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幾日之後,葉春秋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手裡端着報紙,下頭是唐伯虎和孫琦等人。
大家看着葉春秋,而葉春秋卻聚精會神地看着報紙。
看這報紙裡,不得不說,這位王先生確實很容易搏版面,這動輒幾萬兩銀子撒下去,都是大手筆。
最重要的,還是他的人脈,此人的勾當,關係着許多的商賈,所以不少商行和商賈都願意買他這個面子,幾次募捐,他帶了頭,後頭的商賈們都顯得很踊躍,籌措的資金,竟可以達到數十萬乃至上百萬兩。
自然而然,銀子送了去,官家不能不有所表示,教育局、招商局,乃至於巡捕局對王德生的嘉獎,也都第一時間出現在報紙的頭版。
葉春秋看着這王德生三個字,不由笑了笑道:“真是個油滑的人啊。”
“殿下說的是這王德生?”唐伯虎道。
葉春秋將報紙放下,隨即道:“這個人,你怎麼看?”
唐伯虎多少是知道一些內情的,畢竟孫琦已經和他通過氣。
他便苦着笑道:“殿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無論怎麼說,這位王先生名聲倒是還好,爲非作歹的,只是他的門徒,所以真要論起來,這種人……還是不要輕易動的好,否則……學生有句不該說的話,否則就怕是人人自危啊。”
葉春秋倒沒有氣惱,則是反問道:“像這樣的人,有很多嗎?”
唐伯虎不做聲了。
孫琦卻是嘆口氣道:“青龍的會門不少,可是他們的關係,牽涉得太廣了,就說這王德生吧,一旦下獄查辦,就足以讓人不安了,這樣的人……”
葉春秋這時搖了搖頭,道:“舅父,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王德生這樣的人,跟他們打交道的人不在少數,你們怕這一查,會影響到現在青龍的穩定,這倒也情有可原的,可是這樣的人,若是放任不管,那麼這青龍將來誰說了算呢?別人都說我葉春秋乃是這青龍的土皇帝,而王德生,卻是這裡的夜天子,哈哈……當然,這等事是犯忌諱的,可是……這裡……只能有一個魯王。好了,這些事,也不必你們管,我自有主張,現在糜爛成這個樣子,不傷筋動骨,怎麼能成呢?”
葉春秋倒沒有跟唐伯虎和孫琦說個所以然,只是他眼中顯露着胸有成竹。
而與此同時,魯王衛的招牌已經掛了出來,衛中分爲南北鎮撫使司,緊接着,大量穿着親軍服的人開始出入辦公。
北鎮撫便是葉茂才,葉茂才新官上任,魯王王宮裡,已經送來了一批資料。
眼下魯王衛的目標,便是以打擊會門爲主,葉茂才的身邊,有四五個教官,這些人都是錦衣衛裡的老手,如今依舊在此享受顧問的優渥條件。
既要如此,就必須爲之專門設定計劃,無數的人便灑落了出去。
葉春秋其實一丁點也不急於這魯王衛有什麼成果,他更在乎的,反而是研究院中的事。
如今研究院的成果一樁接着一樁,無數熱銷的生活用品開始出現在貨架,除了肥皂、牙膏粉,甚至是不起眼的鈕釦,如今也都暢銷起來。
這幾日,研究院的人居然自行的弄出了一個蒸汽車,想以此來取代蒸汽馬車,卻令葉春秋不禁無語,自然,這種突奇想,其實也是情有可原,既然蒸汽車可以在軌道中行駛,那麼何以不能在馬路上呢,只是可惜,這蒸汽車頭的動力並不大,而且極爲笨重,何況,還需在途中添加煤炭……
好吧,確實很失敗,不過這種失敗的研究,某種程度,卻也能積攢許多有益的經驗,葉春秋並沒有制止。
只是半月之後,一個消息傳到了他的手裡,卻令葉春秋的好心情到此爲止了。
這本是一件小事,卻因爲一個賭場裡生了爭執,緊接着,生了毆鬥,原本這種事,隨便幾個小巡捕就可以解決了,誰料到,這一次事鬧得極大,因爲雙方不忿,各自叫人,參與者居然數百人,從賭坊到街巷,許多人遭殃,巡捕局立即出動了人手,也傷了幾人。
牽涉到毆鬥的人,爲數不少,都和斧頭門有關。
葉春秋眯着眼,突然冷笑道:“魯王衛在做什麼?來人,請那王德生到這裡來。”
前一句是責問魯王衛,後一句,卻是請王德生。
至少這前一句很快就起了作用,一張條子送到了葉茂才的案頭,葉茂才在蟄伏了二十多天之後,終於做不住了。
他拿着紙條,看了一遍又一遍,在一次次權衡之後,終於召集了人手,數十個骨幹到了他的公房,他將字條放下,擡頭道:“一網打盡!”
而這個時候,在王德生的別館裡,王德生換上了一件新衣,極有氣度地登上了華貴的馬車,他倒是一丁點都不急,因爲他很清楚,魯王殿下之所以急着‘請’自己去,是因爲鬧了麻煩。
當然……這些麻煩和自己一丁點關係都沒有,自己和那些毆鬥的人,甚至連面都不曾見過。
這種事其實是最容易渲染恐怖的。
所以他很能體諒魯王殿下爲何急匆匆的請自己入宮,數百人在街市上砍殺,這絕不是玩笑的事,多少人要嚇得面如土色,這報館最是獵奇,又最喜歡刊載這樣的消息,可以想象,這魯國上下,都要沸騰了。
那葉春秋……是想借助自己,維持住青龍嗎?
看來……這倒極有可能。
自己該如何應對呢?
馬車裡的王德生心裡十分平靜,頗有幾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禪意。
馬車抵達了王公,隨即有一個武官專門領着他進入了宮中的腹地,他現,這裡特意添加了崗哨,等他進入了一個小廳,便看到了葉春秋,幾個侍衛想要進去,被葉春秋伸手搖了搖,示意他們出去。
而王德生則是笑吟吟的走進去,朝葉春秋行了個禮:“見過殿下。”
這一次,卻沒有上次那般卑躬屈膝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