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卷6

我會想各種各樣的機會來糾纏你,你別想着發飆就能讓我望而卻步!我告訴你,我、不、怕、你、生、氣!

四周的夜色已濃,空蕩蕩的宮殿裡就只住着一個我,安靜地近乎死寂我卻無法安然入睡。我知道這個造成我寢食難安的理由是什麼,可是我這個理由就如同沾上就擺脫不掉的夢寐一樣糾纏着我,讓我心如亂麻難以平靜。

爲什麼我要拜入師父門下?

是因爲你。

爲什麼我要那麼努力學習幻術?

是因爲你。

爲什麼我要跟着師父去地府鎮守忘川河水?

還是因爲你。

我喜歡你,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我知道其實你心裡除了師父誰也進不了你的眼,我只有在師父的身邊你纔會有可能看到我的存在。我知道其實你心裡有一道牆,除了師父誰也不能越過你的防線觸到真實的你。我知道你覺得我很不可理喻甚至是厚顏無恥,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在我看見你的第一刻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該死的!”煩躁地甩甩頭,我捶了捶牀板翻身坐起。柔然的那些話就像是一根釘子釘在我的腦海裡一樣驅之不散,攪得我頭痛難耐又無可奈何,“說什麼你很喜歡我啊?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好不好!”

像以前那樣不就好了麼?爲什麼要告訴我那些事情呢?我對你的態度那麼爛,你幹嘛還要喜歡我啊?是腦子燒了神志不清還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啊?

“啊啊啊啊啊——!煩死人啦!”火大地掀了被褥下地,我散着一頭亂髮在偌大的宮殿裡亂逛,怒氣是不降反漲,最後惱的我受不了了才大吼出聲,“柔然,你這傢伙整我是不?!”

“柔然做什麼整你啊?”忍俊不禁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一愣,喜上眉梢。

“溯源——?”驚喜地回過頭來,那白衣飄然眼帶暖笑的少年不就是本該在地府裡的鎮守忘川河水的溯源麼?“你不是說不能回來麼?”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是出了什麼事麼?

“清兒發脾氣了,我還能不回來麼?”聳聳肩,溯源若有所思地垂眸輕笑,溫暖的氣息就那樣在宮殿裡擴散開來,讓人心安起來,“柔然跟我說你臉色很不好,我要是不回來,估計清兒你要抓狂了。”

“臉色不好?我何止是臉色不好?我都要煩死了!”鬱悶地吐了一口氣,我爬了爬頭髮席地坐下,“她喜歡誰不好啊?幹嘛喜歡我?我是哪一點對上她的眼了?我還真想不明白了!”

“你是在說你師妹麼?”打趣的眨眨眼,溯源湊到我跟前和我一樣席地坐下,雲淡風輕地問,“她跟你說她喜歡你?”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我忍不住低咒,溯源不提柔然還好,一提我就頭痛,“溯源,你別提她了,我頭疼。”

“你確定我不提你就不頭疼了?”擡頭望着我,溯源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悲憫,如此柔和,“其實你知道的,你自己究竟在煩什麼,你是知道的,清兒……”

“……”沉默着闔上眼,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心都很沉重,像被一塊巨石壓着一樣難受,忍不住想要偎向他尋找依靠。溯源也不說話,嘆息了一聲伸手攬過我的肩膀把我的頭移靠在他的腿上,像過去一樣輕拍着我的背陪着我坐到天亮。

這個時候的他不再是平日裡那副少年模樣,他的肩膀變寬,手臂變長,臉部的輪廓也變得深刻。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的真實面目,不同的形態演繹出的是同樣的清雅俊逸,兩者不同的只是這樣的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刻的我可以盡情地依賴這樣的他,可以盡情地向他傾瀉心裡所有的不快和委屈而毫無顧忌。

他是我最敬愛的師父,我是他心中那個不管何時都不肯輕易表露自己的軟弱的犟孩子,累了倦了受傷了還是做錯事了都可以不用管,只要他還在,那麼他就會盡他所能地給與我保護和安慰。

哪怕,有天我會與他爲敵。

自那之後的許多年,我再也沒有再看見過他的那個模樣。

溯源還是和過去一樣做着很多危險而困難的事情,忘川河因爲有了他的本體鎮壓再也沒有氾濫過。反而是天界出現過幾次危機,具體情況是怎樣的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大多數也死了。我只曉得那幾次危機最後都是溯源去處理的,而他每次回來後都是一副很疲憊的模樣,。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說,只是臉色蒼白很虛淡地笑着,到了最後我也就乾脆不去問了。

柔然隔三岔五地就來煩我,不管我的臉色有多難看也不管我去了哪裡,她就是有辦法找到我然後纏上我。有一次我被煩的受不了了,在日宮門前設了一百零八道陣術想要困住她,誰知道她第二天就給我全都破了直闖了進來,還一臉興奮地要我再在門口擺上那麼一百道陣術讓她闖!氣得我差點就掀桌子破口大罵了!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生來克我的!

但凡我會的她都會。用法術來對付她沒用,擺冷臉她不在乎,發脾氣她不怕,想避開她只會適得其反地讓她更黏着你,真真正正是一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主兒。有時我真的寧願被天帝派去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數沙子也不想呆在天界看見她的存在,當然,前提是柔然不會追到那個地方去!

爲了這一點,我不知道按耐着脾氣跟她說了多少次。每一次她都很配合地坐在我的對面聽我說完然後很無恥地把頭一搖告訴我別傻了,氣的我想把她往死裡整!見過能折騰人的,沒見過像她這樣能折騰人的!到了最後我也乾脆不再妄想她會有一天良心發現消停下來了,只要見到她我就直接出手把她打趴,讓她兩三個月內下不了牀。陣術困不住她,我好歹也比她多出那麼千年道行,要論武力值那是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惹毛了我管她是不是女人是不是我師妹,照打不誤絕不手軟,最低限度也要讓這女人在十天半個月內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

媽的!老子不出手你真以爲我沒法子整治你了麼?才入溯源門下多久就敢在我面前橫,甭活算了!也不去溯源那裡打聽一下,我第一次把南天門守將打趴的時候我究竟多少歲!溯源的大弟子有可能給他丟臉麼?老子從來就不懂得憐香惜玉,沒直接把你送回陰司地府投胎是給溯源面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