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心情
新年裡析秋兩府裡忙碌着,等到年初二回佟府拜年,才聽說了韓家姨太太的事情。
她愣了一瞬之後,纔有些驚訝的問道:“韓家姨太太去世了?”
“是。”江氏端着茶沒有解氣但也不顯得憂傷:“聽說病了有些日子了,大年三十那天韓夫人查出來懷了身子,晚上姨太太就去了。”
“韓夫人有了身子?”若是別人有了身孕她自是不會驚訝,但韓夫人有些不同,因爲這兩年韓大人一直忙在軍營,很少回府她多少也聽說了一些,夫妻兩聚少離多更談不上感情,沒有想到韓夫人竟然有了身子,這麼看來,韓大人夫妻兩算是過了磨合期,韓大人對韓夫人也上了心了?
她就想到曾經在誠意伯府見到方二小姐的情景,是個聰明的人想必也是有手段的,否則也難留韓大人的心。
難道,韓家姨太太就是因爲這樣才一病不起,又在韓夫人有了身子大喜之時,以死來無聲的訴說和反抗?
她不瞭解,只能嘆了口氣。
江氏又道:“韓家這兩年也不消停,我聽說自從方二小姐進府,就一直風波不斷,姨太太和和一位姨娘走的極近,方二小姐可是吃了不少的苦,聽說有次韓大人回府,還沒進正房,就被姨太太和姨娘請出去了,方二小姐站在院子前等了半夜也不見人回來,後來還生了一場大病,韓大人一直在軍營也不知道家中的情況,更沒有人將她生病的消息告訴他,方二小姐就苦熬了半個多月纔算好了起來……如今姨太太一走她又懷了身子,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將來韓府裡,就徹底是她當家作主了。
析秋到沒有在意韓府的事情,不過此刻聽江氏說起來也覺得唏噓不已,這位姨太太可真是不能小看!
過年間,這樣的喪事說多了未免不吉利,兩人說了幾句便停了話,正好佟析玉也到了,她進門和江氏以及析秋打過招呼,就奇怪的問道:“四姐沒有回來?”
她這麼一說,江氏和析秋纔想起來,往年這個時候佟析硯該早早回來了纔是,今年怎麼這麼晚還沒到?
“許是有事耽擱了。”江氏笑着道:“稍後讓錢媽媽出去迎迎。”今年周夫人孝期滿了,家裡的事情也多,她帶着孩子被絆住了腳也有的。
可等到了近中午,外頭喊着開席了佟析硯還沒有回來,江氏和析秋就有點不放心,囑了錢媽媽去一趟周府問問情況。
還不等錢媽媽出門,周府裡的周媽媽就到了:“給大奶奶和兩位姑奶奶拜年了。”說完跪在地上磕了頭,江氏忙扶她起來,問道:“怎麼你一個人來了,你家夫人呢。”
周夫人聽着就眉眼都是笑意,怎麼也掩不住,順着江氏的手站了起來,笑着道:“奴婢給大奶奶道喜,我們夫人有身子了。”
“真的?”江氏聽着就立刻笑了起來,然後雙手合十的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夫妻兩人守孝三年,孝期一滿佟析硯就有了身子,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她笑着和周媽媽道:“這果然是大好的事情,快,快去和大老爺說,討個好彩頭。”
周媽媽應是,跟着眉笑顏開的邱媽媽出了門。
江氏轉頭過來見析秋也是滿臉喜色的坐在那裡顯得很高興,而佟析玉表情則有些僵硬,她這纔想起來,便咳嗽了一聲着意淡化這件事,不讓佟析玉太過傷心:“好了,好了,既然四姑奶奶不回來,那我們就去吃飯吧。”
析秋應是:“父親聽到了準是很高興。”念哥兒也長大了,佟析硯再添一個真是再好不過了。
過了幾日,析秋和江氏以及佟析玉結伴去看望佟析硯,她靠在炕頭上不滿的道:“大夫說胎位有些不穩,相公和周媽媽就讓我整日躺在牀上,府裡那麼多事,真是急的我抓心撓肺的難受。”
周博涵站在一邊抱着念哥兒一味的微笑。
析秋看着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樣子,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江氏也是忍俊不已,道:“府裡的事情慢慢來,你現在緊要的是養着身子,可不能任性了。”
佟析硯孩子似的瞪了眼周博涵,嘟着嘴點了點頭。
