔心。
“談的很愉快”，吉爾搖了搖頭，回過神。
“那你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喬疑惑道，
“只爲他是中國人，感到遺憾”，吉爾回答。
回想起剛纔的見面，趙子明對世界政治、經濟形勢的準確分析、判斷，給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不禁心中生出一種挫敗感，如此英傑，可惜非我族類。
吉爾在這幾天的會議中意識到，未來世界變革的關鍵可能在於中國，在於數字集團，在於趙子明，他就產生了見面訪談的念頭。
親自接觸趙子明，準確評估一下這個人。
吉爾爲此特意向CIA提出申請，憑他現在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見到趙子明。
別說只是諮詢公司的一個科技顧問，即使是CEO又如何，如今的趙子明正是炙手可熱時，來往的不是巨頭公司的董事，就是各國政要。
吉爾表面上雖然是CIA的外圍工作人員，在整個系統內權限很高，是中情局科技處重點培養的特工之一，未來有望躋身高層領導。
中情局推動，由科技巨頭親自出面向數字集團提出會面請求，趙子明表示了“非常歡迎”。
見面之前，吉爾認真研究了現有能夠找到的所有關於趙子明和他的商業帝國的資料，做了充分的準備。
然而見面之後，發現還是不能真正瞭解他。
“那趙子明給你一種什麼印象？”，喬開口問道，
吉爾遲疑了下，他有點拿不準，
記得兩人坐定之後，他馬上就向趙子明提問說：數字集團是否準備好了，如何應對人工智能帶來的影響？
趙子明很是坦誠地告訴他：人工智能的推出過於草率，數字集團目前正處於風口浪尖，因爲我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一切都在摸索中。
這種毫不避諱自己錯誤的態度，讓吉爾心生好感，趙子明也從一個符號轉變成一個立體的人。
有血有肉，有情感會犯錯誤。
然而這樣的人，纔可怕，冷冰冰的機器，永遠是工具。
“他應該是一個自信、堅毅、有了目標就會堅持下去的人”，吉爾嘗試着總結道，
“那也沒什麼特別的”，喬笑着說，
如果普通人具備了這些特質，想不成功都難。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見慣了世界各地精英，政界、商界甚至文化屆，幾乎每一個成功者，都有突出的優點。
“不不”，吉爾搖了搖頭，“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喬追問，
吉爾無法回答，他想給趙子明貼一個標籤，然而卻無法用言語準確表達。
“他追逐財富而又不貪婪，渴望權力卻能收放自如，重視榮譽又能夠放的下，他幾乎沒有太過明顯性格缺陷，是天生的領導者，個人魅力十足。”
吉爾最終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
趙子明給他談了不能觸碰的的三樣東西：金錢、權力和榮譽。
如果你在辦公室持有你的權利，你將會遇到麻煩；如果你把錢裝進自己的口袋，你將會遇到麻煩；如果你把榮譽攥在自己手裡，你也會遇到麻煩。
所以有錢時，用錢去支持更多的人；掌權時，賦權其他人。獲得榮譽時，確保其他人也能獲得。
他能確定趙子明說話時的真誠，然而一個淡泊名利、無慾無求的人，如何能建立這麼龐大的商業帝國。
“我們對他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喬開口問道，
他沒有想到，吉爾對趙子明的評價如此之高，要知道，吉爾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
“他是一個商人，也是一個民族主義者，又掌握了人工智能，長久下去，恐怕非合衆國之福”，
吉爾沉聲回答，面無表情。
他自然懂得彼之英雄，我之仇寇的道理，雖然從感情上很欣賞對方，但理智上只能抱歉。
“恐怕我們暫時做不了什麼”，喬攤了攤手，有點無奈。
明年是大選之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到國內，對於趙子明這樣的大人物，想要採取什麼措施，漫長的扯皮是必須的。
沒有誰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魯莽衝動，畢竟，未來很不明確。
“我會向艾倫局長建議，儘早採取行動”，吉爾堅持己見。
艾倫是科技處的老大，四位副局長之一，被局內人戲稱“狐狸”，向來老謀深算，目光遠大，吉爾就是他親手招進來的，重點培養的。
“真的要如此”，喬驚訝，
吉爾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盡最大努力推動此事。
此舉無疑是把政治生涯賭上去了，稍有紕漏，就是一大污點，到時候，艾倫也保不住他。
“嗯”，吉爾點了點頭，
對於這樣一個創造了人工智能的企業家，對未來有自己的判斷，對自身有清晰的認識，對合衆國沒有好感，無論怎麼重視，都不足爲過。
當然，他的採取行動，不是暗殺、襲擊，而是要將趙子明列爲重點關注目標，提高到最高警戒。
調動海量資源，爲他建立檔案，成立專門小組，制定應急方案，必要時，可以採取特別措施等等，包括但不限於威逼利誘，監控刺探。
“好吧”，喬喝了一口咖啡，開口說道，“既然你拿定了注意，我和你一起。”
“喬，你不必……”，吉爾很是感激說道，
畢竟所有的判斷，都是基於他的懷疑。
有對，自然會有錯。
此次建議局裡採取措施，也只是他個人的想法，風險不小，喬不需要和他站在一條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