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冤家相處,爭執又起
?沒有半點罷休的打算,柳未央掐住他的力道更狠。
胸腔內的空氣在急速的流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可是縱然如此,她也要他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折磨有多少,她便十倍償還,絕不會吝嗇半分。
詩經中崇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但她信奉:投我以傷害,報你以劇痛。
兩相傷害,生死未知…
黑衣男子原本只是想給柳未央教訓而已,卻沒有料到會演變成她以命相搏的局面。
再這樣下去,他們結局便只能是他死她陪葬。
這座古墓,那副冰館,便真的成爲他們的歸宿。
而他不喜歡那樣的結果,亦不想爲了任何理由而選擇和陌生女子同歸於盡。
黑衣男子驀地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柳未央,“我沒想真的殺你,你何必如此。”
他早就知道柳未央是個惡棍般的存在,絕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但沒有猜到她會這般的瘋狂,忽略自身的性命只爲發泄怒意。
這般不肯爲了任何事情屈就自身,他真的很好奇,她可有低頭認錯的時候?
柳未央重新獲得自由,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以手撫着胸口處,感覺到呼吸順暢,心跳的頻率恢復正常後,視線在黑衣男子的容顏上停頓數秒後移開,語調冷漠而疏離,“我怕你傷人成習慣,忘了什麼叫做疼,好意提醒你。”
她早就知曉他不會選擇和她同歸於盡,放開她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纔敢…以命相賭。
纔會把自己的性命當作賭注,換取想要的結果,順便懲罰下他動輒出手的惡習。
據她所知,死亡在任何朝代都是尋常人不願意去面對的事情。帝王恨不得多活五百年,長久的坐擁錦瑟山河,揮斥方遒,百姓恨不得多活五百年,看到子孫昌盛,後代榮耀門楣。
所以沒人會熱衷於給詛咒自己死亡…
也就只有身價不菲的,會在生前給自己修築陵墓。
藉着那些無價的陪葬品來安慰死後的空虛歲月,彰顯下生前的尊貴身份。
這黑衣男子如此年輕,便自築古墓,肯定不是尋常人。
而有身份來歷的人,除非腦袋被門給夾了,誰會去和她魚死網破啊。
在他心中,明顯的她的命毫無價值,不值得去陪死。
黑衣男子看着接着剝死者衣服的柳未央,瞧着她翻轉的指尖,“讓你認錯,當真那麼難?”
死鴨子嘴硬,他能理解…
可是如她這般頑固和詭異的女子,他實在是覺得匪夷所思。
除了左相家那個愚笨的四小姐他尚未見過,帝都所有的名門女子他都清楚,爲何他就是看不出來眼前的女子出自何處?她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給自己準備的棺材中的。
心中疑惑不斷,但他清楚的知道,就算髮問她也只會裝作未聞。
比傳說中左相家的三小姐更傲慢的女子,他而今總算見識到。
柳未央已經將死者的衣服全部剝離…
微微皺下黛眉,便以指端撐起血衣稍微比對下,發現剪裁細緻正巧合身。
扯出由衷的笑意,她視線從死者的裹胸和裡衣上掠過,打算離開。
穿着血衣去逛,比自己的休閒裝還窘。
不用猜也知道回頭率可以打破記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殺人狂魔呢。
所以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尋找水源洗乾淨衣服,雖然這個時刻木有洗衣液,沒有洗衣粉,沒有洗衣機,但先將就着隨意揉搓浸泡下應該也能清洗乾淨。
行出數步她突然想起還未回答黑衣男子的問題…
腳步微頓,回眸淺笑,“我剝衣前已經禱告過,何錯之有?”
她從來都是絕不認錯的人,她只是很少意識到自己錯而已。
先前那女子魂魄已逝,她自然尊重。
所以誹謗死者,摧殘死者身體此類事情,她從來不做。
可那衣服對於死者來說實在已經成爲毫無價值的存在,她恰好需要,便只能如此。
黑衣男子瞧見她,沉浸在那回眸間風情中。
雖不知心底那種種繁雜的思緒從何而起,但她絕對是他此生見過最特殊的女孩子。
他從不知道女子除了在深閨中繡花撫琴外,還能是如此模樣!
當強盜的時候,她沒有愧疚心,蠻橫的態度讓人很無語。
出手攻擊的時候,她沒有慈悲心,彷彿地獄而來的羅剎。
罵人的時候,她和賢良淑德更加扯不上關係,只是將她的張揚貫徹到底。
究竟是怎樣的造化,方能煉出如此怪異的女子?
按下心中的心思,黑衣男子看着柳未央行遠的背影,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抽離。
微微停頓後便沿着她行過的路線信步行走…
心中驀地泛起追尋的感覺,似乎她的離去帶走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是心,還是理智?是驕傲,還是真實的情緒?
他左側的風劃過林梢,發出沙沙聲,似乎在以密語回答他。
右側的清泉在山澗中流淌,叮咚如妙樂,透着無限的雀躍和欣喜。
聽不懂自然的回答,他只是看着她於風中灑脫行走的背影在視線內淡去,然後加快步伐。
柳未央從走出古墓的時候,就在研究地形。
古墓這種存在,並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修築滴。若不是不小心建到溶洞旁,只怕死後都不得安靜消停,所以她已經將勘測地形作爲習慣,到了任何地方都本能的注意周圍的情形…
將周圍的所有盡收眼底後,她開始按照自己的推測去尋找水源。
在沿着打磨的比較光滑的青石階行走的時候,隨意的哼着林依婷的【情蠱】:古老的迷霧,苗疆的傳說,負心人誰不害怕,情人種的蠱。神秘的昆蟲,羣山的深處,誰又會記得愛你的人,如何用心良苦。]山林深處,嬌豔奇花…
在柳未央身後不遠處,追尋她蹤跡而來的黑衣男子微怔。
她清越的聲音滑入他的耳中,讓他感覺彷彿置身在清幽的林風中,極爲舒坦。
不經意間透出的絲絲俏皮,和印象中囂張跋扈的女子更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