過了年內務府便開始招標,果然是同軒堂中了,那一天阮靜柳到了府裡來,析秋整個新年期間都沒有見到她,便問道:“要你來府裡過年,你也不肯,過了年讓人去四象衚衕找你,你又不見了蹤影,若是今兒再見不到你,我可是打算報官了。”
阮靜柳輕笑,回道:“我習慣了一個人過新年,再說你也不是一個人,一大家子要照顧,我來又是給你添麻煩。”
“你便是這樣,麻煩不麻煩那是我的感受,你豈能替我決定了。”析秋半嗔着說完,又道:“還沒和我說,你這新年去哪裡了呢。”
阮靜柳就放了茶盅,笑着道:“沒去哪裡。”說着一頓又道:“在普濟寺待了幾日,就住在你以前住的院子裡,和普寧師太喝茶論佛,過了幾日清淨日子。”
她什麼時候信佛了,析秋一愣:“你怎麼會去了普濟寺,什麼時候信佛的。”
“突然想去就去了,到是心靜了不少!”阮靜柳淡淡說着,自懷中拿了個平安符出來:“師太讓我轉交給你的。”遞給了析秋。
析秋接了過來,笑着謝過讓碧槐收起來,又想到蕭四郎和她說起秦遠風的事情,試探的問阮靜柳:“同軒堂如今是皇商,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秦家大爺的生意水平果真是了得。”
阮靜柳聽着,眼底就露出一絲冷意,轉瞬即逝淡淡的道:“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只希望他能穩穩端住了這個金飯碗纔是。”
析秋眉梢輕揚,審視似的看着阮靜柳,不禁輕聲問道:“靜柳姐,你是在爲秦二爺打抱不平?”秦家家變,秦遠風遠赴他鄉,不用去打聽也知道其中必是有故事的,阮靜柳如此態度並不奇怪,而奇怪的是她的語氣。
阮靜柳聞言,便轉目過來無奈的看了眼析秋:“你不就是想套我的話,問問我對秦遠風到底是什麼感覺嗎。”
“是!”析秋很誠實的點了點頭:“你一直沒有和我說,我也不敢仔細去問你,況且秦二爺又下落不明,我就更不敢細問了。”
阮靜柳白了析秋一眼,哭笑不得的樣子:“也就你在乎這件事情了。”說完輕描淡寫的道:“我對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普通朋友罷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析秋依舊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她,阮靜柳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擺着手道:“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已經如實相告了。”
“不對!”析秋太瞭解阮靜柳了,若不是她在乎的人和事,她根本連提都不願意提,更不要說去關心了,她對秦遠風付出的關注度遠遠高於她對別人的平均水平,讓她好奇的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我可沒覺得你說了實話,相反的到覺得你說的全是違心的話。”
阮靜柳看着析秋,用一種我都不知道你又怎麼知道的眼神,質疑道:“那你說說看,我如何違心的。”
“自從秦二爺失蹤,你的話是越來越少,以前還常常出去遊玩旅行,這兩年更是沒有出過京城,竟還學了別人信了佛,與師太論禪說法,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阮靜柳。”析秋說着一頓,又道:“你從來都不關心與你不相干的人和事,便是連聽見也會覺得無趣和厭煩,可是你對秦二爺卻不然,不但託了人打聽了秦家內宅的事情,還讓人打聽他的下落……”
阮靜柳面色不變,回道:“只是朋友而已。”
“靜柳姐。”析秋一改方纔的玩笑,很認真的看着她:“能被你認可稱之爲朋友的人可並不多!”
阮靜柳目光稍稍閃了閃,眼底也露出一絲迷茫來,彷彿對析秋方才說的話也生出疑問來,想了許久她才道:“不說這些事了,我和他不會有交集,再說論年紀他喊我一聲阿姨也不爲過!”
“可不知道一向我行我素的阮靜柳,還在乎這些。”析秋該說的已經說了,心中也更加確信阮靜柳的心思,便話鋒一轉道:“四爺已經有秦二爺的下落。”
阮靜柳很自然的一怔,眼底露出驚喜來,隨後她又恢復尋常面色,問道:“人在哪裡?”
析秋也不去管她心裡到底如何想的,只管將蕭四郎和她說過的話和阮靜柳說了一遍,阮靜柳聽着就漸漸沉默了下來。
從督都府出去,她在兩間醫館裡轉悠半日功夫,待天擦黑的時候纔回了四象衚衕,綰兒挺着大肚子在門口候着她,阮靜柳瞧見就道:“外頭上了凍你別滑到了!”
“奴婢沒事。”綰兒過來扶着她,阮靜柳卻是反轉了手拉着她,兩人進了門她問道:“天誠還沒回來?”
“嗯,說是要晚一些。”綰兒說着話給阮靜柳倒了茶,立在她面前道:“主子,今兒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說完去多寶格上拿了一封牛皮信封出來遞給阮靜柳:“也沒署名,您看看。”
阮靜柳平靜無波的接過信,當着綰兒的面拆開,裡頭兩張信紙和一張蓋着紅章的紙張飄了出來,阮靜柳先撿起那張蓋了紅章的紙,就見是一個房契,上面寫的很清楚是東長街上的哪一處宅子,綰兒也好奇的探頭過來瞧,隨即驚訝的道:“主子,這是不是和都督府隔了半條街的那間宅子,聽說是以前哪位皇子的外宅,後來聖上登基就一直空關着,是不是那間?”說着驚訝的看見上頭還寫着阮靜柳的名字,更加的驚訝:“房契上怎麼會是您的名字?”她沒聽阮靜柳說過她置辦宅子的事情。
再說,那一帶的房子便是有錢也難買的,聽說大爺去年想託了侯爺去買,也不知怎麼就沒有辦成,後來不了了之了。
阮靜柳沒什麼反應,隨意的將地契丟在了一邊,拆開信封,就見上頭寫到:一別兩年,靜柳可好……
阮靜柳越看臉色越沉,綰兒見了越發的疑惑,想看又不敢看,小聲問道:“主子,信是誰寫來的?”
阮靜柳沒有回答她,騰的一下站起來攥着信紙頭也不回的進了臥室,又砰的一下關了門。
綰兒看着主子滿臉的怒容,又看看遺留在桌上莫名而來的房契,難解疑惑!
“主子,您還沒用飯呢。”綰兒小心的敲了門,可等了半晌也不聽見裡頭的人回話,她嘆了口氣只得吩咐了婆子將飯菜溫着等着。
一夜,房裡沒有多餘的動靜,只是燈卻是一夜未息,第二日一早綰兒過來,卻瞧見阮靜柳如同平時一樣,安靜的吃了早飯,乘了車子就去了醫館。
只是桌上那張房契卻不見了。
如今天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半個多月,阮靜柳一直兩點一線的過着日子,只是人卻漸漸消瘦了不少。
綰兒擔憂的和天誠說起來:“你明兒去督都府裡,見到四夫人,能不能請四夫人來一趟?”
阮靜柳的樣子,天誠也瞧在眼裡,便點頭應是,回了督都府就和析秋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析秋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下午抽空我會去一趟醫館。”
“多謝夫人。”天誠笑着道:“綰兒一直憂心着張醫女,她又有孕在身,我真是怕她……所以纔來叨煩夫人。”
析秋笑着道:“你心疼綰兒是應該的,別亂想,去忙吧!”
天誠笑着應是告辭退了出去。
下午,析秋去了醫館,卻是撲了個空,春雁回道:“張醫女中午就出去了,也沒有打招呼!”
析秋又坐車去了四象衚衕,沒成想她卻沒有回來,來回顛簸了兩趟她也覺得累了,便囑咐了綰兒自己回了督都府。
等到了夜裡,她開始肚子痛,推醒了蕭四郎:“四爺,妾身肚子痛。”
蕭四郎本來睡眠極淺,被析秋輕輕一推頓時醒了過來,他看着臉色發白的析秋,竟有些結巴的問道:“哪裡痛?”
“肚子!”析秋捂着肚子:“快去將靜柳姐請來。”
蕭四郎來不及細問,匆忙在牀頭抓了一件外套隨意一披:“你等我!”轉身推開房門,將岑媽媽和春柳以及碧槐悉數喊了進來,不過眨眼功夫整個督都府裡都亮起了燈,他自己則是疾步去了馬棚快馬一匹去了四象衚衕。
也不和阮靜柳說原由,拉了她直接塞進馬車裡,親自駕車趕回了督都府。
------題外話------
做按摩去,脖子疼的回不了頭,坑爹啊!